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绣只觉得声音有几分熟悉,转头一看才发现这人她确实认识。
这人长发被玉冠高高束起,鼻梁高挺,嘴唇樱红,穿着墨黑色锦绣罗缎,手拿一柄白色折扇轻轻扇着,在这寒冷的冬天多了几分违和感。
“施闻?”安以绣问。
那人点头。
那次在沙塔,安以绣遇到了一队骆驼商队,施闻碰上孤立无援的安以绣,便邀她同行,但也恰巧因为邀了安以绣,才让他逃过一劫黑衣人的追杀。
出了沙漠之后便各奔东西。
只是安以绣记得施闻是北魏人,那次去西域运了丝绸去北魏做贸易。
怎么一转眼,他居然跑来了西凉京城。
安以绣刚想开口问他,外面又涌进来一堆女眷,他们像是被夹在里面的三明治肉片。
施闻见状,招呼安以绣去里屋谈。
欧少天不甘在外面,急忙抬脚跟了进去。
里屋放了几个大火盆子,刚一进去只觉得身上瞬间像裹了一床被子一样暖和。
施闻端了一把椅子放在安以绣身后,这才发现还有一个高个子男人也跟了进来,看他站在安以绣身后,似乎是安以绣的什么人。
施闻颇有些好奇的指着欧少天问:“姑娘,这位是?”
“哦,这是我哥,这次来就是带他买衣服的。”
施闻听后,急忙冲欧少天作揖:“兄台好。”
欧少天不懂这些俗礼,冷眼看着施闻,最终自己找了把椅子坐在一旁看着安以绣。
施闻只觉得欧少天这人有些无趣,但他是商人,鄙视不待见他的人,他也见的多了,脸皮早就磨练的跟城墙一样厚,自然的收回了手,正色和安以绣聊起来。
“姑娘,你上次说你家在西凉,没想到你家就在西凉京城,为了感谢上次姑娘的救命之恩,一会儿我请姑娘和兄台去吃一顿,不成敬意,希望姑娘不要推脱。”
人家施闻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安以绣倒也懒得推脱,索性答应下来:“好啊,那托施兄的福了。话说我若是没有记错,你应该是北魏人吧,怎么突然来了西凉京城?”
施闻爽朗一下,打开扇子轻轻扇了两下才道:“北魏那边的店早就有了名声,我是商人,只对钱有兴趣,我事先过来探查过,西凉这边卖丝绸的店家少,我这个店前两天才开,如今倒是人满为患了。”
说到这里,施闻心情颇有些愉悦。
其实,他在西凉这边开丝绸店还有个安以绣不知道的理由,当初听说安以绣在西凉,他在这边开店也报了几分侥幸碰见她的心思,竟不曾料到梦想成真了。
安以绣和施闻聊了好一会儿,最终施闻回到了正题:“姑娘,你要给你兄长买那件墨绿色云翔蝠纹劲装么?”
安以绣点头:“正是,话说那件衣服是什么价位?”
本来安以绣还打算不论多少钱都买下,虽说是熟人,她也没有占人小便宜的意思,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更何况施闻只是一个认识却并不那么熟悉的人。
谁料施闻却挥了挥扇子道:“谈钱伤感情,施某虽是爱财之人,但姑娘是我救命恩人,区区一套衣服罢了,值不得几个钱,姑娘就别和我扯来扯去了。”
见施闻不收钱,欧少天起身去找店小二:“你们东家说衣服送我,去拿下来给我。”
店小二自是听到施闻所说,东家的话哪敢不听,急忙将墙上那件衣服取了下来,恭恭敬敬的递给欧少天:“贵客是否现在要换上?”
欧少天嫌弃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点头道:“要换。”
店小二急忙将欧少天带去了更衣室,等欧少天进去,店小二在心里开始犯嘀咕。
东家说过,这件衣服的布料是苏绣,一年才出那么个十匹,可想而知是有多么的珍贵,东家花了重金才在在西域拍到了这么一匹苏绣,为了不让布料被浪费,东家特意请了宫廷里的绣娘裁制。
花费了一个月的人力物力,就为了制这么一件衣服。
据说这件衣服制出来也只是摆在这儿当镇店之宝的,这么多的女眷都是为了这件镇店之宝而来。
而东家那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居然会把这么贵重的衣服二话不说的送出去,让他觉得完全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欧少天穿上这身衣服,从更衣室出来,顿时吸引了不少看衣女眷的眼神,纷纷相互挽着,朝欧少天指指点点:“你看啊,那个人穿这件衣服好帅。”
“是啊,身材欣长,就是不知那帷帽下的脸如何。”
“看他气质非凡,那张脸定然也不俗。”
欧少天仿若未闻,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重新回到里间。
看到欧少天已经把那一身衣服穿上了身,安以绣顿时扶额,有些哭笑不得,她这哥怎么就那么实诚,别人前嘴刚说把衣服送他,他后脚就跑去将衣服换上,也不知道推诿一下。
欧少天穿着这身衣服刚刚好,可谓是多一份显胖少一分显瘦,不得不说他是天生的模特架子。
施闻上下看了欧少天一番,赞了一声:“这身衣服穿在兄台身上仿若度身定造。”
看出安以绣要给钱,施闻急忙将安以绣的手推了回去施,站起身转移话题:“姑娘,兄台,如今到了饭点,不如一同去用膳?”
没想到施闻定的地方居然是醉香楼。
施闻领着他们去了雅间。
雅间没有外人打扰,倒是清静不少。
这个地方安以绣熟悉,来过好几次,而且她听说,这里是沐渊白的地盘,安以绣从雕花窗往外看,堂食的人很多,没有一个空座,也不知道沐渊白一天能赚多少银子。
因为要吃饭怕麻烦,安以绣将帷帽拿下来搁在一边,欧少天则继续将帷帽戴在头上。
安以绣眼神一转,似乎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锦袍的人被一堆人簇拥着往楼上走。
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墨子鲮。沐渊白今天不是被林德叫出去与沐渊鸿去使馆找墨子鲮么?怎么墨子鲮突然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