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峰捂住口鼻,抬手扔了个东西到火堆里。只听一声轻响,火堆里冒出一股颜色极为漂亮的烟,空气中便有了股如糖似蜜,相当诱人的甜香。待烟散尽,空气又清冽了。
傅雪峰将萧暮雪放在地上,自己则走到离火堆较远的地方,依着粗麻山石看星星看月亮,像是失眠的人在自我催眠。一道快如闪电的影子出现在他身后,他没回头,好像根本不知道有人来了。
“少爷!”来人恭恭敬敬地鞠躬,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莫清阳,莫管家。果然是你。“不必多礼。”傅雪峰的声音性感迷人,像换了个人似的。“几年不见,你的眼神还是那么犀利。”
莫清阳弓着身子,差点老泪纵横。
傅雪峰转过身:“你怎么认出我的?”
莫清阳抬起头,赫然是下午那个中年男人。他还是像私塾里的老夫子那般儒雅,眼里却没了狠辣,只有恭敬:“少爷刚出生,我就跟在身边服侍,少爷的习惯我多少是了解一些的。况且,少爷的易容术是老朽教的,要是老朽还认不出您来,就真的该退隐江湖了。”
傅雪峰面无表情:“找我有事?”
“少爷应该清楚我的来意。”
“我不回去。”
“因为那姑娘?”
“不可以?”
“少爷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们么?”傅雪峰望着星空,怅然失神。“她是我的太阳。”
“少爷为何如此看重她?”
“因为我的命是她给的。”傅雪峰清冷的嗓音悠悠地飘散在黑暗里。他看向睡熟中的萧暮雪,冷清的目光变得温暖起来。“要说这世上还有我拼了命也想保护的人,那非她莫属。我愿意倾我所有,换取她一世平安。”
“那端木家呢,您不管了么?大小姐可还在等您回去。”
“没有我,大姐照样可以生活得很好。二哥虽然心狠手辣,但对大姐敬爱有加,他不会伤害她的。再说了,大姐是什么人?二哥绝不敢轻易招惹她,你大可不必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人总是在变的。再说,兄弟们的仇不报了么?”
“本是同根兄弟,哪有什么深仇大恨?莫叔,我厌倦了以前的生活。二哥喜欢当老大,那就让他当好了。只要他不找我的麻烦,不伤害我身边的人,我俩这辈子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各过各的日子,挺好。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些年我隐姓埋名,辗转各地,到处找您。后来二少爷发现了我的行踪,派人追杀,我就躲到了这里。”
“难为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少爷您平安无事才最要紧!”
大概是睡得不舒服,萧暮雪的眉毛皱成了团,一脚踢掉被单蜷了起来。
傅雪峰笑道:“睡觉都不老实。”
莫清阳心下大震:瞧这情形,少爷怕是动情了,真该一枪打死她!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傅雪峰用冷得刺骨的声音说:“你若敢伤她,我就亲手拧断你的脖子。”
莫清阳低声说:“属下不敢
。”
“不敢最好。”傅雪峰冷哼一声,“若你还当我是主子,就牢牢记住了:这个姑娘,不能有丝毫闪失。否则……”他还没把话说完,莫清阳已脸色煞白:“属下谨记!”
傅雪峰冷眼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莫清阳也没说话。山风透骨的寒冷,他的额头上却满是细密的汗珠。
“你今后怎么打算?”傅雪峰的脸色缓和了些,“回去姐姐身边吧,我这里用不着你。”
“老爷和夫人生前有言,我这辈子都是少爷的人,我只跟着您。请少爷不要撵我回去。”
“随你。只一点,不许泄露我的身份。以后要像对我一样对暮雪,不许有半点不敬之心。你若做不到,就趁早离开。”
“属下明白。只是,大小姐问起来该怎么说。”
“实话实说。你告诉她,不要逼我回去,也不要做多余的事。我喜欢现在的生活,不希望有人破坏它,就是大姐也不行!你走吧,没事别找我。”
莫清阳瞟了萧暮雪一眼,眼神千变万化。他站了站,转身隐入黑暗。
萧暮雪睡得香甜,傅雪峰笑得苦涩。知道么暮雪,你是一道光,照亮了我黑暗的人生;你是天上的明月,是我可望而不可求的美好;你是我一生都到不了的彼岸,做不完的梦;我想要你,想要你做我的妻子,一生一世陪着我,可我又不忍心勉强你。暮雪,人究竟有没有来生?如果有,我们还会相遇么?若相遇,你可否还会记得我?记得前世我们也曾这般紧紧相依过?
一股香气从萧暮雪身上飘来,宛如冬旱三月后润物无声的春雨,让蛰伏的渴望在刹那间破土而出。傅雪峰抬起她的头,痴痴地、痴痴地凝视着她的脸,忍不住湿了眼眶。那眉,那眼,那唇,是那样的沉静,那样的让人心驰神往。我好想要你,我好想要你!理智和**犹如困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相互厮杀,痛得人难以自持。
萧暮雪动了动身子,唇边浮出淡淡的笑容,大约是做了好梦。
挣扎和克制被这笑容融化,最终丢盔弃甲。傅雪峰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吻得如痴如醉,吻得霸道疯狂,吻得天昏地暗……直到自己已喘不过气来,还不肯放手罢休。他的唇流连在萧暮雪的唇上,又一点点辗转于她的脸庞。你怎么可以如此美好,如此香甜,如此诱人?暮雪,如果这一生注定了我与你情深缘浅,那么,请让我疯狂一回。他抱起萧暮雪向野人洞走去,将她放在柔软的干草上。借着天上的星光,他发烫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体上,颤抖的双手除去了衣物的束缚。
青春的曲线,玲珑美好,每一处都是诱惑。
香气变浓了,更加摄人心魄,神魂激荡。
萧暮雪翻了个身,伸手抱住了俯在自己身上的傅雪峰,就像抱棉花糖那样自然。天!傅雪峰的呼吸一滞,随即失去了最后的理智。他用身体覆盖住她雪白的肌肤,双唇开始了新一轮的狂轰滥炸。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满天星辰洒下蒙蒙白光,宛如白色纱帐。赤身**的男女,缠绵在这白纱之中,如一对**羔羊。
修长
的手指划过高山与平川,带着难舍难离的情和欲。微红的双目、额上的细汗、沉沉的喘息声里都是被解禁的恣意……傅雪峰温柔吮吸着萧暮雪小巧的耳垂,喉咙里发出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低吟。他抱紧她,迫不及待地想让两个人合二为一。
“哥……”萧暮雪的梦呓在这静夜里显得格外娇怯,宛如饱受风吹雨打的花朵,正在寻求庇佑。“别离开我……”
傅雪峰强迫自己停下动作,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萧暮雪一声长叹,接着又是一声。那叹息惆怅哀伤,像是有无数说不出口的心事。一滴泪渗出她的眼眶,孤独地挂在眼角,像花尖上的雨露,久久不肯滑落。
傅雪峰用舌尖把那滴泪收入口中,细细品味。他埋头在萧暮雪的颈窝,心情渐渐平复。他叹了口气,穿好衣服,抱着熟睡不醒的人出了山洞。
火光熊熊,将黑暗里的不安分烧成了灰烬。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真真是我的劫!希望有一天你心甘情愿的陪我。在那之前,我会等。只是,若我偶尔有放肆之举,你也要原谅。谁叫你蛊惑了我,又不给我解药?傅雪峰在萧暮雪微启的唇上轻轻一啄,闭眼睡去。
星星隐入云层。黑暗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张着血盆大口把天与地吞入肚腹,只留下心怀敬畏的人们,在日与月的交替中,心惊胆颤地期待黎明重现。
清晨,洁白的雪花飘飘悠悠飞过眼前,萧暮雪本来困顿无神的眼亮了:“下雪了!”她跳着起身,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傅雪峰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仓央笑道:“你个大笨蛋!你坐了整宿,全身血脉不通,要慢慢活动开了才行。站直了,我帮你搓搓小腿,很快就好。”他的手还没挨上萧暮雪的裤管,傅雪峰已将他拽开:“不许。”
仓央耸了耸肩:“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傅雪峰冷着脸,动手替萧暮雪揉腿。
众人见仓央吃力不讨好,都哈哈大笑。
一个男孩子说:“暮雪,你哥可真护着你,居然不让别人碰你。”
“他只有偶尔犯糊涂了才会这样,平时都没事的。”
“那还好。不然,将来谁敢娶你。你想啊,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回家,却只能看不能碰,那还不急死人了。”
萧暮雪抛着两颗小石头玩:“所以娶我的人得有强大的承受能力。若他不能接受雪峰,我是不会嫁的。”
“你还打算带着他嫁人?”
“不可以?他是我哥,我当然要照顾他。”
“可是……”高个子师姐说,“只怕这世上没人能接受吧。”
萧暮雪将石头扔到远处,无所谓的笑了:“那我就不嫁了。守着妈妈和哥哥过一辈子,也挺好。”
傅雪峰双眼濡湿,心里千滋百味。暮雪,别对我这么好。你越对我好,我就越想要你,我好害怕自己不顾一切将你占为己有。那样的话,你会恨我的吧?我不要你恨我,我要你爱我。就算今生今世你不嫁,我不娶,一生都在求而不得中煎熬,我也要你爱我。哪怕那爱不是男欢女爱,只是兄妹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