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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便是为了保住皇上只是她皇后娘娘一个人的罢!”高美人不屑地道:“便是拉扯个路惠男进来!当真是颇有心机!”
众人点头,果然是这样的了。
那潘美人这段时间本与他们打得火热的,今日实在是伤透了心,便早已快步离开了去。
到了寝宫,实在是没有处发泄心中的苦楚,竟是拿着剪刀将好些帘子都剪碎了去。
看得启儿在旁边吓得不行。轻声道:“主子。”
潘惠儿怒目而视。“叫什么?你的主子做了这般多!竟还比不上一个什么都不做的路惠男!”
“主子息怒,路惠男虽是得了皇后的青睐,却不见得皇上喜欢的。”
“皇上不喜欢?皇上不喜欢能在傍晚亲自去她寝殿内?”潘惠儿眼泪都气出来了,原在刘义符那里,自己混得如鱼得水,却不想如今同样的地方,自己反而不如从前了?
启儿半晌无语。
“去!将院中的翠竹撒上盐水去!”将最后一个帘子剪碎之后,扔下剪刀的潘惠儿冷声道。
“是!”启儿匆忙着离去。
我会的!我总有一日会等到你的!潘惠儿咬牙暗道。
而齐妫却是从回宫之后起,一直都是懒懒的,心情都不甚好,也不愿意与刘义隆相见。
前朝的事情本就因为自己耽搁了一段时日,回来这一段时间内,便是忙得焦头烂额的刘义隆有时也不便烦躁,见着几日内,她都不愿意见自己,无非是因为英娥的事情:但眼下确实没有办法,本来也是自己的女儿,哪里不爱的道理?
前朝前次路惠男与王华之子的事情就致使君臣生嫌隙,王华虽然解释那并非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过是因为在与商贾的一次交谈时,见着他的儿子,那孩子定要认他做义父,虽是未答应,但到底那孩子心理还是承认了去。
但于刘义隆来讲:这王华已然开始膨胀了,借着曾经在登基之时立过功,且在朝中因是寒门出身,刘义隆也尤为重视这样的人才,所以位置也已是很高了,所以现在越发膨胀了去。近来有人有人状告王华私下里好觉得朝廷不看重他,他应该是位居宰相的位置,但朝中却将他屈居在谢弘微殷景仁等人之下。
此事让刘义隆颇为烦恼:现在自己主张任用寒门,但现在寒门上来的王华却是不尽如人意;倒是不禁怀疑自己当时的想法了去。
本欲与齐妫商量一番,此事到底是做处理还是不做处理,本是小事,可以担待过去的,但王华在朝中的表现,却又觉得如果不做任何处理放任自流的话,反而使得他更加膨胀。
可几次前去都是吃了闭门羹,当下心中也是气恼得很,便是与刘能说了句前往南轩殿去。
齐妫自是心中难受,倒不是气刘义隆,却是不知该生谁的气,又恐将气全都撒到刘义隆的身上,便是干脆这些日子没去见他。
这日正打算与他说说话儿的,却见他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苗禾便是赶紧来了。“娘娘,奴婢听闻皇上前去婕妤主子哪里去了。”
齐妫握着杯子的手一滞。
苗禾指着外边的天,轻声道:“娘娘,天色都这么晚了,要不然,奴婢前去与皇上说一声,便是说娘娘心中烦闷,想找婕妤主子说说话儿?”
齐妫不言不语。
端的是叫苗禾也毫无办法。夜幕渐渐下来了,她其实心一直都吊着呢!总拿眼去瞧那门口是不是有人来了,进进出出的下人不少,却是不见他的影子。再到掌灯的时候,还是未见他的影子,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了,齐妫却是依旧还寄希望他会过来这边。
而苗禾也未再说上一句别的。
她心中就开始忐忑,是不是自己亲手将他推向了路惠男?可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难受么?孩子远在千里之外,怎么也不肯叫一句“娘亲”,他不能体会作为母亲的悲哀么?想着这些,她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起身对着苗禾道:“苗禾,出宫去。”
“啊?”苗禾望着殿外漆黑的天幕,这个点出去?“娘娘,出宫?”她再一次确认道。
齐妫点头,说着便是自顾地向外走了去。
苗禾扔下手里的活儿赶紧跟了前去,对着门口的两个小太监道了句:“跟上来。”便小跑着跟着火急火燎的齐妫走了去。
上了轿撵,一路也不告诉下人去什么地方,夜色中的建康还是颇为繁华的,灯火通明,小摊贩络绎不绝。
齐妫掀开帘子,望着窗外热闹的街市,与皇宫那清冷的月色,当真是两片天地了去,这里的人生百态与皇宫中的一潭死水,更是有天囊之别。“去栖院。”
苗禾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轿撵,惊慌道:“娘娘。不可!”
齐妫诧异地掀开帘子看着她。“为何?”
“现在栖院内难保彭城王不在,您也知道的;皇上若是知晓了,必是要伤心难过的。”苗禾着急解释道。“娘娘若是想放松一下心情,不如随便找个酒楼,奴婢服侍着您,累了回去便是。”
虽说心中赌气他可以为何自己就不可以,但到底也不愿意担这不清不白的名声,当下也点头。“好吧!找个清静些的地方便是。”
苗禾心知她也是心烦意乱,今夜皇上迟迟未归,加之近日二人总是少了交流,难免都互相赌气的意思。
当下便选了一个清静的小酒馆,上了二楼靠窗的位置。
齐妫探头下去,酒馆内灯光昏暗,整个二人都未见有什么客人,在窗外却是另一番景象,小摊贩忙得不可开交,笑声吆喝声夹杂在一起,一幅热闹的街市图景。
酒上来了,齐妫抬嘴便喝。
苗禾手拦在半空中,未来得及。“娘娘,您少喝些罢;皇上知晓了,奴婢们又该遭殃了。”
齐妫看了她一眼。“别扯些没用的,我几时因为这个叫你们受罪了?”说完又是一口下肚,顿时觉得胸口火辣辣的,那郁结在心里的不快,都随着酒在身体各处流窜着,当真是难受至极。“想当日我主张他回京竟是错的。”说着泪水便忍不住流了出来。女儿不得见面,本是一世一双人的,却是中间多了这么多人,而今夜,他便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而前去了另一个女人的床上,谁说可以无动于衷的?她都无法想象曾经那些皇上的皇后是如何度过那一个个自己心爱的人在别人床上的孤寂而心酸的夜晚的。
但这却只是开始,因为这后宫所有进来的女子,不说全部,一般总得宠幸了;她真的觉得忍受不了!齐妫手颤抖着握着手里的酒壶,仰头便是一阵漫灌,泪水夹杂着酒水一起滑落,至耳边,至脖颈,冰凉的液体流淌至心口,疼痛不已。
苗禾看着她那番模样,当真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齐妫手里的酒壶被夺了去。
“怎么出宫了?”刘义康温声问道。
幸好是灯光昏暗,也幸好是酒水夹杂着泪水,所以,一切都看不真切,齐妫抬眸看着他,笑着点头。“宫中有些无聊,便出来了。”
刘义康坐下来,伸头附在身边的刘心耳语了几句,便转头看着她。“太晚了,以后还是不要这么晚出宫。”
“若是白日里出宫,岂不是大张旗鼓么?”齐妫笑,皮笑肉不笑。“四弟怎么还未前往荆州?”
刘义康怔了怔,半晌才道:“我,陪陪王妃。”
齐妫灿然笑了一下:当初他的身边也只有自己一个人。“那是好,你赶紧回去罢!”
刘义康看着她有些酒意上袭的模样,转头看着干着急的苗禾,问道:“还有其他人跟出来吗?”
苗禾摇头。“娘娘心情不好。”
刘义康若有所思地点头。“你是在想念荆州的小英娥?”
齐妫心一酸。“是啊!我的小英娥,她不愿意唤我‘娘亲’,她叫别人做娘亲。”
刘心很快端了一碗汤上来,放在齐妫的跟前。
“这是醒酒汤,是喝些,头会好受点的。”刘义康对着她柔声道。
齐妫摇头。她便就是为了醉而来,若喝了这醒酒汤,那这酒喝下去还有何意义?“我不需要。”
“前次打算告诉你的,小英娥倒是我可以带着她,以后有时间便经常带回京师来玩一玩,便也是解了你的心结。”刘义康见她不愿意喝,便也未勉强。
齐妫却是一震,定定地看着他。“真的?”
刘义康点头。
齐妫眼圈一红。“真的是谢谢你。”
刘义康笑而不语,将桌上的汤舀了一汤匙,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她的跟前,道:“吃一口罢。”
齐妫此刻还算是清醒的,知道这样做于理不合,便赶紧偏头,笑道:“不用了。”
刘义康尴尬地缩回手,将调羹放回碗内。“既是这样,那我便送你回去罢。”
齐妫摇头,夜风吹过来,她反而觉得醉意沉沉起来。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笑道:“不如,把我送到栖院可好?”
“娘娘,您要回宫的。”苗禾看着她,心中打鼓。
齐妫委屈地看了她一眼。“苗禾,你就让我放肆一回好吗?”
娘娘啊!奴婢如何不想让你放肆,可是皇上是真心疼你,就算他与其他的女子有了什么,他心里最疼的还是你。
刘义康起身,扶起她,道:“好,你去看一下,然后再进宫罢。”
实在也是巧的,他今日来这里,不过是因为家里的酒全被谢仪琳给糟蹋了,打开酒窖一看,竟是什么都没有,实在是没法,平日里来了客人总不能叫人干等着来临时买酒;这家小酒馆的酒不多,但贵在味道特别,所以打算要几坛的。却碰见了她。
当下几人辗转至栖院。
齐妫东倒西歪的,已经意识模糊了去,头都歪在了刘义康的怀里去了。苗禾几次欲上前帮忙,便都被刘义康以她扶不动为由给拒绝了。
“就坐在这儿,吹风。”齐妫笑嘻嘻地坐在门槛上,凌乱在发丝拂过脸庞,看着稀松的月色中树影斑斑驳驳,便指着那树道:“终于烦了?腻了?”
吓得一众人以为是刘义隆来了,便打算躬身作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