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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妫回答不了,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个声音熟悉,熟悉到她一听这个声音便忍不住泪落。
“别哭,拔刀的时候,会有些疼,但是一下就会好的。”那个温柔的声音,少见的温柔,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齐妫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可终究是没有那个力气,心道:也许是做梦了,梦见他了。从他死之后,从未入自己的梦中来,这一次,只怕是因为自己也快要死了,他便来了一回,也算是安慰了。
“鱼儿,迅速捣药。”那人轻声道。
鱼儿如数将需要的草药全都放在一起,开始捣碎。
“我要拔剑了。”他附在齐妫的耳边轻声道。
齐妫想要告诉他:她相信他!在这个世上,她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他!就是那个叫刘义真,又臭美又自恋的家伙。
很快,便听到割开衣服的声音,那人一边割衣服一边道:“我拔刀之后,你迅速将那些止血的药敷在她的胸口,然后进行包扎。”
“是。”鱼儿简短地道。
她不知道,他的手心全是汗,是,他有把握,但他还是害怕有万一,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这个万一要落到她的身上来,只愿她一切安好,便是他最大的安慰。
所幸那柄剑并未插入心脏,但若稍微一用力,就全完了,所以他紧张、害怕。
伸手去握住那剑柄,他不敢有丝毫的晃动,但他的心是颤抖的,快速地将剑往上抽出来,只见那鲜血如泉涌,如血莲般绽开在她的胸前。
他用准备好的酒,快速地将周遭的鲜血全都擦了去,叫道:“将草药敷上!”
鱼儿配合得很好,几乎是在他将喷出来的血液擦了一边立刻就将药放在了上面,随后用纱布盖上,在绕过她的背部,全身包扎了起来。“这样可以吗?”
“可以了。”他的额头全是汗水。看着她依旧安详的睡颜,松了口气,道:“以后你每日来给她换药便是。”
“那你呢?”鱼儿问道。
“我?自然是待在医馆内,等他们离开之后,我们再走。”
鱼儿欲言又止,却只得到了一个字:“……好。”
他起身,凝视着瘫在床上面如金纸的她,心中叹了口气,道:“好了,我走了,你这几日都待在这里罢。”
“奴婢……不想进宫。”鱼儿垂头轻声道。
“你不想进宫她自不会强求你,但你要想要了,你不进宫,那刘武可是皇上身边的人,不可能就轻易离开皇宫跟你在一起的。”那人叹息道。
鱼儿沉默了半晌,点点头。“容奴婢想想罢。”
打开门的时候,刘义隆看着那老头儿,问道:“可是好了?”
老头儿点头。“现在还在休息,失血过多,皇上还是多给她补补血罢!身子要紧。”
刘义隆大喜过望地点头。对着身边的刘武道:“你请大夫先去下面坐一坐,朕先进去看看皇后。”
刘武点头,对着老头儿道:“老大夫请跟我来。”
老头儿见着他胳膊已经处理好了,便打趣道:“这是ina丫头给你弄好的?”
刘武羞涩一笑,点头道:“是。”
“我瞧着她对你就存了心思,果然是这般。”老头儿随着他一起下楼,继续道:“你也别藏着掖着,喜欢就喜欢!年轻人,总是扭扭捏捏不好!”刘武被他说得心动,半晌不曾言语。
老头儿在他肩头上拍了一掌,笑道:“老夫只是好意提醒你,若是不赶紧跟她说了,只怕就是别人的新娘了。”
刘武回过头看着他。蹙眉问道:“她可是许了人家?”
“老夫不知。”老头儿脚步继续向店外走去,突然又顿足道:“你们那位贵人可是要注意着身子,这可是大伤!别是不当回事!”
刘武咧嘴一笑。“放心了老大夫!主子可疼夫人了~!”
“是嘛!”老头儿神情怔了怔。“可却不知如何又来了个二夫人的。”说完也不待他答话,便上了马车离开了去。
刘武愣愣地想着,今日那潘惠儿并未现身,他如何知道皇上还带了个美人在身边的?倒是有些奇怪的老头儿,心想着,却忍不住喜悦:毕竟鱼儿出现了,比什么都要好。
刘义隆进房间的时候,见着鱼儿正在给满头大汗的齐妫擦拭汗水,便走上前去,问道:“她几时可以醒?”
鱼儿慌忙回头,施礼道:“皇上,刚才大夫说了,大概要四个时辰,可能要到明早了。”
刘义隆点头。“没事,能醒过来就好。”说完又问道:“可是有什么不能吃的,能吃的,你去告诉了厨房去,明日醒来之后,好做好了给她吃去。”
鱼儿扔下手里的绢布,便出门去了。
这一夜,他睁着眼睛握着她的手,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眼珠在在眼皮下面转动,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下面,可爱极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齐妫果然悠悠地转醒了,看着睁眼看着自己的刘义隆,那一圈的黑眼圈,忍不住笑了笑。“没睡。”
刘义隆眼圈通红,听着她虚弱的声音,瞬间泪落;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点点头。
齐妫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珠,嘴唇干裂地张了张。“我没事。”
刘义隆点头,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心中似有千言万语,都在那眸光当中闪烁着,外在的一切似乎都不在他们的眼中。
“以后,不能再做这等傻事了!我身边有那么多侍卫,怎么就要你搭上性命。”刘义隆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开了去,轻声道。
齐妫含笑,不敢乱动,生怕牵动了伤口。道:“我不过是想,若是让那潘惠儿受这一剑,我就亏大了!”
“亏大什么?你喜欢受这疼!”他嗔怪道:“别傻了!我几时喜欢过别的女子?”
“就怕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啊!”齐妫打趣道。
此话一出,便即刻叫刘义隆想起了那路惠男的事情来。想来她今日这般不要命,便是希望自己的身边再不能有旁的女子了罢?如此想着,忍不住在她的鼻尖上捏了一下。“亏得你想得多!可见你脑子转得快,若是不然,这么短的时间内,你竟然还能想到这些。”
齐妫笑而不语:哪里真的能想到这么多,不过是下意识的行为罢了。
“你放心。我知你不是那样的人,但凡事情要多想一些,这等事情以后切莫如此,若是这般,我以后怎敢将你带出来了?”
“皇上,厨房的东西做好了。可是要端进来?”外面,鱼儿轻声敲门道。
齐妫一愣,突然想起昨日的声音来,转眼望着刘义隆,问道:“可是鱼儿?”
刘义隆点头。“你进来罢!皇后可是想死你了!”说完忍不住哂笑起来。
鱼儿端着清粥走进来,望着躺在床上的齐妫,见着她今日依旧灵动的眸子,眼圈一红,上前施礼道:“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齐妫看着她的模样,只是清瘦了些,却并未有太大的变化,想她这几年在外漂泊无依的,顿时一阵心酸,伸手道;‘你过来叫我瞧瞧。’
鱼儿依言走上了前,看着她色泽寡淡的唇,道:“奴婢喂您喝粥可好?”
“不用了,我来就好。”刘义隆拿着桌上的粥,便坐在那边吹了起来。
齐妫牵过她的手,轻轻道了句:“对不起。”
鱼儿吓一跳。“娘娘,你没有对不起奴婢。”
“当日我没能前去将你们主仆二人救出来,实在是我的错!若是当初有现在这样的能耐,也不能叫庐陵王……。”说到这里,便是再不肯往下说了去。
鱼儿蹲下来,反握住她的手,含泪道:“娘娘,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在说了,娘娘如今不能过于激动,也不能过于伤心,您的伤势太重了。”
齐妫点点头。“好,往日三个丫头,身边到现在一个都没有了,如今见着你还在,心中总算少了一份罪孽了一般。”
苗禾站在外面垂眸:瞧着她这几个丫头,一个个都是伶伶俐俐的,独独自己看起来又笨又丑,难怪总不能到娘娘的心里去。
刘义隆将吹好的粥端了过来。
“那奴婢先退下了。”鱼儿松手站起来。
齐妫点头,却道:“你能,留在这里陪我几日吗?”
“放心,奴婢自要等娘娘的伤势好转了的。”鱼儿说完便退了出去,迎面碰见刘武。慌忙躲了开来。
“我都瞧见了。”刘武搔搔脑袋笑道。
鱼儿白了他一眼,兀自向前走去。
刘武折身又跟上,嘿嘿笑道:“我是特特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可爱吃些零嘴了,我昨日到城内找了遍,碰见几家做糕点与着那买坚果的店铺,味道很是不错,你要不要去试试?”刘武昨晚想了一夜,费了好大劲才将这些话拼凑在一起的,如今说起来虽是磕磕巴巴的,但到底把意思说清楚了。
鱼儿掩嘴笑了一下,正色道:“你哪里知道我现在还爱不爱吃了?”
刘武神色一暗,试探着问道:“你,现在不爱了?”
鱼儿点头。“是啊!都是几年前的事情,自然不同了的。”
“哦。”刘武傻愣愣地跟在身后。“那,就不去了。”
鱼儿转身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真真是个木头疙瘩啊!“虽然我不怎么爱吃了,但是碰见好吃的,谁人会不喜欢了去?”
刘武瞬间眼睛一亮,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笑道:“你愿意去吃了?”
“嗯,我勉强去试试罢!万一不好吃,你就等着我几脚踢死你!”说完便作势要用脚去踢他。
刘武不偏不倚的,就站在她的跟前,并不躲开。
倒是叫鱼儿下不去脚,问道:“如何不躲一下?”
刘武摇头,搔搔脑袋。傻笑道:“很久没人踢我了。”
鱼儿扶额,叹气道:“真是犯贱啊!走罢!”说完拉起他的衣袖,便出了客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