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光影在缓缓移动，焦自华与程晓攸彼此沉默着对视，交集的目光压抑着四周的空气，仿佛令时间都迟滞了少许。
程晓攸蹙着秀眉，手指交缠在一起，无声地轻敲节拍。“罗贝托在英国留学期间，是否见过罗玉竹？”
“见过，但应该没有太多的交集。”焦自华点了点头。
“你给过他不少帮助，可是，可是你现在为何会联系不上他？”程晓攸犹疑着问出了自己最后的怀疑，“是保护？保持距离，割断因果，就如你当初对待罗玉竹那般？”
“也许吧……”焦自华苦笑着摇摇头，“他消失的很突然，没有与我见面，只是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他准备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准备结束与这里的一切因果纠缠。只是，我没想到他口中的结束，竟会是以死亡为开端的残酷。而且，到现在……”
“没时间让你感慨……”程晓攸止住焦自华的悔叹，“你现在该琢磨的是如何挽回后果。你知道罗贝托留在本市时的常驻地点吗？或是他频繁活动的区域？还有，他有没有向你询问过某些人或事？这些都是寻找他的线索，你一定要细细的捋一捋。对了，你知道他有几个伪装的身份？比如我身边的向日晚，邓西伦身边的佳思幕……”
“我对罗贝托的踪迹根本无从了解，他决定留下来后，便不再透露自己的居住地点。每次都是他主动联系我，或是到我的办公室，或是约我在外面见面……”焦自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只是知道他习惯伪装成女人，各种身份的女人。
还有，我不是太确定，罗贝托曾经向我问起过宋立成的情况。我知道宋立成是你安排的人，担心他会对你有什么不利的举动，所以便出言警告了他。
但他没有给出我所希望的肯定保证，而是转而向我打听起你与雷斌之间的关系……所以，当我得知了宋立成的死亡，我才开始真正担心起你的人身安全。可那时，我已经联系不上罗贝托了……”
“知道他使用的身份或是名字吗？”程晓攸问道。
“宋立成与我的关系不错，在没有得到罗贝托的承诺后，我曾经含蓄的询问过宋立成，他身边是否出现过什么可疑的陌生人……”焦自华略作沉吟，低声答道：“结果宋立成扭捏的告诉我，他恋爱了。一个名叫戚舞的美丽女人，也是一个被雷斌骚扰的可怜女人……
所以我怀疑，这个名叫戚舞的女人，应该就是罗贝托伪装的。而且他还曾经利用这个身份，挑拨过宋立成与雷斌之间的关系。至于他是否还有其他的身份，我虽然不敢肯定，但我想，他是不会轻易浪费自己这种天赋的……”
“天赋？看来这个罗贝托倒是比女人还了解男人……”程晓攸闻言也是不由轻叹，“只是，他将自己的天赋用错了地方。好了，说说接下来的安排，我建议，我们先与小弟沟通一下，他或许可以为你找出某种合理的解释。嗯，婉转的推诿还是必要的，你当初的决定也是无心之举。毕竟任谁也不会想到，罗贝托会变得如此疯狂……”
“这个可以吗？”焦自华看向程晓攸，半晌才迟疑的说道：“乔治很热爱他的职业，告诉他实情，会给他带去麻烦。”
“不会的。”程晓攸颔首微笑，“小弟说过，家人之间没有麻烦。相信我，我对他有信心。”
“唉，随你吧……”
看着程晓攸脸颊泛起的光彩，焦自华有片刻的恍惚。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她如此的微笑了？这个妖娆妩媚的女人，曾经也是如此的这般自信。只是，这份自信早已随着婚姻的失败消失无踪。自己是爱她的人，还是欣赏她的特立独行？亦或，自己真的靠近过她吗？
随着他的一声叹息，屋内再次陷入沉寂……
“少爷，开饭了……”傅戎大咧咧的推开房门，见经望川与庞白二人对他的突兀闯入恍若未觉，只是怔怔的盯着墙上的大屏幕发呆。他挠挠头皮，稍觉尴尬的止住了话头。
他随着二人的目光望去，见屏幕上的一条条红线正慢慢消失，最后逐渐缩减成几个闪烁的光点。他迈步近前，轻咦一声，正待发出惊叹之后顺带奉承几句，却见屏幕上的光点闪烁几下，随即陡然消失。
“咦？这是几个意思？”胖子浮夸的瞠目顿足，指着屏幕戏谑的惋惜，“是变戏法吗？怎地眨巴几下就熄火了？哦呦，怎么又黑了？”
只见屏幕上的闪烁光点消失后，原本的光点随即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圆点。而后，黑点沿着原本消失的线条曼延，最终化成几条黑色的曲线，仿佛黑色的沟壑一般，再也分辨不出之前标注的明暗变化。
经望川没有理会胖子，转头看向一脸错愕的庞白，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你的筛选程序有问题？”
“不，不是程序问题，是，是设置的筛选条件太苛刻了。”庞白的话语随着他的专注而变得利索了不少，“为了减少可能的不合理，我们加入的‘性格相契’筛选条件存在BUG。邓西伦的性格多疑，他，他应该不会相信任、任何人。”
经望川未置可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去，这邓西伦多疑的连电脑都死机啦？”傅戎在一旁挤眉弄眼的击掌大笑，“哈哈~这娘希匹的还真是个人才，现在怕是土地爷也算不出那老小子到底藏身何处了吧？”
庞白闻言点头憨笑，经望川则是抽空白了一眼傅胖子，转头重新看向屏幕上的几根黑线，“筛选条件算不上BUG，因为邓西伦的性格本就极端。所以我们不妨再换个角度去假设，之前我们所输入的热点区域条件，在实际情况下，不可能成为邓西伦的任一选择。也就是说，上述的热点地区已经基本可以排除在外了……”
“那咱们岂不是白忙一场？”傅戎撇嘴，便秘一般的纠结，“原本以为这高科技应该是个大杀器，谁知却是聋子的耳朵……”
“你说的不对。”沉吟片刻，经望川眉头舒展，“只要是能够成为排除的条件，那我们就不是没有收获。邓西伦虽然偏狭，但他同样也是一个谨小慎微的细致之人。
MD市虽大，但能令他在危机时刻感觉安心的地方并不多。加之他的活动区域本就比较固定，所以，我们这次的筛选结果，比先前预计的要轻松不少。不但节省了时间，而且缩减的区域范围，也比按部就班的排查增加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