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文出了魏国公府,只觉得神清气爽,心里分外舒畅。他走了一段时间,回身,锐利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黑暗覆盖下的阴暗角落,朗声说道:“诸位跟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吧。”
空旷的大街除了风吹过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他。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当然,也不可能回答。
林玉文不甚在意的笑了,他傲然的道:“回去告知郡主,若是想要和在下好好的合作,就收起那些小心思,若是因为郡主挡了在下的路,在下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话音未落,他已然转身,抬脚往前走了一两步,又站在那里不动了,“还有,莫再跟着在下,否则在下就不客气了。”
站在墙角的暗卫一惊,他稍微往外探了探头,正巧看见了林玉文杀气重重的眼神。那个人竟然早就发现了他的藏身之处了,他从一出府就发现了他的踪迹。
这个人的武功不低,且心思缜密,既然他已经发现了他的影踪,跟踪自然是不能继续进行了,他得快一点把此事告知郡主。
清郡主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面前的暗卫,火冒三丈的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往他的身上砸,暗卫闷哼一声,但他不敢躲,只能硬生生的承受了这入骨的疼痛。
“废物,跟个人都能让人发现,废物废物,你说国公府养你们作甚。”想起那个该死的男人,清郡主就恨得咬牙切齿。
暗卫跪在那里沉默不语,清郡主越想越觉得憋屈,那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神秘兮兮的,行事方式野蛮又无礼,不过刚才近距离的接触,她发现那男人的眼睛长得挺好看的。
京城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股神秘的势力的,她想了半天,这京城的贵族子弟,她不能说全部认识,也认识的有一大半了,可方才那人,她确定她不认识。
这事情就比较难办了,清郡主看着跪的笔直笔直的暗卫,高傲的抬起头,颐指气使的说,“去给本郡主查清楚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查不清楚,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魏国公府里从来不养废人,但是她好像忘记了,魏国公府在京城里面本来就是不尴不尬的存在,和清河王府无甚两样,甚至比清河王府的处境还要更差一些。
清河王府尚且有军功傍身,虽然他们在朝堂之上向来低调,但是说话的时候也能挺直了腰杆。不说朝臣,单说皇帝,就不会把清河王的话当成是放屁。
但是魏国公府就不同了,魏国公就是一个胸无大志之人,除了和一般的纨绔子弟一样,吃喝玩乐样样俱全,闲暇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遛鸟。
他徒有一个国公之名,其他的是要啥啥没有。皇帝留着他不过是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把他们当成宠物一样养着。
魏国公看出了皇帝的用意,自然也看出了国公府的没落,可是他还是像没事人一般,该吃吃,该喝喝,照旧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但是,魏国公府的女眷们可没有看出魏国公此时不尴不尬的地位,国公夫人出席宴会的时候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言谈举止之间好似是多么高不可攀。
她们眼高于顶,说话又时长的尖酸刻薄,很多大家贵妇对她们都颇有怨言,但是看在魏国公的面子上,只能敢怒不敢言。
京城里面,贵族的交际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更何况,那些贵族夫人闲来无事,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话家常,东家长西家短的,和乡野村妇无甚区别。
在这八卦中,最喜欢的便是聊那些阴私之事,魏国公家眷的狐假虎威就是她们的饭后闲谈,想起魏国公府人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她们就忍俊不禁。
清郡主自幼便深得魏国公夫人的影响,一直认为她们是皇亲国戚,是天之骄子,是高不可攀的对象。
这段时间魏国公鲜少在府,清郡主知晓他肯定是在外面花天酒地,等了几次也没等到人,气的柳眉倒竖,恨的是咬牙切齿。
“郡主郡主,国公回来了。”丫鬟心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这会儿国公在花厅里坐着呢,郡主还是早些去吧。”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清郡主提起裙摆就往前走,丫鬟紧张兮兮的看着她,生怕她一不小心踩到裙角,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们。
清郡主赶到的时候,魏国公正在和四姨娘卿卿我我,四姨娘媚眼丝丝的,使劲了浑身的解数,发誓今晚要把魏国公拐进自己的闺房之中。
可是,她一转身就看见了怒目圆睁的清郡主,她吓了一大跳,通红的俏脸猛然变得苍白,本就柔弱无骨的身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些。
魏国公甚是不满怀中的温度一点点的消失,“美人,走近些,让本国公看看你美丽的小脸。”
四姨娘颤颤巍巍的看了一眼清郡主,果然看见对方的严重怒意更甚,她气得不得了,看见四姨娘像根木头桩子一样立在那里,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句,“滚开!”
她这父亲是不是想死在女人的身上!在府外任性妄为就算了,在府里也是这么的不着四六,魏国公府的颜面都快被他给丢完了。
四姨娘听到命令,麻溜的滚了。
魏国公浑身无力的瘫在椅子上,他醉眼朦胧,甚是费劲才看清站在面前之人是何方神圣。
“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清郡主虽然对他是恨铁不成钢,但也无可奈何,她缓缓走到魏国公的面前,将桌上的醒酒汤递给他,“父亲还是先醒醒酒吧。”
魏国公倒也老实,甚是乖巧的喝了,“你今天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也无甚大事,父亲,前段时间陛下将女儿赐婚给了贤王,但是贤王好似对我们国公府有什么误会,女儿想让父亲邀请贤王到府里一叙,解除误会。”
魏国公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魏国公府几乎不与贤王府来往,能有什么误会,你若是想要见贤王,直说便是。”
清郡主神色不变,“贤王拒婚在京城里面闹的是沸沸扬扬,这不仅丢的是女儿的脸面,更是丢的魏国公府的脸面。父亲,女儿现在只想知道贤王为何会拒婚,是看不起女儿,还是看不起魏国公府。”
“贤王殿下这般做确实不地道,罢了,”魏国公只是略微思索了片刻,便喊道:“来人,给贤王府递帖子去。”
齐霄昀看着魏国公府的帖子,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你在笑甚?”陆安瑾疑惑的问,“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齐霄昀很自然的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微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赤果果的宠溺。
“魏国公送来了帖子,你说我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陆安瑾笑呵呵的说,“随你咯,想去便去咯。”
“王妃,难道你没有听出来,本王是在给你管家的权利么?”
陆安瑾甚是无所谓的摆摆手,“罢了,我这人懒散惯了,这么高难度的工作还是请你大发慈悲的交给别人吧,我做不来。”
这拒绝的多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不过,”她柳眉微蹙,“魏国公无缘无故的邀请你作甚。”
齐霄昀宠溺的刮了刮她娟秀的鼻子,“凡事不可能是空穴来风,魏国公这个时候来请我,自然不可能是单纯的请我喝茶吃饭。”
“那你便去吧,”陆安瑾甚是大度,尔后,他话音一转,“不过,我也要去。”
齐霄昀浓眉挑起,“你也要去?以何种身份?”
陆安瑾调皮的眨眨眼睛,“我看小厮这个身份就很不错。”
翌日,齐霄昀准时的赴了约,陆安瑾果真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垂着头,一副老实的模样。
“贤王大驾光临,我国公府真的是蓬荜生辉啊。”
齐霄昀沉默的点点头,还是那副熟悉的冷冷淡淡的样子。
魏国公也不觉得难堪,依旧笑呵呵的陪在左右,“前段时间……”
他方才开了个头,就被齐霄昀无情的打断了,“若是国公想说前段时间父皇赐婚之事,那便不用再多言了。郡主蕙质兰心,定然会寻得以为如意郎君的,只是这人,绝对不会是本王。”
魏国公的老脸上闪过一丝丝的尴尬,“若是因为小女先前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计较小女的过失。”
“本王与郡主并不相识,郡主也并未冲撞过本王,国公何出此言呢。”
不过三言两语之间,魏国公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贤王对自家闺女当真是半点意思也无。
“若是王爷当真不喜欢小女,直接禀明了陛下就可,为何要闹的众人皆知,如今小姐的颜面尽毁,日后还要如何嫁人。”
齐霄昀面色淡淡,还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自公公宣旨的时候,本王便表明了态度,至于京城之人是如何得知的,本王亦不知。”
魏国公府的脸色青了白,白了黑的,他冷笑一声,不无讥讽的道:“王爷一句不知,便想将此事接过。小女何其无辜,还请王爷给小女一个明白!”
“不知国公还有何不明白的?”
魏国公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的,差点没把他给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