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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禾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讷讷问道:“娘娘,那人参是上好的东西,且这次鱼儿在外面好容易才得了三根,您竟然要给她一根?”
齐妫点头。“这些东西虽不易得来,但给了也不能说可惜;刚才我那般说她,自是作为后宫之主的话,但于情面上,我给她些面子。”
苗禾看着她慢吞吞地移动着步子,不满道:“娘娘您就是好/性子,心软!”只恐最后难过的是自己。
齐妫瞧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尽管去罢!你要是舍不得,给你可好?”
苗禾赶紧摆手。“奴婢还是给您送过去罢。”
刘义隆拿着手里的奏章正好看着苗禾一脸不悦地走出门,撞上他,赶紧施礼道:“拜见皇上。”
刘义隆点了点头,见着她手里抱着个精致的盒子一晃而过,问道:“你手里是什么?”
苗禾将盒子聚在他的跟前,道:“哦!这是娘娘给潘美人送去的人参,让美人补一补。”
刘义隆含笑点头。“既是娘娘让你去的,便去罢。”说完便兀自踏进了门,见着她坐在桌边兀自捧书斟茶,脸上的肌肤如玉,神色沉静地看着手里的书。
听着他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道:“皇上对臣妾的做法可是满意?”
刘义隆坐在她的身边,搂过她的腰,轻声道:“皇后所做的一切,我都支持,没有满意不满意一说。”
齐妫忍不住就轻笑起来。“你现在倒是长进了不少。”
“可不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刘义隆双手搂了过去,嘴唇在她的耳边吹气。
见着他又开始不老实了,便赶紧推开他道:“你找我什么事?”
刘义隆黏在她身上不肯离去,道:“你说呢?丈夫找妻子,会是什么事啊。”
齐妫被他说得脸色一红,连正经都正经不起来了,转头与他以额相触。“有很多事情,都是夫妻之间的事情。”
刘义隆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是!还是月儿最聪敏,我来找你确实还有其他的事情,但是眼下,我只想做一件事。”说完便是排山倒是而来的吻了来。
齐妫措不及防,竟然被就这样直接摁倒在地上了……
夕阳上演的时候,刘义隆已经搂着她躺在了床上。
“刚才瞧你拿着奏章,想来是事情找我了。说吧。”齐妫趴在他胸口问道。
刘义隆抚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吸了吸上面的馨香,温声道:“嗯,是关于年会的事情。”
齐妫坐直看着她,眼眸亮亮的,笑道:“那自是好事啊!”
“是好事不错,但今年大旱,实在是不必劳师动众的;单奏章上有建议将郡县以上的官员前都到建康朝拜去。”刘义隆轻声道。“你想全国上下这官员都到建康去,这一笔开销算在谁的头上?自然是算在百姓的头上的,现在国家根基还未稳定,今年的大旱蝗虫的,许多百姓颗粒无收,怎忍心再这般浪费下去?”
齐妫含笑听着他说着,俯下身子靠在他的肩头,道:“皇上必然是一代明君的。”
刘义隆轻笑。“但我也希望是一代好丈夫。”说完自己便笑了起来。
“嗯,这个想法不错哦!”齐妫笑眉眼都是笑意。“不过朝会本是见高兴的事情,也可以各抒己见地说说一年来各地方的情况;若是皇上觉得这般有些奢侈浪费了,不如便就免去了州县官员的,朝中官员及各地王亲,还是要入朝的,臣妾可是说得有道理?”
刘义隆转身压在她身上,见着她眉眼间的笑意,顿时心中一荡,忍不住又亲了上来,柔声道:“与我想的是一处的,既然我们都是这么想的,那就这样办罢,毕竟如今这吴郡太守出事了,还是谨慎些的好。”
齐妫点头,推开他的身子,道:“起来了,该吃饭去了。”
刘义隆不情不愿地起身,将她拉扯到镜前,便要给她梳妆。
却正好叫门口的潘惠儿见着了这番情景,心下难受得不行:她岂不知皇后的意思?不过给她一下,又安抚一番;便是为了告诉她:这后宫之中,还是她最大也是最得宠的。
齐妫透过镜中看着他一脸的温柔缱眷,心中也是柔情万种。夕阳透过窗棂流淌在他的身上,再反射到哪铜镜之中,能瞧见他眉眼的温柔和周身的融化在霞光中的色彩,叫她傻傻地望着镜中的他笑着。
刘义隆一脸的疑惑,见着那笑得好像在做梦一般的某人,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是太累了,有幻觉了罢?”
这原本美好的画面,愣是叫他这句话全是破坏了去,道:“你才幻觉罢?”
又两日之后,传闻那日从齐妫房门悄声离去的潘美人恢复得很快,便启程要离开了去。
这日没有阳光,冬日的冷风吹得呜呜作响,齐妫都不忍心开窗再去瞧一眼那渐渐远离的吴郡了去。
鱼儿站在车侧,看着车子徐徐启动,冷风吹得她在风中瑟瑟发抖,吹乱了她原本梳理得很是整齐头发,也吹碎了她的心。
骑在马上的刘武紧抿着唇,看着风中凌乱的她,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飞身下马,快步走向了她,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她的身上,帮她在胸前系好带子。
鱼儿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将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地做完,傻傻地看着他看了自己一会儿,转身便快步上马离去。
齐妫听着后面快速的马蹄声,忍不住掀开了帘子,却见着路边一个七旬的老头儿,静静地看着自己,他的白发在风中飞扬起来,脸上被胡子掩盖着,那唯一露出来的两颊肌肤,满是苍老的皱纹,唯独那双眼眸,既熟悉又陌生,满是哀伤却又似包含着其他……
突然眼前一黑,听见刘义隆温柔的声音。“太冷了,小心染上风寒。”
齐妫怔怔地回头,想起刚才的那老头,总觉得有些奇怪,心中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怎么了?”刘义隆见着她的神色,好奇问道。
齐妫含笑摇摇头。“没什么,许是天气太冷了。”
刘义隆伸手将她的身子拢了拢。“嗯,要快些回去。”
鱼儿含泪将披风解下来抱在怀里,看着那老头儿还孤零零地站在风中,枯草一般的白发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着,本来就难看的模样,更叫人觉得不堪入目。道:“走了。”
老头儿回神,转头看了看她。“你不该回来的。”
鱼儿默不作声,只自己向前走去。
一路上,潘惠儿并未再使什么劲儿了,倒是平静了好一阵。
这日到达建康,已是临近岁除,城内早已是一派浓浓的年味了,看得苗禾那丫头喜不自禁的。独齐妫一个人心中总是觉得空落落的。
刚巧如果栖院,瞧着那虚掩的门,心中一动,倒是生出几分疑虑出来:这里从自己走了以后,并未将它给任何人,现如今应该是关掉了才对,又如何是虚掩的?
“皇上先进攻,臣妾下去走走。”齐妫作势便要下车。
刘义隆一把拉住她的手,问道:“这冷天,虽说有了阳光,但到底风大,你出去作甚?”
齐妫回头看着他,道:“想去看看栖院。”
他的手一松,点点头。“早些回来。”
齐妫点头,便叫停车子跳了下去。
那红木色的门,已经有些泛黄陈旧了,但却是一尘不染,那铜环还在下午的阳光中泛着光泽,想起那时的三人虽清贫却幸福的时光,若细细听来,好似还在这屋内缠绕着;如今物是人非,过往的一切都随着人亡而消散了去。
轻轻推了一下门,便开了去,齐妫迈开脚步,缓步走了进去,伸手却是被苗禾扯了一下袖子,道:“娘娘,这里,太安静了。”
齐妫含泪,点头。轻声道:“是啊!它曾经是我在建康城内最后的小窝。”
苗禾当即便不再言语了。
齐妫愕然发现门两边的小厮,还是几年以前,刘义真硬塞给自己的,竟是到现在也没有离去。
那些小厮也是吓一跳,不知今日皇后来访,慌忙便跪在了地上。
“起来罢!如何还未离开,你们现在在这里,哪里还有什么月例不成?”齐妫看着几人。
“奴才当初是奉庐陵王之命留守在这里的,庐陵王当初说了,没有他的指令,便是一直都不能离开的。至于工钱么?”那小厮抬头看了她一眼。“奴才们也是不知,反正每月总有人会给我们月钱的。”
“可知什么人?”齐妫疑惑不已。
三个小厮摇头。“每月都会变的,所以摸不准是谁给的。”
齐妫也不追问这些。指着这上上下下打扫着的院落,问道:“这里,常有人来打扫吗?”
几个小厮闪烁其词,只往里面看去。
齐妫心中一惊,撂下身后的小厮,便匆匆跑了去。“霁儿——霁儿?是你吗?”喊完这一句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四处看着,前厅,房间,后院都是干干净净的。一定是她了!不是她还会有谁来这里打扫得这般干净。“霁儿!可是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