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家内宅上官静的居室内,上官静坐在镜前,司衣正小心翼翼的为她梳理着她一头黑亮的秀发,缨女捧着一件点缀有白孔雀翎与珍珠玉石的白狐毛氅走了进来。
“夫人,您瞧瞧这白羽琉光氅多精致呀!长公子真是费心了。”
上官静伸手抚了抚那毛氅,叹了一口气说道:“儿孝顺,可惜我已是半老徐娘。”
“夫人与那卫小姐站在一块如姐妹一般,反倒是那邢氏看上去倒像是卫小姐的祖母。”
“去了的人勿再提了。”上官静的脸上浮起一丝不悦之色。
“是!”缨女止了声,帮着司衣默默为上官静上妆。
上官静对着镜子将一枚镂空银质凤钗插入发髻,忽然她皱起了眉头,从鬓旁扯下一根白发,一旁的司衣见状顿时是吓得哆嗦的跪了下来。
“奴婢粗心!还请主母勿怪。”
“唉!”上官静叹了一口气,对那名司衣说道:“到典狱那里自领十杖。”
“主母饶命!”司衣跪在地上频频的向上官静磕头求饶。
“你偏偏要与我挤一座独木桥,让我如何饶你?”
“奴婢不知夫人何意。”那女子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上官静。
“缨女!”
缨女会意走到那名司衣的面前,她把撤下了司衣头上的发带,缨女的时间流过一丝紫色的灵息,发带中传出了两个女孩的对话。
“你今日上了淡妆?”
“你瞧出来?”
“趁没人看到你快洗掉!”
“老爷让我上淡妆的,我为什么要洗掉!”
“老爷所说?”
“昨日给那妖妇浣洗好的衣服,恰巧遇到了老爷说,他我上些淡妆定是一美人。”女子的声音透着几分小女子的娇俏。
“一句玩笑话你怎信得!快将这妆容洗掉不然定惹来祸患。”一旁的婢女苦心劝说这名司衣。
“那妖妇为了驻颜,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也没见她给自己惹什么祸端。”
“主母家事优渥,你一个小小司衣婢女怎比得!”
“邢夫人也是奉茶婢女,最后不也是与那妖妇坐了平妻。”
“虽然是平妻,你可邢夫人活得有多委屈。”
“那是她没本事,老爷既然对我有意,我一定会将老爷的心紧紧的攥在手中。”
缨女将发带扔到了地上,女子抓起发带指着缨女说道:“你为何陷害我,主母一定是此人嫉妒我在您身边当差,故意陷害我。”
“你以为这发带,单单用做暮府婢女品级分工之用吗?这可是用音丝织成的发带。”
音丝,为音蚕所产之物,音蚕被蚕农用妙音供养,需三年方可吐出音丝,音丝有记忆声音之效。
司衣瘫坐在了地上,缨女继续说道:“这暮府上下的事情,没有夫人不清楚的事情。”
“哈哈!”那名司衣忽然笑了起来,她将发带攥在手中站起身朗声对着上官静说道:“上官静,你用七月胎儿的心头血驻颜之事,暮老爷可曾知道。呜……”
那名司衣感觉自己的喉咙涌上一股腥甜,缨女扼住她喉咙正要使力结束这一切,身后的上官静忽然开口道:“别脏了我的地毯。”
缨女松了手司衣瘫软的趴在地上,抽走司衣手中的发带,她拿出帕子边擦着手边对门外说道:“此人顶撞夫人拖出去杖毙。”
两名内卫走了进来将那司衣拖出了上官静的居室,缨女转身走到一旁的银质香炉旁将那发带扔了进去,随即她走到上官静的身旁。
“夫人,这件白羽琉光大氅,上的白色孔雀翎长公子寻了许久,您若是不试一试恐怕辜负了长公子这份孝心。”
“儿心思细腻,不像暮长洛答应我的事情至今没有办到。”上官静站起身让缨女给她披上毛氅。
“您若是要天上星星,老爷绝对不敢摘月亮,这还不够宠您?”
“全因他弄不来白羽金乌的尾翎给我做毛氅,所以才事事顺着我。”
上官静一脸的失望的叹着气,自少时对白羽金乌的惊鸿一瞥着实让她难忘,那种傲视万灵的姿态是她所求,若是穿上白羽金乌尾翎做得衣服,她便可成为云境最尊贵之人。
“我会让你成为云境最尊贵的女人。”
这是暮长洛向她求婚时所说的话,既然她不能成为某人的唯一,那么就成为万里挑一。
“夫人,似乎轻减了些!”缨女为上官静系好衣带。
“为了降燥最近清粥小菜的寡淡了些,自然没什么胃口。”上官静的眼前浮现出了风思染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今日我让小厨房备些您可口的吃食。”
“要说这了解我的人还是缨女,我那外子与儿子都不及你半分。”上官静感慨的说道。
“夫人这话可折煞奴婢了。缨女自幼跟着您,对你的喜好习惯了如指掌是分内”
“不必自谦你担得起,对了嘴角那些墨迹是如何去掉的?”
“奴婢正要与你说此事。”
缨女那日被黄莲调皮纹成了络腮胡,她听闻离渊城中新开的一家名为‘筑妍’的医馆,可除掉这些纹上去的墨痕,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去了那家医馆。
医馆坐堂的是一位女杏林,看上去年纪与暮云相差无几,但却是杏林中的翘楚,只用了一盆清水便将缨女脸上的墨痕去掉。此女不仅可除去脸上的胎记斑痕,驻颜之术也是异常高超,应说是复颜之术。
“复颜术?倒是有些意思你且讲下去。”听到缨女的描述上官静半信半疑,可缨女断不会编造这些神乎其技的东西骗她。
“奴婢亲眼所见,那女杏林将一块红纱覆到了一年纪与我仿若的妇人脸上,一炷香后那妇人恢复到少女时的容貌。”缨女将当日所见照实讲给上官静听。
上官静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此事恐怕蹊跷。”
“夫人是怕有人针对暮家?”
“不得不防,明日你到那家医馆将那女杏林请来府上,探探她的虚实。”
“夫人此女看诊有规矩。”
“哪个大夫都说自己有规矩,可是一提到暮家二字,不是都破了自己的规矩。”上官静的脸上浮起一丝嘲笑,在云中暮家这两个字便是规矩,有谁敢在她的面前讲规矩。
“奴婢明天就去将那女杏林请来。”缨女会意的领命说道。
“儿的手怎样?”
“暮二少爷的那一剑斩断了长公子的筋脉。”
“暮二少爷娶了一个疯丫头回来,竟长本事了!”上官静咬牙切齿的说道。
“夫人放心,墨玉已经取来乌墨子的黏液,长公子无大碍。”
“伤我儿!就算有老族长护着你们又怎样?”上官静的目光阴鹫的看向镜中的自己,她嘴角浮起一丝邪魅的笑容,对身后的缨女说道:“派几名暗卫道竹屋去串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