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山又升起。
杜芳霖坐在小亭子里,目光看向北方。
北方有他替异度魔界精心挑选的墓地,选择了最恰当也最有责任心的守墓人。但尽管如此,他仍然不能确定,这样就能真正将魔祸拒绝在苦境之外,胜过那位六天之上的弃天帝。
时间过去得太久,已模糊了他记忆中的细节,甚至模糊了曾经对苦境的某种执念。
如果这个时候,能有“另一个”知道剧情的人一起分担就好了。
杜芳霖看着朝阳逐渐升起。这个时间,距离他出生在这个世界的那日已不知过了多久。漫长的时光中,他认识过剧情人物,但更多却是一些上辈子看过的故事线里从未出现过的人。那些人中有一些是本该死去的,有一些是由他亲手培养起,还有更多也许是游离在故事之外,却被这一世的他之存在牵扯入世。
漫长的时光中,他对一些信得过的人讲过记忆中的故事,希望能从别人的思维中得到一些藉慰与启发。最近的一次,便是借助虚白空间与素还真交换了部分记忆虽然不小心给对方塞了一堆金光剧情还是怎样。
杜芳霖本寄望能在这世界制造出半个“同类”,但看起来素还真被刺了一剑之后,更愿意扮演亦敌亦友的身份总而言之,合作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还不如期盼一下隐居在冷峰残月之上的某位智者走下山峰认同自己的看法,不过再来一次,他也没那个心力再将“剧情”彻底灌输给别人了。
随缘吧。
活了太久的穿越者懒得再多搞事。
杜芳霖阖目想了想,微微动了动手指。一道虚影立刻从他身上分离了下来,逐渐凝实成与他一般无二的灵魂的化体。这就是上次“分享记忆”的收获,从素还真脑海里搜索得到“一人三化”与“俱神凝体”的秘诀后,结合他在神魂与意识一道上自创的功法,终于能在活着的时候凝成这样一道、或者两道具有独立思维的化身。
比普通化体更具有优势的是,他这道化身之凝聚,依托的并非是自己分出去的一魂一魄,而依旧如之前施展“南柯梦魂”欺骗世人观感一样,是以灵物为核心。
当化体凝形之后就不会再消耗本体的力量,类似器灵一般,能在世间长久存在,与人动手时,能如本能般依托灵物聚齐五行力量为己用。
哪怕是“死亡”,也不过是作为核心的灵物有损,分出的一魂一魄能沿着彼此存于识界的联系,从虚白空间中安然回归本体,也许还能带回一些“额外的”力量。
几乎就在化体刚刚成型的那一刹,杜芳霖睁开了双眼。
他睁眼看向对面一凝成便即刻拥有独立思维的“化体”。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拥有了外置大脑,能彼此感应交融却又清晰意识到彼此之独立。
朝阳逐渐升起,光线冲淡黑暗,又再度照亮了这座小亭。
两“人”对视,确认记忆共享,思维独立之后,这本应与杜芳霖一模一样的“化体”忽然抬手,在手中凝出曾经的墨骨折扇。黑玉为骨,白绢扇面上点缀鲜红的桃花但“墨骨折扇”显形之后,却又在阳光下崩散成点点萤火,再度聚拢,已变成另一样东西。
“化体”手中出现的,赫然是一枚旧砚台,边缘刻有代表山河的纹路,有萤光在砚台底部聚拢,宛如月色银泉。
这砚台本不该存在,早已在北极之潼的诞生时完成了使命,又槐山墨池中被岁月腐蚀成一块无用的板砖。
“久见了,沐道芳丛。”
杜芳霖慢慢念出自己昔日的名号。
拥有独立思维的“化体”手托山河砚,之后沉思片刻,外貌跟随本心而动,渐渐地修正细节,比如白发转黑,脸颊更显年轻清瘦,乍一看,竟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孤桐百尺枝无叶,不覆疏阴草弱风。沐道甘泽秋几度,历春依旧绽芳丛该说久见了,春秋。”
“化体”自己确定名号,便从心理层面上,完全同区别于对面的本体,但比起彻底变成“另一个人”,这念诵昔日诗号的动作,又仿佛象征着他也认可自己是“杜芳霖”。
亭外的光线清晰映照进来。
杜芳霖静等这一切发生,才抬起玄扇指向自己:“杜一。”
“化体”点点头,抬头看看云,应道:“云二。”稍作沉思,忽然又说,“虽然我来源自你,但对于天地之认识,你我恐怕会有不同。”
岁月带来了对这方天地的认知。
刚刚凝形的“化体”,受大部分来自前世的记忆的影响,在杜芳霖眼中更像是最初的自己。
有一点跃跃欲试,有对天地的无惧,这是杜芳霖的第二条命。
“当然。”他很宽容地回应。
只要死亡的那一刻,不曾截断灵魂与识界的联系,无论死亡的是本体还是化体,另一方都能在一瞬借助识界之空间,彼此融合而再生。毕竟化体也是“他自己”,就算本体不幸死亡,借化体而重生的那个人,不过是在性格上消除了这些岁月所带来的苍老尘垢,依然拥有全部经历之“记忆”。
这样就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杜芳霖不觉得自己真的会死。
他每次主动找死之前,都有安排下好几条后路。
“不错,吾终于可以寻人对话了。”
“但是精分的感觉有点操蛋。”
“化体,礼貌一点。”
“杜一,我只是念出你困于年岁而不能说出口的话。”
两个“人”面面相觑,杜芳霖略微手痒,体会到了别人面对自己时的心情。
化身“云二”一本正经坐得笔挺,如过去的自己面对师长时,刻意维持着心目中儒门的风范。
杜芳霖忽而失笑。
能有什么风范?所谓气度天成,不过是修行者活过的岁月实在是太长。
云二继续一本正经脸。
“说吧,本体,你到底什么事这么为难?”
“不是什么难事,吾只是想去北域。”
“我看你是在给老天找机会弄死自己。”化体云二记忆很好,还记得不久之前冷峰残月的那位寂寞侯面对倒下的亭柱,给对面的本体所下的批语:九锡之音,外虚中实千里辞家,始免屯否。
别回去,回去有可能就会死。
此时西武林桃源早已不再杜芳霖之名下,他所建立的春秋麟阙,实际上分散在苦境各地。所谓回家,其实是指杜芳霖不久前初出武林的第一站:北域。
云二没忍住,从记忆里体会到自己做事情是多么的令人糟心,开始数以往被雷劈的日子:“给人背爷爷语录时被劈过,埋北极之潼阵法时被劈过,砍罪恶之都的时候被劈过,还有那啥,你背着所有人偷偷摸摸跑道羌战场试图从这里开始控制三教之人时候不是被好心的提灯笼的中间拦了一把,那都快成天雷穹了吧?”
所谓抱着必死之决心,在杜芳霖这里的意思就是抱着我一定会死的决心去搞事,所以预先埋下了“还能救一下”的伏笔。
但道羌战场那次,他以南域傀儡师的身份混在羌族之中,企图用制造北极之潼的秘法,施展南柯梦魂之术由道门起始控制三教之高层,好让修行者从此与普通百姓区分那次的雷,是真的劈成了雨。
“快醒醒,之前在道境试探圣魔元胎之极限时,拿着你的剑搞事情的月华剑主没啥事,倒是你果然应了枫神棍千里迢迢送来的提醒。”
云二道:“五魄一魂成剑,剑断了,但魂魄依然可以从道境借助识界通道回归,当时你都已经事先跟释云生谈好了条件,怎么死的自己忘了吗?”
回识界途中,被雷劈的呗。
冷峰残月的寂寞侯也是大号的神棍,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的判词?两人谈着未来突然一道雷有气无力地落下来给你劈碎了亭子,天命如果能成人,怕不是得真人上手弄死你。
“但吾觉得死不了。”
杜芳霖看着化体,执扇气度悠闲:“现在则更难了。”
云二:“”
他这个化体被凝聚出来的原因,好像就是为了保命?
“三教为苦境之根本,一旦动荡,即为劫数最初的那几次,吾都有动荡到苦境未来之根本。”
杜芳霖慢慢道:“但是你可还记得?唯有一次,吾有所动作动作,但天象却并未有任何示意。”
记忆都在,云二甚至比本体记得更清楚然后他倏然沉默。
杜芳霖道:“击楫中流。”
唯有最初那次,他看似杀了很重要的人,却没有任何雷电劈下,一度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杀错了对象。
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他才明白过来,击楫中流可以死,“圣魔之仆”却安然无恙,这个位置本身就没有固定的人选。
武林从未有任何改变。
天意自然不会降下为难。
“这次针对异度魔界,断层之祸消弭,九祸身亡无人能再诞下神之子。”
杜芳霖慢慢扳动扇子:“魔龙西坠,风水禁地却还存在着。九祸已死,银锽朱武却依然存活,除了泪阳奇象不再出现,天宇一片清明。”
这说明事儿还没完。云二心知肚明。曾经的自己见一件事就想插一下手,到后来才发现“改变”很简单,困难的往往是后续,如何保证这样的改变导向的是生机,而并非是毁灭?
就像是罪恶之都事件结束之后,提前“失踪”的御神风。
昔日有个神棍说,你更擅长的明明是毁灭。如何将“改变”导向真正对世间有利的一面,而非是看似平坦的绝路,需要一个人从根源处出发,结合一切可能存在的变数,将每一种可能性都计算到位。
这么多年过来,他耗费多少心力矫正自己的行为,生怕一不小心做过头,就把故事明明还很漫长的剧情,给崩到全世界一变灰灰。云二不希望自己变成被曾喜欢过的好人喊打喊杀的大反派,维持如今这般岌岌可危的交情,已是所能做到的极限。
“与寂寞侯正在商量的,让公法庭以另一个模式改组建立,是吾尝试动摇三教的第一步,天雷有显,很是正常。”
杜芳霖道:“北域那边,吾不放心。”
魔龙西坠没有任何异象,说明弃天帝依然拥有下凡的可能,属于异度魔界的“未来”,并没有真正被改变。
只要想一想就知道,因为此时天魔池还被连同魔龙残躯一起被封印在风水禁地,玄宗送来书信,言道魔界残党动作频频,目标正是“风水禁地”。
寂寞侯告诫杜芳霖不可以往北而行,是不是就是指北域在他眼界之外,正在发生极其危险的事?
他是武林此番局面的缔造者,又怎能置身事外?异度魔界之事,前因线索极为清晰,又已筹谋多年,如果连这样也不能把弃天帝堵在六天之界,又如何去面对接下来“轰轰烈烈”的一切?
如果不能改变剧情,云二回忆起“自己”以前看剧时被毒成狗的模样,突然体会到杜芳霖折腾事情的真正心境。
除了努力想做个好人,不让漫长岁月把自己变成滚蛋,顺便照看下苦境百姓让身边的人都活得轻松一点,还有就是**看剧太操蛋,一起死吧!
“我要往北域,接下来中原之一切,就此托付了。”他看向眼前初次凝聚的化体,再度下定了决心,“你应该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他要亲自去看一看,那边正在发生的事,确认六弦之首苍的提醒,究竟是他察觉到了什么,以及魔龙西坠之时从空间断层里脱困的几道光影之中,最关键的那名人物银锽朱武如今身在何处。
去往探查九峰莲潃的寒栖至今没有传回消息,杜芳霖看着东方再度升起的太阳,已经无法再等下去。
吞佛不再,只有封禅前行如今的吞佛童子,疑似已融合了一剑封禅的记忆,人正在九峰莲潃,并未刻意扫除行踪。
这其实是杜芳霖安排的诱饵,按照原本的剧情,银锽朱武脱困之后,第一件事就去寻找魔界叛徒吞佛童子。
此时玄扇并拢,握在手中温润如玉,看起来像是扇子,却是杜芳霖很久不曾真正拿在手里的,真正应敌时的武器。
并不是金子陵在春秋麟阙建立之时,自千里之外送来的“诗酒之”,也不是他自己最初的砚台。玄扇假象之下的,是墨倾池所送过来的一长一短可攻可守之黑白玉质剑器,这两柄剑上曾染过很多很多的血。
“吾往北域而去。”杜芳霖将玄扇一分为二,留下玄色玉质长剑置于石桌之上,“你,就是吾又何来这许多异议。”
化体完全无法抗拒来自本体的决心。
云二手指微动,手中之砚台随即化为之前本体拿过的玄扇,而石桌上的玉质长剑则化为无数光点,没入玄扇当中。再过片刻,这柄通体漆黑的扇子边缘,隐隐出现一抹玉色,这柄剑,便是支撑化体行动的“核心”。
杜芳霖此时方才起身,双剑中白底黑纹的短剑已在刚才不动声色滑入袖中。
“吾离开了。”
“不送。”手持玄扇的云二在朝阳光晕下一点一点调整着五官与衣着,渐渐真正地化为了“杜芳霖”。
转头一瞬,杜芳霖会以为自己离开的动作只是一种错觉,对化体的感应让他以为自己其实一直都坐在这亭中但这样一来,此时远离的又是谁呢?
有武功,真奇妙,修行者之心态,更是奇妙中的奇妙。
此时千里之外。
不管北域正在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对苦境绝大部分势力而言,异度魔界之祸已经结束了。
现在武林事件的主流,还是一夜之间备受各方势力关注的“公法庭”之筹备。
已将势力延伸至东南西北武林各个角落的“东风快递”,这一天将一封书信连同一张邀请函,一起送到了无名群山之巅,道门隐圣之地,登道岸。
道门人选已定,登道岸二话不说,答应了参与。
龙门道。
儒门天下早已接到了砚主亲手送来的邀请帖子,疏楼龙宿心中有计划,觉得眼前这个春秋砚主行事越发难以捉摸,决定暂时缓一缓,先从六庭馆中请来儒门先贤教母楚君仪做客。等时机一到,将邀请函交予楚君仪出面处理,他自己虽然也一同前去,实际上置身幕后,安全有保证,也不算失约。
但这一日,却有一名来自世外之地的儒生主动踏入龙门道。看似年轻的儒者来自德风古道,实际修为有成,自称“远沧溟”,希望能随儒门天下一起参与公法庭成立,替早已消隐世外的儒门旧派,带来新的气息。
这意料之外的变故,暂时仅限于龙门道中,不知儒门龙首出于怎样的考量压下了这个消息,不曾让公法庭那边忙碌的人,觉出任何端倪。
云鼓雷峰。
作为春秋麟阙三位主事之一,阙主商清逸唯一的弟子,亦是麟阙少师之尊的“擢云补天”君曼睩旋转遮阳的油纸伞,左手手腕上用丝带系着的玉蝉散发光芒,隐约有文字投影在伞内,这正是曾经九鼎之间互相联系的玉母感应之法,经过易教之人重新炼制之后,转化为麟阙内部互相联系之秘器,仅有高层具备。
伞上字影触之即散,不被一伞之隔的明珠求瑕所见。
但此时的无缺公子,注意力则全在伞下佳人的身上,对于佳人到底瞒着自己做些什么,没有丝毫兴趣。
两人已在云鼓雷峰山下石碑之外,站了大半宿。
公法庭重建,虽然幕后忙碌的人是春秋麟阙,主持者名义上还是是忠烈府主笏君卿,现在三教之道儒皆有回应,此行君曼睩负责的正是送往佛门的这一份邀请函。
但是佛门么之前云鼓雷峰之战损伤太重,罪魁祸首还是暂时假死中的麟阙砚主。君曼睩感觉袖子里的这份邀请函沉甸甸的,看事态此行目的要凉。
站了半天,直到清晨时分。
石碑之内,山径往上,才有一句传音:“云鼓雷峰封山百年,不涉尘世,施主请回。”
哪怕有佛首带回的儒道王者圣剑诗酒之狂镇压雷峰地脉,也挽回不了当时一战“邪僧”所造成的损失。现在云鼓雷峰仅剩的高僧们都知道,所谓邪僧天狐,就是春秋麟阙砚主的好朋友骤雨生,此时见麟阙还敢派人前来,没有让僧侣下山赶人就已经算是好涵养。
这句传音,还是闭关中的佛首帝如来特别传令,才由目前主持雷峰一切事务的庄严殿主光世大如勉强出面,向等候在山下有段时间的麟阙使者君曼睩告知封山百年之决定。
光世大如气抖冷。
在这位的心中,春秋砚主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人物糟糕之的印象已经要超过记忆里莫名让人讨厌的素还真了。
君曼睩收到回音,并未有多少意外神色。对于佛门,麟阙早有预计,这次行动能请动本就执掌佛教律法的云鼓雷峰最好,如果不能,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看来,这次来访是失败了。”
明珠求瑕神情不动,抬手握剑:“需要我出面吗?”杀手口中的“出面”,声音纵然平淡,意味也让四周气温转冷。
“不用。”此时与佛门发生冲突,这可不是无缺公子的正确用法,
君曼睩收起伞,转身安抚,轻声道:“公子,你可愿意与我一同,去往另一处呢?”
有美人相伴,那自然是千肯万肯。
没有纸伞相隔,明珠求瑕有意上前一步,与君曼睩并肩而立,“按照你我约定,这段时间你在何处,无缺便在何处。”
“那就走一趟万堺。”君曼睩抬头看天,“时间应该还足够。”
“万堺?”
明珠求瑕语气一顿。涉及佛门,他本以为应该是之前在武林出面的万圣岩,或者是退隐幕后的菩提界,甚至是隐然世外的鹿苑一乘也有可能但,万堺?
“万堺之外,圣众之潮,是曾与麟阙有过旧约之佛门圣地。”
君曼睩微微回忆,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也是不到万不得已,麟阙不能轻易邀请的故人之地。”这份旧识战友的人情原本要留在更糟糕的情况时再使用,但若公法庭一事让佛脉开了天窗,也就不会再有未来“更糟糕”的情况了。
“是这样么?说起来,我也很少听闻春秋麟阙,仿佛这个名字隐藏在武林之后,也已有漫长岁月了吧”
明珠求瑕与君曼睩一起转身离开云鼓雷峰,有意无意探听身边佳人的具体来历。
他与君曼睩同行,是因记忆被人修改过。但无缺公子本就是个追求美丽极致的人,君曼睩的气质与容貌,能让他选择无视所有违和的地方。
“麟阙存世确实已久,”君曼睩道,“最早能追溯到如今大部分旧儒门之派别刚刚成立的那个时代。”
她缓步向前,偏头看了身边明珠求瑕一眼,见无缺公子态度如故,眼眸清澈如池,只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春秋麟阙,在史载中,由当时的西武林桃源之主沐道芳丛一手建立,而后才有了春秋砚主之名”
就当是路上无聊说闲话了。
君氏一族本就是最初加入春秋麟阙之人,传承至今,也有留下不少历史故事。君曼睩一边慢慢讲昔日万堺四教共抗幽都的那段往事,只心中略过一句仅在内部记录中对麟阙来历最正确的解释:春秋麟阙,其实成立于万堺朝城之“尸骸”。
麟阙的开端,始于儒易联手,暗杀万堺道门之主此时她要去的地方,正是这段历史之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