周骞自然知晓那些贵族王族的真实嘴脸,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甚是低落的说,“北萧覆灭,不过是时间问题。”
“大人无须长吁短叹,鸟择良禽而息,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却都是往高处走的。”
周骞霍的转身,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带着一丝凛然的压迫。
“先生何意,本官听不太懂。”
陆安瑾不以为意,浅浅的笑了,“大人,咱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讲话何须拐弯抹角。”
周骞抿唇不语,沉默的看着陆安瑾。
“不错,大人所想就是在下想说的。北萧气数已尽,像大人这般贤明的人士,又何须在这乌烟瘴气的环境下苟延残喘。”
周骞沉默的看了她半天,喉结动了动,几经呼吸,这才哑着嗓子问,“你究竟是何人?”
“大人只需要知道,在下如今这般劝慰您,只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在下是北萧人如何,是东齐人、西林人又如何呢。只要是为老百姓着想的人,都是好人。”
周骞再次沉默,他斟酌了良久,忽然大笑道:“好一句只要是为老百姓着想的人,都是好人。先生果然是个妙人。”
陆安瑾也笑着附和道:“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人都是妙人,在下自然也不能落后。”
“本官若是早日碰到先生,定然能成为良师益友。”
陆安瑾笑着点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交友哪还管什么时间问题,要看缘分。”
“北萧如今生灵涂炭,不知先生有何妙计?”
陆安瑾淡然的说,“天下分久必合,如今北萧战乱,西林亦是如此,南卫偏安一隅,正是大统一的好时机。”
周骞的眉心一动,他了然的看着陆安瑾,“看来先生是东齐人。”
“但是大人你不能否认的是,放眼四国,如今只有东齐百姓安居乐业,也只有东齐有实力一统四国。”
周骞淡淡的笑了笑,“先生说的有理。”
“日后就多多拜托大人了,只有国力强盛,天下太平,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周骞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康王殿下近来可好?”
“王爷如今磨拳霍霍,正准备大施拳脚呢。”
“康王殿下宅心仁厚,野心勃勃,若是他日振臂一呼,说不定真能博得一席之地。”
陆安瑾没有忽视周骞眼中的讥讽,她微微一笑,“大人,口不对心的滋味好受么?”
被她直接道出了小心思,周骞也并不觉得难堪,“康王此人难堪重任,本官不知,先生是怎么瞧得上他的。”
“康王殿下并不适合荣登大宝,但若是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认清自己的能力是否匹配野心,他是不会轻易的死心的。”
“先生说的甚是有理!”
陆安瑾并没有打扰周骞太久,她心知,即使周骞嘴上说的淡然,但是他心里面并未完全接受,还需要给他一段适应时间。
北萧皇城的气氛日益紧张起来,王太后和王上的关系越发的冷淡。
王太后见王上无心政事,干脆将他囚禁在寝宫,她直接垂帘听政。
但北萧如今局势混乱不堪,很多城池渐渐地脱离了王室的掌控。部落首领对于王室的不作为非常恼怒,对于王室的质疑也越来越大。
“王太后,如今叛军直逼京师,咱们该如何应对。”
“去把周大人给哀家请来。”
过了一个时辰,手下哭丧着一张脸回来了,“王太后,周大人卧病在床,闭门谢客。”
王太后的脸立时阴沉下来,“他现下在摆什么架子!”
“大人,你为何不见王太后。”
周骞直言不讳的说,“北萧已经无药可救,本官去了也是白去,就不要去惹王太后生气了。”
陆安瑾浅浅的笑了,“大人当真有自知之明。”
周骞苦笑道;“本官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自知之明,能侥幸活到现在就是最大的幸运。如今真的有自知之明了,却是现在这个情况。”
真的是造化弄人呐。
这几日陆安瑾天天去周府打卡报道,陪着他聊天喝茶,偶尔还垂钓,生活过得好不惬意。
出了周府,凌左小声的问,“王妃,现在时机是否到了?”
陆安瑾轻笑,“不急,咱们再等等。”
还等?凌左迟疑的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忍住,他好奇的问,“王妃还在等待什么呢?”
陆安瑾轻笑,“天机不可泄露。”
王太后与王上的关系日益剑拔弩张,没有哪个男人甘愿成为一个女人的傀儡。
就算这个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也不行。
“母后,寡人才是北萧的王,你这样做,是在越俎代庖!”
“哀家也是为了北萧好,哀家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祖宗的基业被王上毁的一干二净。”
王上轻蔑的撇嘴,“不用说的这么好听,你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罢了。王太后,寡人再说一遍,你若是再这么囚禁寡人,就莫怪寡人不念及母子亲情。”
王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王上好本事,哀家倒是要看看,王上要对哀家怎么个不客气法。”
“就算太后有金羽卫又如何,寡人不怕。”
许是眼前的时局让王上感觉到了不同寻常,许是先前的一连串打击,让他的精神越加的失常,总之,他此时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要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
城门失火,最怕的便是殃及池鱼,奴婢侍卫们这段时日总感觉他们的脑袋在裤腰带上系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来。
他们行事越发的谨慎,一个个的皆噤若寒蝉。
然,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就这么过了七八天,王上见王太后的态度一直未有软化,他最后的一点耐心终于宣告告罄了。
天还未亮,守卫王上寝宫的金羽卫忽然浑身无力的倒了下去,两个黑影迅速的闪过,敏捷的打开了寝宫的大门。
“吾王!”
王上早已准备妥当,他冷漠的看着远方,大跨步的走了出去。
北萧王上有一支暗卫,名唤黑龙卫,此事只有历代王上知晓,就连王太后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王太后的寝宫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王太后尚未起身,丫鬟侍卫们就惊恐的看见,面若包公的王上带着一身的寒气走了进来。
“太后,不好了。”
丫鬟的话尚未说完,下一秒,妖艳的红色便撒了一地。
王太后最终还是被吵醒了,她惊愕的看着滚落在远处不远处的头颅,被岁月浸染的脸露出一丝丝的讶然。
然而,惊愕不过一瞬间,她很快就反映过来,迅速的套了一件衣衫,刚收拾妥当,就瞧见王上带着一脸胜利的笑容走了进来。
“王太后,寡人向来一言九鼎,说话算话。”
“呵,王上好手段,哀家竟然不知王上的手中竟然还有这么一个秘密武器。”
先王瞒的她好苦啊!
“若是什么都被王太后知晓了,那寡人还有什么胜算,王太后年事已高,就好生的呆在寝宫里面颐养天年吧。”
王太后冷笑,“王上这是想囚禁哀家了?”
“母后何须说的那般难听,寡人只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
王上终于出了一口恶气,阴翳的心情终于好了很多,他一边走,一边问,“眼下局势如何?”
“王上,如今个部落已经达成了共识,他们预谋对王城发起攻击。”
“你说什么?”王上的脚步猛然一顿,“他们想谋反?”
谋不谋反的,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对您甚有怨言,这是绝对的。
王上的脸顿时拉的很长,他快步急走,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战争一瞬即发,王上颁布诏书,欲御驾亲征,征讨叛军乱将。
“小姐,你可听说,王上要御驾亲征了。”
陆安瑾轻笑,“如今城内皆在讨论王上御驾亲征之事,我就算不想知道,也不行啊。”
康王追问,“那小姐对此事有何看法?”
“没什么看法,王爷,你只需要知晓一点,你务必让他有去无回就好。”
康王蓦然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陆安瑾好不模糊的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康王静静的坐回椅子上,他想成为北萧的主宰没错,但是真的让他弑君,他的心里还是怕怕的。
他垂头不语,慢慢的双手紧握成全,狰狞的青筋毕露。
过了好半晌,他这才慢慢的松开拳头,他下定了决心,坚定的说,“本王知晓该怎么做了。”
人伦亲情在野心的面前,永远都不值一提。
“好。”陆安瑾拍了拍手,“王上明日便出发,王爷也好生收拾一番,我就在这里等待王爷的好消息了。”
康王的拳头再一次握紧,他重重的点点头,“本王这一次定然不会让小姐失望。”
“不成功便成仁,王爷,一路顺风。”
翌日,王旗随风飘扬,千军万马整装待发,大军气势如虹。
王城的大门缓缓的打开,王上身处战甲,神情肃穆的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他回身看了一眼高高的城墙,翻身上马。
“出发。”
大军缓缓的开动,许多闻讯赶来的百姓皆站在城门两边,静静的看着大军慢慢的远去。
“你们说是王军厉害呢,还是部落联盟厉害呢。”
“谁知道呢。反正我只知道,谁能给我一口饭吃,我就拥护谁。”
天道无情,人祸不断,这日子啊,真的是越来越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