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少年们进入各自的帐篷,在互相的问候中渐渐睡去。
子夜,南宫通趁霜儿熟睡,悄悄溜了出来。
河水流动的声音传来,他捡起一块鹅卵石扔进深水区,坐在河边,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漆黑的的河流发呆。
不一会儿,一道白影走了过来,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坐在他身边,轻声说道:“大晚上不好好睡觉,一个人出来干嘛?”
南宫通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忆阳,便继续撑着下巴低声说道:“师兄,皇城有多远?”
“很远就是了!”忆阳望着漆黑的夜空说道。
“那到底是多远呢?”
“走路的话,你得走十年。若是骑马场的马,走官道也要半年。”
“那如果是坐传送阵呢?”
忆阳顿了一下,道:“刹那间。”
南宫通自然知道一瞬间有多快,听到这话不免震惊,“这么快吗?”
接着,他又问道:“如果御空而行呢?”
“这要看是谁了,通玄御空而行不停歇半载而回,入道者一月可回,圣光境界只需一日,证道之人一瞬便是万里,再往上便没有了,反正沧州没有这样的人,通州应该有,南国也应该有。”忆阳一边跟南宫通说这些,一边看着漆黑的夜空,眼里自然而然地向往。
南宫通自不必说有多么憧憬。他一时激动竟然站了起来,望着夜空,颤动着嘴唇,“好神奇。”
“这算个屁,思思说通州有个人能一瞬间去到大陆任何一处,大陆十三州,沧州太普通了。”这时,忆阳鄙视道。
“我今天听到常红姐姐说她想走遍天下,当时……我也想,要是能走遍天下,那该多好,看尽千山万水,带着霜儿、儿……”他说着,豪气云干却渐渐萎靡。
他低下头,低声说道:“可惜……”
紧接着,他抬起头,乐观而自信地说:“不过我有师兄、爹爹,还有思思姐,我可以看到光。”
忆阳摸着他的脑袋说道:“知道就好,不过你打算只带着霜儿和儿?师兄和爹爹呢?”
南宫通坐了下来,抬头看向忆阳,道:“当然还要和师兄爹爹一起。”
“算你有良心。”忆阳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随后又说道,“不过,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事儿也就云海常红那种纯情小姑娘说说就好,你还是算了,师兄我这么好天赋都不敢说要走遍天下,天下这么大,世间有几人能一瞬万里?沧州只有一手之数,哪怕通州,有记载的也不过百人,这天下生灵无数,而天地之间的大能力者却只有极少数,你我终归平凡,只要好好活着就知足吧。”
南宫通有点迷糊,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这么说,也仔细想想自己的理想确实有点虚妄,便讪讪一笑,道:“小墨知道了,不过小墨会一直努力的。”
忆阳却道:“虽然如此,但梦想还是要有的,不然活着干什么?而且师兄刚才说完,你懂了吗?”
“懂什么?”
“没关系,不懂就算了,以后慢慢就懂了,你只要记住,去了皇城,绝对不能受委屈,有什么事儿就找几位哥哥姐姐,实在不行就找先生,背靠大树可不能不乘凉。”
南宫通似懂非懂,只是点了点头,道:“哦。”
“好了,回去睡觉吧!”
“嗯,师兄明天见。”
随着朝阳渐渐升起,大地也开始复苏。
忆阳起来的时候,林玉和南宫寒还有从方已经在河边打坐、冥想、感知。云海常红和文
正似乎还在睡,南宫通跟他几乎同时出帐篷,小丫头把小脑袋伸出帐篷,好奇的看着清晨的河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林玉出来,林玉他们睁开眼睛,相视一笑,点头致意,算是打了个招呼。
忆阳伸了个懒腰,大声说道:“文正,云海常红,太阳晒屁股了。”
文正的帐篷里传来懒洋洋的声音,“知道了,别催,啊~”
南宫寒的声音传来,“常红已经起来了,昨晚她睡得最晚,今早却起的最早,在河里玩儿呢。”
忆阳一惊,朝河里看去,只见一道红色身影渐渐从水里出来,然后云海常红露出上半身,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伸手把因为被水打湿而遮住视野的头发捋到后肩,“师兄你叫我干什么?”
忆阳嘴角抽了抽,道:“没什么,师兄是真的佩服你,一大清早去玩儿水。”
“嘻嘻~在家的时候管的严,没机会,一开始来这里时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好好玩儿,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下水了,自然要玩儿个尽兴啊。”云海常红嘻嘻一笑,便又进了水里。
“再玩儿会儿就别玩儿了,我们要回去了。”忆阳说道。
云海常红在水里没办法说话,便伸出一只手到外面,做了个手势,表示可以。
又玩儿了几个时辰,忆阳带着少年们去了自己的小屋,采摘菜园子里的菜就着昨日剩下的鱼吃了一顿,便收心回去了。
白鹤没有看到忆阳和其他人的身影,一天到晚一直守着南宫寻,想让他找忆阳,南宫寻直到今日,终于受不了了,便道:“肥鹅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厨房里有粥,自己去吃,我还要忙。”
大长老身边突然多了一只白鹤,自然引来许多关注,但南宫寻不管不顾,白鹤抬起高傲的头,懒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南宫寻见白鹤不管,便又道:“他们应该回来了,你回去吧,别再跟着我了。”
白鹤闻言,看着他,眼神传达出疑问。
南宫寻嘴角微扬,早知道这白鹤智商不高那还用受这罪?
他认真的点点头,道:“肯定回来了,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见此,白鹤又看着南宫寻半天,对方再次微笑着点点头,它终于信了,便跑出门,在众目睽睽之下振翅远去。
还别说,南宫寻这老头子还真没骗人,那家伙真的回来了,带着南宫通和霜儿在院子里修炼。
它叫了一声,朝着忆阳飞过去。
忆阳接住它,道:“去哪儿了?”
白鹤叫了一声,表示没干嘛,不过却是有点心虚。
忆阳看着心虚的它,道:“肯定一直缠着大叔,你什么货色小爷一清二楚,还撒谎,真没出息。”
闻言,白鹤很“自然”地转过头去,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听见……
忆阳把它放在亭子里,从一边拿来一碗早已准备好的粥,放在它跟前,道:“小爷早就回来,没见到你个死肥鹅,就把鱼汤给你熬粥了。”
白鹤那叫一个激动啊……就差开口叫忆阳大爷了,怪不得通州的某个家伙一直说它没骨气,一碗粥就被收买了,它此时想,要是那家伙吃到这心态,应该也要被收买。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待会儿还有烤鱼呢。”
……
文正去拜访了一次先生,先生在休息,他不便打扰,便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等候,一时无聊,便欣赏起了四下的风景,不得不说,这竹林的安静,确实很美好。
目光来到一角,突然看到一朵白
色的花儿竟然开得十分绚烂……
他不禁激动,便走了过去,放下手中的刀,伸出双手,轻轻地抚摸着这多花儿。
这么多天了,它竟然还活着,而且更加绚烂……没错,这就是月初他来时先生采摘的那朵竹花,他当时带在身上,有的时候便留在了这里,后来也忘记了,如今它更加绚烂……
先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温和地说道:“漂亮吗,孩子?”
文正闻言,连忙起身,对着先生行了一礼,道:“它没有凋零,反而更加绚烂,都说竹花是竹子的终点,而没了竹子的供养,它也只能在短暂的时光里调败,晚辈不解。”
先生也看呆了,久久才低声说道:“或许,这是竹子灿烂一生的另一种……延续。”
文正听着先生的话,看着花儿,渐入佳境,竟是林玉来到了身后也不知道。
等林玉把他放在地上的刀捡起来,而且坐在院子里向先生请教许久后,才恍然回神。
“怎么回事儿?”
“文正兄是顿悟了吗?”林玉悦耳的声音传来,先生也跟着呵呵地笑。
文正一惊,回头一看,林玉就坐在身后,不由脸红,低下头,不敢直视前方,就是不知道是不敢直视林玉还是先生,只是忸怩地跟个女孩子一样说道:“抱歉,文正……失态了。”
先生随和地问他:“孩子,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吗?”
文正悄悄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刀,被林玉拿着,又低下头,道:“没,没什么……文正也不知道,就是恍惚间,看到了一个……一个女孩儿,拿着刀,很……”
说着,他看向那朵突然凋零的竹花,道:“好看!”
他徒手挖了个坑,把竹花埋在里面,轻轻抚摸着松软的土壤,竟然嘴角微扬,傻笑了起来。
林玉露出一抹微笑,道:“文正兄是喜欢上谁家姑娘了吧,看来女儿有着落了。”
“嘿嘿~”文正没有回答,便是不置可否了。
……
云海常红不知道为什么,从回来后便一直足不出户,听偶尔出来的徐婆婆说,小姐在苦修,据说是要做那通天彻地的大能力者,所以要努力。
从方也在修炼,说出了一个极度合理而无法反驳的理由:“继承父亲衣钵。”
一想到他那个父亲,没有人会怀疑。
南宫寒把自己关在昭然居,也是足不出户,忆阳去了一次回来却说:“那小子疯了,本来就笨,竟然想做烤鱼?脑子有问题,最近山庄里坏了不少鱼,还有些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不用猜就是那小子偷的。”
离开的前一天,南宫寒在天微微亮时,便出了门,但他不知道,一直以来的隐蔽修炼都一直有人看着……
那个人他很自然就可以猜到,却猜了许多年都没有猜到。
这天,朝阳初升,南宫寒喜极而泣,眼泪哗哗的流,躺在山草里,无声地笑,笑得灿烂,这是他这辈子第二次笑得这么开心,第一次是小时候爹爹陪母亲和他过生辰。
他看到了,太阳里有一道光,一道紫色的光,那道光很美,很高贵!
王直陪南宫会喝了最后一顿酒,骑着马围着马场跑了很久,提缰绳,烈马嘶鸣。
人生难得一知己,若珍惜,当是可贵。
……
一声鸡鸣,朝阳破晓。
ps:生活终于写完了,但这里还没有结束,让我们准备好花草,准备明日的撒花,为少年们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