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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那徐廷与欺行霸市,强抢民女,本就应该受到惩罚,如何反而是受害人被打?这官府是用来欺负可怜人的么?”刘文举着状子冷声道。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污蔑朝廷命官?公然与朝廷作对?不要命了?”从里头出来一人,大约是衙门里的师爷。“大清早的,找晦气?”
那一众因为家中失了女儿的人全都跪在了下面。拜伏道:“大人!我们的女儿被那徐大人的儿子掳了去,至今下落不明,还请大人帮我们伸冤啊!”
“伸冤?伸什么冤?你们这些穷苦人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住进了徐少爷的府上去?你还得感谢了才对。”那师爷咂嘴笑道。
众人脸色一黑。
“这位大人,我们这状子你接还是不接?若是不接,那我们就直接上京城告御状去了!”刘文冷声道。
那师爷眉头也未皱一下,笑道:“你若真能耐,那尽管去就是。”说完去伸手将那状子拿了来。边道:“我是想着你们这些人,连个路费都凑不齐,还想上京城呢!京城是你想上就能上的?”
“好了!都给我进来罢!我去请郡令来!”说完自顾地往内走了去。
半个时辰之后,那上头终于有人坐上去了。而谢弘微也坐在了旁边。
刘文护着刘义隆等人站在公堂外面,打算听审。
且说那上头坐的并不是徐佩之,却是徐戊,传闻跟徐佩之也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此刻是打着哈欠将下面人的话听完了去。
然谢弘微已经面上全是黑色,徐佩之竟然没有到场,这来人又毫无半分的尊重,实在是叫他觉得这是给朝廷在抹黑。
“你们这般说着,有何证据不曾?”徐戊问道。
“有有有!现在我女儿还在那徐少爷的府中了,将她叫了来便知了。”陈老头儿赶紧道。
其他几家也赶紧应和着。
那徐戊将桌上的惊堂木猛地拍了一下,道:“岂有此理!徐廷与一向遵守法纪,从未有过半点不是,就凭你们的一面之词,竟是要闯进民宅前去抓人去?”
“可是大人,不将我女儿叫了来,您如何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呢?”陈老头委屈道。“草民就这么一个女儿,三年前被抓了去,至今都毫无音讯,还请担任为我们做主啊!”
“这位老人家说得有道理!今日被告的是徐廷与,本就应该在此对峙,现在却人影都未见,此刻大人又有意包庇,实在不知是何意。”谢弘微转头望向坐在前面的徐戊。
徐戊赶紧谄媚地笑道。“大人说得是!但这徐……徐廷与乃是太守之子,恐怕要先问过他一番才妥当。”
“什么妥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徐大人之子难不成就金贵些?我谢某在这里如今就担下了此事,你去将那徐廷与抓了来便是!”
那徐戊听着他这般说,又兼是朝廷命官,当下也不好评判了去。
“若是徐大人执意不肯,那老夫少不得自己派人前去将人抓了来了。”谢弘微面色冷静,目光如利剑般射将过去。那徐戊心中一凛,赶紧点头。“来人,去将徐廷与及府上的几位夫人一并了来。”
“不用去了!全在这里!”刘武在人群中走了出来,身边跟着叫下人拷过来的徐廷与,身后还跟着那几位哭哭啼啼的夫人,独那陈年华一脸的冷漠,待看到自己苍老的父亲时,却是鼻尖一酸,眼眸中盛满了泪光,轻唤了一声:“父亲。”
三年未见到自己的女儿了,陈老头听着这熟悉似乎又陌生的声音,缓缓地转头,见着自己高挑的女儿长缓步走上了前来,跪在自己的旁边。“大人!民女便是被那徐廷与强抢过去的,三年未曾允许民女踏出府门半步!”
那徐戊脸上挂不住,见着徐廷与也被刘武强行按在地上跪着,便要起身去扶。
“大人!”谢弘微冷眼看着他。
徐戊看了一眼,便又只得坐回位置上去。
“今日徐太守不在此,所以只能全权由大人你负责此事了。”谢弘微冷声道。
那徐佩之却是去听那徐卫在城中抓获的情况去了,哪里知晓刘义隆一行已经站在了公堂的外围,就等着看完这出好戏,叫刘文刘武配合将那徐佩之抓起来便是。
徐戊当着谢弘微的面也是无法,只得拍了惊堂木,问道:“徐廷与,这女子所说的话可是真的?”
那徐廷与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更是瞧不上上头坐着的徐戊了,扯着嘴角冷笑道:“笑话!本公子要什么没有?需要去强抢吗?这吴郡的哪个姑娘不愿意跟了我去?”
刘武将后面的几位女子一并牵了上来,道:“你们且说说,可是自愿的?”
有些女子本就贪恋着荣华富贵的,不在意是否当初是被强抢过来的,却又看见自家的爹都跪在那里,一时竟是不敢言语了去。
也有几个是不愿意的,当下便道:“大人,民女虽家中贫苦,却也不愿意享受这好处,连家不能回,父母不能见的!当初都是被……被他抢了去的。”
“胡说了去!你们在府上过得不好吗?给你们吃好的用好的,现在倒是来说我的不是?你们的良心呢?”徐廷与见着这几个都在说自己,心中便是愤怒起来。
陈年华冷漠地看着他,道:“徐公子自然是喜欢这生活的,那你可有问过我们,也是喜欢你这样的生活的?”
那陈老头见着自己的女儿了,已是泪眼朦胧,见着也是有几个人在撑腰,指着那徐廷与哭诉道:“你可知,当年你将我女儿抢了去,将她的母亲都气死了?三年了!女儿都不知自己的母亲不在人世了!”说完竟是难过得“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老人嘶哑的哭声在这宁静的堂上,显得尤为的悲凉与突出。
而陈年华却也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母亲竟然在三年前就已经逝世了,目光含泪,指着徐廷与道:“当日我们一家三口在街市上买菜,却不想我强行被你抢了去!致使我娘就这般死了!你这是好心?你这是为着我们好??”
那些个女子也与自己的父亲相对流泪,一时之间,公堂外站着的百姓都纷纷指责那徐廷与平时在街市上也是抢走他们的东西,或者是要交出银两才能继续卖下去。
刘义隆与齐妫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裙站在里面,这几日的苦算是没白费了,这些个平日里受过欺负的人,现在都愿意站出来了。
那徐廷与瞪眼扫向四周,喊道:“你们叫什么叫?这吴郡乃是我父亲的天下,我平日里叫你们多交出些银两有什么大问题吗?若不是我父亲治理吴郡,你们可是有机会在这街市上卖东西了去?不识好歹的东西!”
谢弘微不着一词,转眼已到寒光射向坐在堂上的徐戊。
“大胆!”徐戊无法,拍下惊堂木,对着徐廷与叫道:“这么多人指责于你,竟然还不知悔改了?现在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在此,你还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那徐廷与转头看着坐在旁边的谢弘微,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年我叔伯在朝中威风的时候,你还什么都算不得呢!”
此话叫谢弘微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厉声道:“你叔伯?就是那等忤逆朝廷,杀害少帝、庐陵王,搅乱朝局的乱臣贼子徐羡之是吗?当日圣上将他论罪处罚了,今日你还有胆说出这样的话来?”
徐廷与却不为所动,冷笑道:“你们这些奸佞小人!妄自污蔑我叔伯,便就是见不得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姿态罢了!若我叔伯在,你算得什么?不过是小皇帝的狗腿子罢了!”
谢弘微怒极反笑,点头好。“好好!徐太守的官果然是做得太大了!如今连圣上也敢骂了!不将朝廷的律法放在眼里了。”
“朝廷律法?朝廷哪条律法说不允许娶亲了?哪条律法规定了我父亲的地盘还要他儿子上公堂跟些个没眼睛的贱民跪在一处的?”徐廷与站起来指着谢弘微叫道。
谢弘微转而看着在堂上已然坐不住了的徐戊。
“来人!将……将这徐……徐廷与押起来!他……他精神不正常!暂且收押再审!”说完便拍了那惊堂木,道:“退堂!”
那陈老头儿道:“大人,那我的闺女,可是能与我回家?”
“愿意散的全都散了!不做追究。”徐戊急不可耐地向后堂走了去。
谢弘微走上前,扶起那陈老头,安慰道:“暂且回去,这官司还没完!定要将这徐廷与绳之以法才是!”
陈老头与一众惹千恩万谢,才散了去。
“却不想,如今的吴郡成了这番模样。”出了门的齐妫叹息道。
刘义隆半晌未答,兀自漫步随着她走着。
齐妫回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我刚才看着朱容子一直站在谢弘微的旁边,瞧着他的神情,只怕他们是被监视了,一时恐怕不能联系上了。”刘义隆平静地道。“也不知到彦之到了哪里,这边再不发难,徐佩之很快就要将我们抓了。”
“今日这徐戊是审理不下去,又是想要包庇那徐廷与,又是要想办法躲过谢弘微,才会如此的。但有谢弘微在,徐廷与是必抓的。”齐妫说着,却是又心生一计,贴近了他的耳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