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摇摇晃晃地下了床, 仍旧捂着脑袋,费力地揉了揉。
揉完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的手刚刚碰过了什么,皱着眉, 一脸嫌弃地去卫生间里洗手。
哗哗啦啦的声响, 她洗的很仔细, 手指一根一根地搓着,像是怕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喝醉酒的人容易犯困, 她打了个哈欠,歪了歪,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一手按停水龙头, 余欢晕晕乎乎的小脑袋只觉自己已经大仇得报,神清气爽,但仍觉着缺乏点仪式感。
慢吞吞走到床边,她故意把**的水抖到祁北杨脸上,眯着眼睛笑:“晚安。”
祁北杨被她折磨的不上不下的,喘着气,单手被铐住, 浴袍凌乱,露出大片的肌肤来,哑声叫她:“南桑, 我的腿抽筋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余欢说:“缓缓就好了。”
“真抽筋了,”祁北杨说, “疼的厉害,捏捏就好了,我一只手捏不动。”
说着,他晃了晃自己被铐住的那只手,眉目仍带着笑:“怎么,我都这样了,你还怕什么?胆子这么小了?”
余欢怒了:“我胆子才不小!”
说着,她憋着一口气,心一横,踉跄过来。
哼,反正这人手被困住了,他能做什么?
接近床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余欢扶着床边站稳,柔软的头发拂过祁北杨的小腿,痒痒的,祁北杨克制住冲动,淡定地等着她自动过来。
余欢上了床,仍旧压着他的两条腿,颇有些不耐烦:“你哪里不舒——”
最后一句话没出口,祁北杨揽着她的腰肢,将她往下按了按。
天真,他哪怕只有一只手能动,眼前的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余欢被他这一下按懵了,猝不及防俯倒在他胸膛上,她茫然地眨眨眼,终于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对自己似乎有些不妙。
她费力地想要起来,但祁北杨的胳膊箍的她纹丝不动,叫她无法挣扎。她原先还想着拿膝盖去狠狠地捣男人最脆弱的那个部位,可惜还未付诸行动,祁北杨察觉她的意图,一个翻身,重重将她压在身下。
手铐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祁北杨已经转败为胜,掌控了整个局面。
余欢气恼不已:“你骗人!”
“兵不厌诈。”
祁北杨仍旧笑盈盈的,却未有下一步动作,任由余欢死命地捶他,他自岿然不动,脸埋在她脖颈中,闷闷地说:“南桑,让我抱一会,成吗?”
过了一阵子,他又涩涩地说:“我只抱抱,不做其他的。”
先前余欢还没什么反应,听到这么句话,挣扎的更厉害了。
别当她什么都不懂啊!是不是接下来要说只蹭蹭不进去了啊!
小姑娘一直不配合,祁北杨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仍不舍得放开她。
他已经快要记不起来上次抱她是什么时候了。
余欢正费力地推着他,忽然感觉脖子里落了些凉飕飕的东西,她顿时停下来了动作,小心翼翼地问:“祁北杨,你该不会是在哭吧?”
祁北杨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她。他一只手仍被铐住,只能拿一只手拥抱她,有些费力。
余欢的脑袋里乱糟糟的,良久,轻轻叹口气,张开双手,生涩地把手拍在他背上,一边费力地拍,一边说:“你知道了吧?被人欺负的感觉很不好……以后我不欺负你,你也别欺负我了,成不成?”
祁北杨没有回应。
酒意侵袭,余欢更困了,她重重打着哈欠,眼泪都要把睫毛弄湿了。腰间祁北杨的力气大了些,捏的她生疼,余欢皱眉,叫他:“你松开我,我疼。”
祁北杨只是减轻了力道,依旧不肯松开。
如上了瘾一般,先前未见到她的时候,发了疯的想要拥抱;而如今她在眼前,祁北杨食髓知味,更是不肯松开,只想这样抱下去。
他知道自己有病。
祁北杨现在仍在坚持服药,定期看心理医生,接受催眠……那些坏毛病坏脾气都能改,唯一不能更改的,是对她的渴望。
无药可医。
柔柔软软的一团在怀抱中,她发间身上的香气氤氲浓郁,因着方才的剧烈动作,细细的吊带松松垮垮,遮不住的风情白嫩;再加上她刚才的那一阵撩拨,祁北杨忍的几乎要爆炸,但也不敢动她。
欺负喝醉酒的人,不算的什么好人。
他目前卑微的祈求,仅仅是抱着她。
明日朝阳升起,云开雾散,眼前人又会恢复成那个冷冰冰的模样。
余欢迷迷糊糊地,只觉眼前这人蛮横的要命,勒她勒的这么紧,她呼吸都不顺畅了呀。她动了动手指,脑子越来越沉,好不容易找到个舒服的姿势,她的脸紧紧地贴在祁北杨脖颈中,眯着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只苦了祁北杨,她在调整姿势的时候,触碰到某些不该碰的位置,他喉间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又强忍下去,闭着眼睛,心里默念她的名字。
这样才能叫他稍稍清醒一些,不至于彻底丧失理智。
余欢这一觉睡的勉勉强强。
她总觉着自己像是在靠着一个大烤炉,温度高到几乎要把她给融化掉;她皱着眉想要躲开,但周遭像是有铁栏杆,牢牢困住她,叫她没办法离开。更可气的是,烤炉上似乎有个很硬很烫的把手,不停地咯着她。
再醒来的时候,余欢还未睁开眼睛,就觉着头痛欲裂——
喝多了酒的后遗症。
耳骨后面那一块疼的不行,余欢伸手,想要揉揉耳朵,却无意间触碰到一个温暖的……人?
惊的她睁开了眼睛。
正好与祁北杨的视线对上。
沉默两秒,余欢的大脑……死机了。
还是祁北杨先起的话头。
言简意赅:“南桑小姐,你需要对我负责。”
负……责……
这两个字在余欢脑袋里绕啊绕的,她呆愣地盯着他,难以相信,这话竟然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昨晚上,你对我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辱和欺负,”祁北杨晃了晃手,手铐与床相互摩擦,发出钉啷的声音,他脸上不见笑容,皱着眉,字字控诉,“严重地伤害了我的自尊心,玷污了我的清白。”
清白!您老还有清白吗?
余欢飞快从他怀里坐起来。
祁北杨也不阻拦,只是沉静地望着她。经过了一晚上的不安分,他的衣襟大开,余欢不敢看,仰起了脸,脸颊耳垂红的都快滴出血来。
她了解自己身体情况,衣服还好端端穿着,只是稍微乱了些,看来昨晚上这人还是没干成什么过分的事情。
喝酒使人断片,余欢只隐约记得自己吼了乔,非得要把祁北杨往房间里带……再然后,她就记不清楚了。
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是她强制坐在祁北杨身上,然后手摸上他的胸膛。
记起了这一部分,余欢便硬气不起来了:“那你要怎么样?”
祁北杨晃晃手:“能先帮我把这个解开吗?”
手铐还是乔给余欢的,余欢卧室里放了一整套的防身用具,也不知道乔是从哪里弄过来的;祁北杨被铐了一整个晚上,胳膊上的肌肉酸胀不已,现在活动一下,麻麻的。
余欢跑回房间,翻了好久,也没翻出来钥匙,不得已叫了乔。
乔铁青着一张脸,把钥匙交到余欢手中,内心一片悲凉。
孟老太爷,我对不住您啊,没有看好南桑小姐,叫她做出了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
他都不敢去祁北杨的房间看,一想到昨晚上余欢与祁先生玩了一晚上的手铐play,乔就想找个地方抽烟静一静。
余欢拿到钥匙之后,也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给祁北杨解开手铐。
刚解开,她就猛地往后退,警惕地瞧着祁北杨,担心这人还有后招。
但他瞧上去安分极了,揉着手腕,再没有过分的举动。
余欢缓缓地松了口气。
冷静片刻,她从自己的手包中,又拿出一张卡来,朝祁北杨丢了过去,
啪嗒。
这张卡片,不偏不倚,落在了祁北杨的身上。
再流畅不过的动作,仿佛她已经做过千百次这样的行为;那么一瞬间,祁北杨尝到了被人往身上砸钱的滋味。
祁北杨终于抬起了头:“什么意思?”
余欢无比认真地说:“这是昨晚上对你的补偿。”
祁北杨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余欢的理智逐渐回来,极为克制地说:“你没听说过吗?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蛋呐。祁先生,别的暂且不提,您的体力远远大于我,昨晚上要是您有丝毫不情愿,我早就被你推开了。”
这一番话叫人没处挑毛病。
祁北杨笑:“渣女。”
语气不见责备,倒是有些无可奈何的宠溺。
余欢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条一条继续与他分析:“况且,我们没有发生实质上的肉、体关系,这并不能构成犯罪行为。”
祁北杨慢慢地拢好了衣襟,重新系好了腰带,淡笑着瞧她:“还有什么?继续说说。”
“综上所述,”余欢严谨地下了结论,“请祁先生自重,不要随便碰瓷。”
祁北杨下了床。
他身形高大,刚刚站起来,余欢心里面便警钟大作。她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瞧着眼前人:“你不要乱来。乔就在附近,你要是敢动,我立刻叫他——”
说到后来,余欢没声了。
祁北杨站在她面前,轻轻地把她滑到胳膊上的肩带给她拉了上去。
期间,指尖不曾触碰到她的肌肤半分。
再没有其他逾矩的行为,只是那样温柔的,小心翼翼地给她遮好了衣服。
余欢呆住了。
拉好肩带之后,他后退一步,温声说:“南桑,我全都想起来了。”
余欢傻眼了。
窗帘没有拉紧,明媚的阳光露出两三丝来,投注到地板之上。祁北杨站在她面前,英俊的脸上布满了柔和:“我听了你的话,现在在看心理医生,也在接受治疗,你当时说——”
嘭。
门被撞开了,乔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目光不善地盯着祁北杨,像是要把这家伙拖出去暴打一顿,话却是对余欢说的:“南桑小姐,该吃早餐了。”
表白到一半就被打断的祁北杨满脸不悦,可余欢已经恍若大梦初醒般,转过身去了。
快走出房间的时候,她停下脚步,犹豫着,回头看了祁北杨一眼。
那目光太过复杂,祁北杨看不透她是个什么意思。
一夜阴雨过后,今日彻底放晴,难得的好天气。
小白昨夜的衣服已经干了,依旧乖乖巧巧地穿着;她坐在餐桌前,头发被细致地扎成了两个马尾辫,更显的稚气。
宋悠悠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一起坐着,她瞧见余欢和祁北杨一前一后地过来,心里面就像是有猫爪在挠。
痒的要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直接问。
两人皆换好了衣服,余欢穿着一件浅蓝的高领t,祁北杨的衬衣一丝不苟,扣子扣到最顶端,一个比一个正经。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送走了周肃尔与祁北杨,宋悠悠小尾巴一样跟在余欢后面,追问:“你和祁先生,昨晚上有没有……嘿嘿嘿啊?”
余欢正喝着茶呢,闻言险些喷了出来,摇头:“没。”
宋悠悠一脸大失所望:“他意志这么坚定吗?”
事实上,余欢也有点想不通。
这不符合祁北杨性格啊。
照往常来说,像昨晚那种情况,她早就被吃干抹净了,像现在这样还好端端的,简直就是神迹。
难道他真的转性了?
宋悠悠摸着下巴:“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余欢直觉宋悠悠又要说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没等她捂住宋悠悠的嘴,这傻丫头已经说了出来:“哎,你说祁北杨,是不是在车祸中出了点意外,不小心伤到了第三条腿,那方面不太行了啊?”
余欢涨红了脸:“和我又没关系。”
宋悠悠打量着余欢的神情,啧了一声:“我瞧着可不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别的且不说,就看好友此时的神色,就知道她其实对祁北杨还有那么点感觉呢。
宋悠悠也不戳破了。
顺其自然,她昨天添的那把火,已经够猛了呐。
或许是这次小白差点走丢给周肃尔留下了心理阴影,他也开始不限制小白使用电子产品,重新给她买了手机,耐心教她使用各种社交软件。小白申请到微信号的第一件事就是加上余欢,天天开开心心地发朋友圈。
余欢也从她朋友圈中得知,祁北杨与周肃尔他们第二天就一起回国了。
俄罗斯到底不适合小白久留,这里对她养身体也不利。
转眼间,就到了考核的时候。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爆棚,余欢抽到了第一个上台。
一直到开场前十几分钟,宋悠悠都在紧张的四处走动,是不是偷偷地往前台瞄一眼。
购票的人并不多,那么宽阔的观众席,坐上去的人不到一半。
宋悠悠愁眉苦脸地对余欢说:“我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余欢笑着安慰她:“没事,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怕什么。”
怎么说呢,国内同俄罗斯方面的教育方式确实不一样,训练也不同,再加上战斗民族的舞蹈天赋,宋悠悠真担心自己跳的不好,给母国丢人。
这也算是她来俄罗斯之后,第一场表演了。
预科班里大部分的同学也相处友好,但也有那么几个金发碧眼小姐姐,对待有色人种有些偏见,自视甚高。
宋悠悠听到一耳朵,她们在谈论她、李明维和余欢时,轻蔑地笑,说这是来自东方的玻璃娃娃,好看不好用。
宋悠悠自那之后刻苦训练,誓要压她们一头,可如今机会来了,她开始怯场了。
深深呼吸,转脸看到余欢,后者依旧不急不躁地整理着舞裙。洁白色的轻纱,中间点缀着碎钻,亮若星辰。
宋悠悠忽然就平静了。
怕什么,她技不如人就认了,可余欢是天生就该跳芭蕾的,等她上台,也叫那些高傲的人瞧瞧,什么才叫天赋,什么才叫小仙女!
很快,就到余欢上台了。
余欢甫一在台上站定,就愣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观众席已经坐满了。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听的见后面两个学生讨论,说这次票卖出去的不多,玫瑰花大部分都还在。
可现在,座无虚席,各色人种、各种职业的人都有,有彬彬有礼穿好衬衫打领带的绅士,也有包着头巾系围裙笑眯眯的胖阿姨。
而观众席的最前端中央的位置,端坐着祁北杨。
他面若冠玉,目光穿透空气,直直地对上余欢的视线,微微一笑,无声开口。
相距甚远,而余欢依旧读懂了他的口型。
他在说:“桑桑,加油。”
作者有话要说: 祁北杨(点烟):听说有人说我不行,要不要试试看?
南桑小姐(干净利索甩钱):不要,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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