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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惠男被她这一通说下来,愣是一句嘴都不插上,只呆呆看着坐在前头的袁齐妫。
“就这样决定了罢。”刘义隆从门口进来,轻笑道。
“拜见皇上。”二人一同上来施礼。
刘义隆牵过齐妫的手,转头对着路惠男道:“这宫中虽是看着平静,但私底下想必你比朕更是清楚明白了去。”
路惠男敛颜,施礼道:“皇上说的是,臣妾遵旨。”
刘义隆点头,便挥手让她退了下去,转头看着她笑道:“倒是不曾想到你会叫她做这件事情了去。”
齐妫骨碌着双眼眸,笑问道:“难不成皇上还想让潘美人来掌管了此事?”说完有一一分析道:“那高美人是个聪明的,但性子太过高傲,容易得罪了人去。殷美人多舌,脑子不够灵活;那吴美人过于沉静,虽是看得透彻到底不爱管事;谢美人脑子还可以,性子太冷淡了,见着谁都淡淡的。”
刘义隆倒未曾发现她竟然对这后宫中的女子了若指掌了。“你几时研究了他们去了?”
齐妫转身趴在窗口上看着外面的风景,道:“研不研究的,终究都是一样的人,待红颜老死时,谁不是一堆枯骨?只拣着她们厉害的地方加以利用罢了。”
刘义隆听她说得伤感,上前与她站在一起。“自打进宫之后,你倒是越发爱伤春悲秋了。”
“我知道只是看到路姑娘这样的,为着什么呢?还不是为了你的一颗心么?连心都得不到,她也依旧愿意待在你的身边,可惜她小小年纪,实在是长情得很。”
“若是你,定不会这样?”刘义隆转个身,将背靠在窗棂上,见着她眉眼的哀愁,问道。
齐妫颔首,半晌,才幽幽道:“也许,我会选择离开,既是这世上再不能找到这样的人,也不愿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去,不如成就空谷幽兰罢。”
刘义隆伸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好了,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的,想要几时出发?”
“春草恨、桃花落,绿水泛悠悠;何妨且行且徐吟?”齐妫转头笑看着他。
“好!既然春草恨,便莫让相思长了。”刘义隆哂笑。“你这说得诗不像诗,词不像词的;亏得我是你夫君,若不然,哪里知道你想说什么?”
齐妫见着他眉目含笑,似巍峨峰下一眼幽泉,在阳光下,泛着柔软的光,她将头靠在他的胸口,笑道:“相思已成灾了,君未见,窗外相思树已开相思花,正待相思豆?”
刘义隆吻着她的发丝,突然手伸进她的脖颈处。
齐妫感觉一阵凉意,差点没将他的手在此折断了去!转身嗔怪道:“好凉!”却赫然见着他手中握着的一颗玲珑骰子,在恍然发觉,他是在拿自己胸前的那个挂坠。
刘义隆却是蹙着眉头道:“我曾记得,那时给你绑上了一个千千结,哪里去了?”
齐妫泄气,道:“千千结那么大,如何能挂在脖子上的?亏得你当初想得出来。”
刘义隆想起那时就是为着叫世人都见着她是自己的,便故意弄了那么大一个千千结给她。心里想着,到底那时幼稚得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今年生辰想要什么?好些年都未能给你特特准备了什么。”
齐妫眨巴着眼睛,思忖了半晌。“到时再说罢。”
五日之后,齐妫将宫中的事情交代给路惠男之后,便与刘义隆打算轻装出发,前往江陵,再去江陵探望自己的孩子了。
临行时,那路惠男欲言又止,只眼见着他们一行离去。
那潘惠儿心中自是不平,不说前段时间与他们一同前往吴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竟是现在这后宫还不让自己代管了,不代管就算了,竟然分担一点的意思都不让?
是,她承认在上次的事情上面,她失算了,这叫她原本好容易起来的名声,一落千丈了去。
启儿自也是为自己家的主子不平,这费心费力地做了多少事情了,怎地就比不上眼下这个刚进宫还未来得及封号的姑娘呢?
“主子,奴婢听闻皇子暂时由那路姑娘照看着,您看?”启儿站在一直绷着张脸的潘惠儿跟前,小心翼翼地道。
潘惠儿摇头。“那样的手段别是再使了,若是像上次一般,便是颜面尽失,这是皇上仁慈,并未将此事传开了去;若是外人知晓,我们还能在这里活着么?”
说得启儿一阵心惊肉跳。
“我们能做的便只有等待时机,适当的时候,利用机会,制造我们的优势。”潘惠儿干脆坐了下来,看着启儿笑。“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妨好好用着。”
启儿一脸的迷茫。
“好了,现在跟你说了也是不懂。”说着便指挥着下人将殿内所有值钱的,有意思的小物件首饰什么的,都悉数拿了出来;还一两件是当时长公主看重她,特特赏赐给她的,这会子都找了出来。
“主子找这些出来作甚?现在皇上走了,打扮也是没人瞧了去。”启儿失落道。
潘惠儿瞧着她那目光短浅的模样,道:“你叫些人拿着这些东西,都随着我出去。”
“出去?”启儿迷茫地看着她。见她表情严肃,赶紧道:“是!”
说着便是吩咐下去。
却说袁齐妫他们一路不停歇地直奔了江陵去,却发觉这彭城王刘义康竟然真个是未曾将自己的王妃遣了一同前来,倒是将刘义隆二人给惊到了。
“四弟,虽说你年纪还算不得大,但既然娶了王妃,就该好好为子嗣着想了。”刘义隆见着他一副忙着朝中事情的状态,当下劝道。
刘义康含笑不语,见着他二人携手前来,倒是一点都不意外。“皇兄皇嫂一路舟车劳顿,先休息几日再商讨关于土断之法的事情罢。”
刘义隆见他避而不答,因着上次他与齐妫的事情;便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见着他面上毫无异样,也并未特意去打量了她,心中方才放下防备。点头道:“也好。”
齐妫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一路过来,四弟将这江陵管理得很好,四弟辛苦了。”
“皇嫂严重了,此乃是臣弟的本分,谈不上辛苦。”说完想说句什么,却是张了张嘴,侧身指着前面的路,便将二人让了进去。
刘义康也是个自在的性子,当下便亲自下厨去了。
愣是将二人看着目瞪口呆了去。“你四弟倒是可爱,竟是愿意自己下厨去弄吃的?”齐妫忍不住笑着坐在厅中吃茶。
刘义隆拿眼瞧着她,问道:“可不是是为着谁了。”
齐妫面色一怔,抬眸看着他。“你快莫多想了,皇上!您是他的三哥,能不想着您?”
刘义隆一笑,也觉得自己失言了,当下道:“你前次便已吃过他做的菜,味道如何?”
齐妫抿着嘴回味了半晌,点头道:“味道很不错,确实是个好厨子。”说完又为自己打趣他笑了起来。“未曾想一个王爷,也能将饭菜做得如此之好?!”
刘义看着肆意的笑容,觉得要比在皇宫内的耀眼得多了去;而此一路以来,只怕她今日便是最高兴的一日罢?“兴许朕也是可以的。”
齐妫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虽我曾记得你烧过火,但未曾知道你还会做菜?要不然,你兄弟二人比试一番?”
刘义隆颔首,有些心虚地道:“他真乃是尽地主之谊,我去算什么?”
齐妫跑上前来靠近着认真地盯着他。“哎哎,不要不会也逞能了好不好?”说完便扑倒在他怀里“哈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他未曾见过她这般放浪形骸的时候,但怎奈如何也忍不了她这摄人心魂的笑声,一把搂过来,贴近了自己的胸口,伏在耳边道:“你几时笑得这般没样子了?”
齐妫一惊,这可是人家接待客人的奉茶厅了,这么动手动脚,看着该是要被人笑话去了,赶紧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坐远了些,打量着这四周道:“不过是这一路终于可以歇息了。”说着岔开话题,指着周遭的物件道:“却不想四弟还是个勤俭的,不定是家里连个厨子也是没有的罢?”
刘义咯昂懒得跟她在这里无端地打趣自己的弟弟,当下拉着她便向后院饭厅走了去。
正巧碰见刘义康前来叫他们,那模样,哪里是像从厨房里出来的厨子呢!一餐饭下来,身上依旧是纤尘不染,半点油污不沾的,依旧是那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将二人领进饭厅,见着桌上的几样小菜,齐妫倒是惊讶了一般,前次在栖院时,便随口报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小菜,如今看着桌面上,竟全在了里头,倒是难为他竟然会记得。“多谢四弟了。”
刘义康看了她一眼,点头笑了笑。便都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齐妫心情甚好,吃起来也并不挑食,刘义隆见着她那般模样,便又忙着给她夹菜,道:“你倒是慢点,平日里也没见你这般没形象的。”
齐妫闻声赶紧收敛了一些,笑道:“四弟,王妃如何没来的?她若在此,只怕是更有趣些。”
见她又将此事挑起来,刘义康也是无法了,只好硬着头皮道:“王妃,她并不愿意随臣弟来这里的,想来皇兄与皇嫂也能够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