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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妫看了一眼扶在左边的刘义隆,心道不愿,却又不好拂了老人家心中的意思,少不得上前扶着。
刘劭拉着拉了拉齐妫的裙摆,笑嘻嘻道:“曾外祖母,劭儿觉得好开心呀!”
苏氏点头,故作惊讶地道:“是吗?曾外祖母也觉得很开心哦!”
刘劭笑得一派天真烂漫。
随后苏氏入住宁慈宫,群众妃子叩拜之后,老人家便是遣散了去,独独将袁齐妫留在了宫中一起用晚膳。
那潘惠儿虽是心中不快,但到底她现在还是皇后,于其他人来将,她的地位却是高了不止一点半点的。当下只请刘义隆与她前去淑德殿。
本打算是弄个家宴形式的,但苏氏言才刚到,等自己身子休养几日了,再说了去。
索性便独门独户地用膳了去。
傍晚,日影西斜,门外几竿竹子在光影下轻轻摇曳,齐妫安排着下人将所有的一切都打理妥当了,方才将坐在卧房取暖的苏氏请了出来。
却不到门外却是通传刘义隆前来了。
苏氏自然是高兴的,皇上日理万机,能够抽空出来这里陪她用晚膳,已是十足十的用心了。“皇上来了。”
“是,外祖母。”刘义隆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她,与齐妫二人将她扶至饭厅。
“都坐下罢。”苏氏对着二人含笑道。“我的小劭儿呢?”
“白天缠了您一天了,这会儿都累了,睡过去了。”齐妫坐下来含笑道。
苏氏点头。“这孩子的模样实在生得太好,只怕将来比皇上还要好几分。”说完便兀自笑了起来。
刘义隆望着坐在对面的齐妫,淡淡笑了一下。“外祖母说得是,劭儿聪慧过分,有他母后的几分相似。”
苏氏眯眼看着刘义隆,转头笑道:“来来,先吃饭。”
齐妫便赶紧夹了些容易入口又清淡些的菜到她的外内。“皇上之前并未与臣妾说起外祖母今日会到,外甥媳一时仓促得很;实在挑不出几个像样的菜了;您尝尝这菜可还合胃口?”
苏氏细细尝了一口,笑道:“我都是贫苦出身的,哪里什么吃不得的,皇后不必自责。”
齐妫这才自己下筷子吃了起来。
饭桌上苏氏细细打量着二人的神色,都是过来人,自然对于二人的模样,心中都是了解的,当下也不作声,只顾着乐得吃个不停。
待饭毕,苏氏长舒了口气,笑道:“这可算得上是我这辈子吃得最好的一顿了。”
刘义隆心中苦涩:母妃再未曾享受过这样的日子了,今日外祖母来,全当是替母妃孝敬了。
“外祖母若是觉得合胃口。以后日日这般做给您吃便是了。”
苏氏摆手。“莫要破费了,这好东西也是这般,若是吃多了,反而没了其中的味道,便就是这偶尔吃上一下,才觉得味道叫人留恋不已。”说完看着他二人。“你们也是一样,偶尔闹闹别扭而后反而会更甜,但若是总闹的话,总有一天会出问题的。”
二人难得地对视了一眼,便是颔首不语。
“我也是过来人,虽是不知这宫中的水有多深,但不管是哪里,都要互相理解。”说着便将他二人的手放在一处,笑道:“何况,你们都是从最艰难的时候走到现在的?”
刘义隆看着齐妫半晌,握着她柔软温暖的手,心瞬间被塞得满满的,都忘记有多久没有握着她这一双手了。
待苏氏将手放开之后,齐妫没能忍住,还是将手抽了出来,颔首坐在那里不言语。
“皇后,你怕你也是个心思明镜一般的人;但皇上自也有皇上的难处,男人嘛!不单单是要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所以,万事看开一些,自己也能好过的。”
齐妫一愣,转而抬眸看着她,含笑道:“外祖母说的是。”
“皇上也一样,既是当初立了她为皇后,自然有你的道理;所以,若非万不得已,何必去伤了她的心去?”
刘义隆点头。却道有时心里的事情,又如何能遂了自己的愿去?
苏氏却是将刘义隆给遣开了去,独留下齐妫坐在那里。
灯火昏黄,照着这一老一少,看起来极是和谐。
“今日我进宫时,便见着这一众女子当中,独你最是出众的。”苏氏缓缓道:“但也看着,于你,最是不适合待在这后宫的。”
齐妫给她续了茶水,温雅地看着她。那眼神,便也仿佛是自己的亲外祖母一般。
“在来的路上,我问了刘文二人,言辞当中对你多是赞美的,便知你是个聪慧的人,皇上这一路走来,自然少不了你在后面做得好。”
“外祖母过誉了。”齐妫淡淡地颔首。“臣妾算不得是个好皇后,处理不好这后宫乌七八糟的事情。”
“处理不好,却也是要处理的,或是学着处理。”苏氏继续道:“今儿我进来,便瞧着,这里有好几双厉害的眼睛,可时刻得注意着些,毕竟这也是皇上安歇的地方,却是不能出了什么乱子。”
齐妫点头。
二人谈了一席话,似是那多年未见的祖孙一般;但齐妫从她的言语当中,大概也听出了些意味:无外乎皇上是男子,哪里有不是三妻四妾的呢?更何况人家是皇上了去?再者,这后宫的女子诸多,若是全都不宠幸,那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青春?
这等话,她知道得多了!书里面写得也多了,但是她心中接受不了。
进了自己的坤德殿之后,心中反而更是不受用,她这番言语无异于给自己雪上加霜了去!在这个世上,自然像她这样要求专宠的女子不多,古往今来,实在是少之又少;就是卫子夫那样的女子,也未能得到皇上的专宠,更何况是自己?
待下人都退了出去之后,她坐在灯下看着那烛光跳跃的模样,脑中一片空白;却不妨突然有人拉了她一把,顿时吓一跳,随即闻着那熟悉的气息,便是身子一滞,转而甩开他的手。
“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一谈了?”刘义隆坐在她的对面问道。
她竟不知他这三更半夜的,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的跟前的,且不说他作为皇上有着威严,普通人实在不必这般偷偷摸摸地做这等事情。“这大晚上,臣妾实在是好奇得很,皇上您是偷偷进来的吗?”
“不是,我一直都在。”刘义隆摇头,看着烛火中的她,脸上的肌肤看着更加柔和,轮廓仿佛加了一层白光,看着叫人觉得不真切。
齐妫一怔。蹙眉问道:“一直?”
刘义隆抿嘴点头。“从外祖母那里出来之后,便到这里来了。”
“不知皇上深夜造访有何事?”齐妫疏离地道。
“月儿……别置气了。我承认我错了。”刘义隆恳求着她,接着道:“实在是那日昏了头了,才做出那等事情的。”
“皇上不必向臣妾解释什么,这后宫是皇上的后宫,临幸任何一个女子都没有错。臣妾作为皇后,更应该支持皇上这样做才对。”齐妫说得平淡,内心却是咬牙切齿一般地痛恨这世上还有这样的规定?女子劝自己的丈夫前去与其他的女子同床的??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刘义隆仔细地研究了一番她话语中的含义,转而看着她脸上的神色,点头道:“皇后说得是,但不论如何,当初并未得到皇后的同意的。”
“皇上是天,哪里需要得到臣妾的同意?”齐妫挤出一坨笑意。“臣妾与皇上本就应该以绵延皇上子嗣为己任的。”
刘义隆竟是被她噎得半晌都言语不了。
“皇上若是觉得臣妾说得合理了,那便请太监端了牌子来,该翻哪个就是哪个了。”齐妫终于是绷不住了,脸色不大好。
刘义隆靠近了她的脸,问道:“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齐妫别过脸不去看他,淡淡道:“臣妾如何想的不要紧,反正这世人便都是这般想的便是。”
“你瞧今日外祖母多是喜欢你,才单独留你吃饭的。”刘义隆浅哂道。
“那不过是借着劭儿的面子罢了。”这后宫现在也就只有这一个子嗣,若不是如此,岂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去?何况所谓的体己话,不过是告诉自己要做一位贤德的皇后罢了。“但这劭儿的面子却也只会是一时的,这后宫,迟早要有许多个劭儿的。”
“若我说不会呢?”
齐妫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皇上真是会开玩笑,臣妾是个不能记事的人,但也实在是不愿意再听这些不切实际的言语。”
刘义隆瞬间脸红了去,她这话里话外的,不外乎便是在说潘惠儿的那件事情了。他伸手便抓了她的手。“你到底要将这件事情记多久?”
“一辈子!”齐妫抬头认真地看着他。
刘义隆怔怔地看着她的眼眸。有些泄气地问道:“一辈子都不肯原谅吗?”
齐妫扯着嘴角笑了笑。“皇上又何必在乎臣妾这般想。”
刘义隆将她拉起身了,靠近了自己。“你明知我最在乎的就是你,从来就没有变过。”
齐妫觉得眼睛有些酸涩,看着他那双熟悉的深邃的眼眸,过往都成了那云烟。
刘义隆却是心中气愤加上郁闷,直接将迎了上去,吻上了她的唇,还是那股淡淡的馨香,还是那熟悉的柔软。
齐妫竟不知他会有这番动作,只得拼命挣扎。
刘义隆干脆直接将她整个身子都搂了过来,贴在自己的胸口,唇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她的唇——这许多时间以来,自己日日夜夜想要的味道,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如何肯轻易放弃了去?就算是此刻她拿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只怕也是不肯放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