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坐在廊下的二人如何会听不到,况此刻本就僵在那里,二人一个是不愿意说,一个是不愿意走,便是都定定站在那里相互看着。
而刘劭倒是小孩子心性,见着二人在一处了,似乎是颇为快活,绕着他二人嬉戏着。
刘义隆逗着他。“劭儿,以后唤母后叫娘亲,可好?”
刘劭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问道:“为何呀?”
“嗯,以后唤父皇为爹爹,这样,更亲切啊!”刘义隆干脆不去看定定站在自己跟前的齐妫,打算从侧面去打通她的心。
刘劭抓着齐妫的裙摆,仰头看着她,问道:“娘亲?娘亲?”念叨完了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齐妫听着他奶声奶气地叫着自己,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蹲下来看着他,轻声道:“不管是娘亲还是母后,真要劭儿是真心喜欢的,叫什么都无所谓。”
一句话将刘义隆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门口却是又唤了一声。“臣妾前来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齐妫便是干脆牵着刘劭前往后院走了去,边道:“皇上,潘淑仪在殿外候着呢!”
刘义隆赶紧起身,随着她前去,却是被潘惠儿见着了,又来了一句:“臣妾拜见皇上!”
刘义隆有些烦腻地摆手道:“有什么事情你且先搁置着。”
潘惠儿却是道:“皇上,臣妾有要事禀报,还请皇上面见。”
刘义隆转眼见着路惠男竟然也是站在身边,心想莫不是找齐妫有和事情?便道:“你二人都进来罢!”
潘淑仪转头看着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路惠男,竟是叫她占了这便宜去,心下虽是不痛快,但还是迈步进了去,跟在刘义隆的身后。
刘义隆却是想要跟着齐妫前去后宫。怎奈潘淑仪紧随其后,实在是粘人得很,就是有什么话要说,便也在此刻说不成了,便索性顿步问道:“你与朕有什么话说?”
潘淑仪眼圈一红,颔首轻声道:“难道皇上忘记了,今日是我们孩子去的一百日?”
刘义隆顿时泄了气,转头看着她。“孩子已经没了,你又何必将这痛苦一直放在心上?反而让自己不得脱身?”
“可那是臣妾的孩子,许是臣妾最后的一个孩子了!”潘惠儿泪落。“臣妾许是这一辈子都没法做成母亲了。”
路惠男站在旁边自是不愿意听这话,当年自己为着刘义隆挡一刀,至今腹部还有伤口,听着这话,只怕又要到自己身上来了,当下便是躬身施礼道:“皇上,臣妾还有事情找皇后娘娘,便是先行一步了。”
刘义隆点头示意,对着潘惠儿道:“此事朕已经给了你一个交代,该过去的便是都要过去的;再者,你身子若是不好,该是好好调养才对,若长期忧思过重,反而使得身子越发弱了!你且先回去罢!”
“可皇上……”潘惠儿拿着帕子拭泪。
刘义隆点头。“朕很快就去,你命人安排妥当便是。”说完转身想要前去后院走齐妫的,想来她今日必也不愿意见自己了,便干脆先前往前殿去了便是。
潘惠儿看着刘义隆离开了坤德殿,便也满意地离开了去。今日瞧着那路惠男将身边的心悦给换了,那丫头只怕现在在南轩殿也是个没用的,只当是弃子了!
“夭儿,回去罢!”潘惠儿冷眼看了那坤德殿一眼,便转身出门而去。
却说路惠男见着齐妫正在后院逗弄着小孩子,想来她近日的心情似乎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去,上前请安道:“娘娘。”
齐妫却也没抬头,替着刘劭整理着有些乱了的衣衫,问道:“你如何来了?”
“娘娘,之前臣妾说的那失窃案一事,如今又有了些眉目。”路惠男轻声道。
齐妫转头看着她,问道:“可是那人所为?”
路惠男摇头。“她行事虽表面看着急功近利,实则算盘都算得精着呢!这一查,却也是查出了些眉目。”
齐妫点头。“可有什么证据?”
“臣妾现在手里有明儿找到的几个私下要好的丫鬟,见着那有人前去臣妾屋里老妈子的房中,那丫头是粗使的,问一声便是有人给了银两做了此事,但却不愿意说是谁了。”路惠男如实道:“现在那丫鬟暂且没有关押,毕竟之前老妈子死了,娘娘的……所以,还不如现在当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慢慢查才是。”
齐妫点头。“你继续接着查便是,若真查出来确实是她所为,本宫作为后宫之主,却也不是那般好欺负的!”但启儿的死,却也是死得蹊跷,齐妫想过有可能是她自己下的手,但这一招实在是狠毒了些,但若不是她自己,别人又为何去下那样的手?
路惠男得了她的肯定,心中也是一松,她也是害怕,万一查到的人正是心中所想的那人,却是要如何是好。“有娘娘这句话,臣妾自然也是竭尽全力,到时还请娘娘为臣妾做主,还南轩殿一个清白。”
“去罢。”齐妫点头,轻声道:“这后宫人人都可以为皇上生孩子,你自然也是可以的。”
路惠男看着她的神情,愣了愣;记得当初在江陵的时候,她做得那般决然,竟是待在她身边都不肯,现在愿意将他拱手让出?就是因为前次潘淑仪的事情么?“娘娘,臣妾一直都是原来的样子,只愿待在皇上的身边,其他的,便无所求。”
“你不求,便叫你在这后宫无立身之所;你不求,不代表别人不会伺机取代你了!”齐妫起身,牵着刘劭轻声道:“劭儿,太阳有些大了,回屋玩去罢。”
刘劭茫然地转身,竟发觉父皇不在了?不免嘟着嘴不满道:“父皇呢?如何不见父皇了?”
“父皇自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的,所以,劭儿不能轻易去烦父皇知道吗?”齐妫牵着他的手,向殿内走去。
路惠男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心中却不免失落了去:曾经的山盟海誓,终究逃不过世事的牵绊;二人之间,真的再是回不到过去了么?
却说前朝那边,刘文与朱容子终于回来了,也将刘义隆的外祖母苏氏请了来。
刘义隆见她如见母,当年幼时母亲惨死,当真是未曾享受过什么母爱;现在如今瞧着苏氏苍颜白发,眉眼间与母亲自然也是有几分相似的,竟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那苏氏却是不知自己的外甥有一日能成为这一国之主,先前朱容子与刘文前去时,她如何都不愿意来,因着年迈,并不理会世事,竟也只知道如今这天下是刘家的,却并不知是自己外甥的。
“外祖母。”刘义隆上前迎接道。
苏氏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孩子,老泪纵横,时隔多年;却未曾想到还能见着他,当年见到的时候,不过三岁模样;当下抹着眼泪儿,道:“老身,拜见皇上!”说着便是要行礼。
刘义隆一把拉住她,含泪道:“外祖母,外甥怎能受如此大礼?快请起。”说完便亲手扶着她,便笑道:“外甥将您的寝宫都安排好了,带您全去看看。”
苏氏拄着拐杖,坐上了轿撵,随着刘义隆前去了后宫。
却说潘惠儿准备着为孩子的百日祭,却不想突然来报皇上的呃外祖母来了,便要着盛装前去迎接了去。
齐妫并未知晓此事,当下听到却也是一惊:他好端端的,如何将外祖母从宫外接了进来?心下虽这般想着,到底还是携同劭儿一起到华林园迎接去了。
彼时她带的头,后面跟着一众美人妃子的,场面也着实的浩大。
刘劭见着,倒是也觉得新奇。“母后,那外曾祖母很是威风吗?”
齐妫淡然一笑,道:“曾外祖母是位老人,自然是要尊敬的。”自己从未见过这位外祖母,也并未从刘义隆提起;却不知是个怎样的人。
苏氏远远便见着那一群穿红着绿的人,笑眯眯地问道:“皇上,那可是你的妃子们啊?”
刘义隆坐在前头的轿撵上,回头道:“是。”
“可也没见着有个小娃娃?”
“有,外祖母;是个皇子,如今两岁多。”刘义隆指着齐妫旁边站着的小不点儿。
苏氏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点头笑道:“是是是,是我眼花了;看着真真是可爱。”
刘义隆扶着她下了轿撵,缓步走了过来,众人齐齐拜了一拜。“拜见黄外祖母!”
苏氏点头,一眼便见着站在齐妫身边施礼的小娃儿,当下挥手叫他过来。
“劭儿,曾外祖母唤你前去呢!赶紧去了。”齐妫轻声道。
刘劭蹦跶着便跑了去,抱着苏氏的双腿奶声奶气地道:“曾外甥拜见曾外祖母!”
苏氏眯着眼睛笑得酣畅淋漓,实在是许久未曾见着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了,当下抚了他的脸蛋儿,笑道:“真是个好孩子。”
刘义隆抬眸看着站在最前面的齐妫,她目光淡然,站在那里看着刘劭二人,目不斜视,并不曾将目光停留半刻在他的身上。
“这是谁所出?”苏氏笑着由刘义隆扶着向前走。
“是皇后。”刘义隆拿眼示意站在旁边的齐妫。
齐妫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外甥媳齐妫拜见外祖母!”
苏氏点头。“好,如此便是最好。”说完便是伸手让她一块儿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