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非的新挑战很快就来了。
只不过,这个挑战与他眼前所期待的有所不同,也超出了他的设想。
这次的挑战是来自家里的,是跟洛非爸爸的官司有关的。
国庆期间,洛家在洛非的建议之下,请来了业内有名的资深法律人田务东为洛有为代理诉讼事宜。
由于洛非前世与田务东有很深的交情和合作关系,所以对田务东这个阶段的心态和事业追求了解得十分透彻,所以才能借利喻义,有的放矢,说动了田务东全权代理洛有为的案子。
根据田务东的分析,洛有为的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由于涉及到了国企改革和下岗职工安置这些深水区的问题,所以才变得敏感和棘手起来。
不过,对于本身就是从体制里出来的田务东,这种案子正好对他的胃口。
而且洛非猜测得不错,如果洛有为的案子能够胜诉或者争取到好的结果的话,对于刚下海从事个人业务的田务东而言,也是一炮打响的好机会。
一切都按照洛非预想的进行。
田务东在国庆后迅速发挥他的聪明干练,上奔下走,把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弄得差不多了。
坐在洛家的客厅里,田务东慢悠悠地喝着木兰亲手泡的龙井茶,开始讲述自己对案情的最新了解。
......
洛有为的案子原本只是一起很普通的经济纠纷,但让这个经济纠纷上升到经济诈骗的程度,则是取决于两个人。
一个人是鹿城钢铁厂的总经理张高宁,此人原本只是钢铁厂的一个普通工人,通过娶了前任总经理的女儿起家,在岳丈的助力之下,一步步从车间主任升到供销经理再到总经理的位置,完成了普通人鲤鱼跃龙门的全过程,可谓是初代版的人生赢家。
只不过,张高宁此人虽然出身平民,但他从当总经理的头一天起,就吃喝嫖赌一项不拉,当然花的都是厂里的公款,用的都是公家的钱。
这还不够,张高宁还想尽办法从企业里捞钱,除了在物资采购和产品销售中大吃回扣外,还通过给自己亲戚、亲信开的关联公司分派业务的方式,从公司里赚了大量的钱。
这些钱,一部分当然进了张高宁自己的私人腰包当中,另一部分则被张高宁用来向上行贿,结交各种官场人物,打点各处的权力部门,这些支出都是有回报的,这些回报都会让张高宁的职位坐得更牢,也让他能够肆无忌惮地继续捞钱。
可想而知,在张高宁这样吃里扒外的坏胚子领导下,鹿城钢铁厂的经营情况不会好到哪里去,更别提在他的带领下,插放在各类亲信私人上行下效、各种作怪搞事,把整个厂子弄得乌烟瘴气的。
这也罢了,张高宁还是个不学无术、只会瞒上欺下的坏胚子,他当总经理期间,各种乱指挥、瞎指挥,外行指导内行的例子层出不穷,让很多有才能的员工无法呆下去,不少人不堪忍受这种工作环境,纷纷选择跳出体制外,下海另行就业,也让鹿城钢铁厂损失了大量的优秀员工。
洛非的父亲洛有为,虽然是因为二胎的缘故选择了离职,但鹿城钢铁厂的现状也是他当年做出这般选择的因素之一。
......
钢铁是国家高度重视的战略物资,涉及到各行各业的发展,再加上能够提供大量就业岗位,所以建国以来一直受到各级政府的重视。
在张高宁接手之前,鹿城钢铁厂作为江浙省最大的国有钢铁项目,一直以优异的良品率和员工绩效著称,在当年,鹿城钢铁厂的牌子别说多响亮了,身为鹿城钢铁厂的员工,工资高、福利待遇好、工作体面,走出去亮出自己的身份,就会招来旁人的羡慕和好感。
这段美好的日子,在张高宁的瞎搞胡搞下,很快就一去不复返了。
由于张高宁的团伙吃回扣太厉害,各种以次充好的铁矿等原材料被采购进来,严重影响到炼钢炉的良品率;由于各个环节上的私人亲信想尽办法从公家揩油,生产工具和机械设备的养护被忽视和怠慢,先后因为机械故障灯缘故引发了多起生产事故......
再加上张高宁等人的公款吃喝消费等挥霍,鹿城钢铁厂的效率一降再降,没过几年,便从原本的纳税大户变成亏损大王,低劣的产品质量,再加上企业上下的不正之风,让这家企业背负上了沉重的包袱。
相比之下,这几年涌现的不少民间钢铁企业,虽然他们的产能和技术都比不上国营钢铁厂,但通过生产快、产品价格低等优势迅速抢占国营钢铁企业的市场份额。
订单下降,内部管理混乱,外部经济加剧......这些无疑是雪上加霜,让鹿城钢铁厂原本已经下滑的绩效越发地往下走。
一开始,鹿城钢铁厂还靠着国企的身份,从当地的多家银行贷款维持运转;但很快,鹿城钢铁厂的烂账坏账太多了,再加上中央的宏观调控,国有银行也不敢再给他供血了。
多方面因素叠加在一起,鹿城钢铁厂年年亏损的局面再也掩盖不住,企业开始拖欠员工的福利,原本依靠企业开办的幼儿园、食堂什么也都偃旗息鼓,逢年过节的礼品也都不见踪影,员工们个个怨声载道。
面临这样的困局,但张高宁等人并未收手,反而变本加厉,这几年企业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普通员工一年只能拿6个月的工资,而张高宁等人却继续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
......
听着田务东讲述的鹿城钢铁厂的内部情况,洛家一众人等都觉得很惊讶。
除了洛非之外,大家都为张高宁等人搞垮这样一个鹿城老牌子的大企业而感到气愤。
木兰忍不住问道:
“张高宁这样乱来,员工们肯定回去举报的,上级部门就不知道吗,都不管管他吗?”
田务东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龙井,脸上露出一丝莫测的微笑道:
“这个嘛,就关系到接下来要说的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