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所不知,这翠春园,幕后的东家是谁,奴家不知。但奴家知道,翠春园这近十年来,一直都是陈县令幕后把持!”
申妈妈抹了把额间的汗,而后将她知道的事儿,缓缓道出。
原来这翠春园这些年,一直是陈县令幕后把持着,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它一直存在这么多年,却从未被官府骚扰过!据申妈妈所言,约莫两个月前,陈县令交给她一首歌谣,让她教给园子里的姑娘,让姑娘们唱给客人们听。可是申妈妈精的很,她觉着那词儿,瞧着有些不对劲,故而她不敢让园子里的姑娘们冒险,多番权衡之下,她这才去找了申大。申大是做生意的,接触的四方商客较多,如此散播下去,既快速又广泛。
可令申妈妈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那位无燕姑娘竟不知从哪里得了这首歌谣,擅自唱给了客人听。这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就在城中小范围内传开了。加上申大的推波助澜,这事儿才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看来这症结,还是出在陈国富身上……只是他……”
白慕尘瞥了眼长孙长卿,余下的话儿并未明说。
“你说这翠春园一直是陈县令在把持,那我且问你,你可知这陈县令可有什么家眷?或者有走的比较近的同僚和亲朋?”
长孙长卿想着,这陈国富既然有这么多秘密,排查一下他身边的人,多少还是能问出些什么东西来的。
“这个……奴家这么些年一直未曾瞧见陈县令有什么家眷。有传他夫人和双亲已逝的,也有传他压根没有亲眷的。总之传言颇多,但奴家着实是未曾见过他有其他家人!若说走得近的同僚和亲朋,好像……也没有!只听有人传他在京都有位靠山的!”
那申妈妈面露为难,关于陈县令此人之事,她确实不知道。
“哦,对了!陈县令对我们园子里头那位无燕姑娘,倒是颇为照顾!从前叮嘱过奴家,让奴家可白养着她,尽量不要让她接客。可那无燕姑娘是个心比天高的,又耐不住平凡,自个儿私下抢了不少其他姑娘的恩客。”
申妈妈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才想到这么一茬,想来,她也真是不知道的。关于姬无燕的事儿,长孙长卿先前已经知晓了,故而对此,倒是没甚惊诧的。
“行了,这两日你就安生待在园子里头吧!有事儿我会再派人来问你的!”
长孙长卿三言两语打发了申妈妈,而后便和白慕尘出了翠春园。
“尘哥哥怎么看?你觉得那老妈子的话,可信吗?”
“我觉得,她说的倒不像是假话儿!她并不知道那陈国富已死,说的这些,倒也和我们先前查到的吻合。”
白慕尘目露深思,对申妈妈的话儿,倒是有几分相信的。
“只是……我觉得她招认的太快了!仿佛……仿佛是有人教她的说辞!”
犹豫再三后,白慕尘还是提出了自个儿的疑虑。
“看来,我们要尽快解决凉州一事,尽早回京城!”
长孙长卿料想县衙和翠春园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剩下的,只能靠高沐了,不知他那里,可有审
出什么来!
客栈内。
无邪几人正在客栈守着,等待长孙长卿和白慕尘归来。
“如何?”
见长孙长卿进了来,无邪急急上前询问。
长孙长卿朝他摆摆手,简单将申妈妈的话儿重复了一遍。
“怀锦,怎么了?”
见长孙怀锦眉头深锁,长孙长卿提步上前,开口问道。
“姐姐,我发现……这凉州县衙,有些怪异!”
长孙怀锦遂将他的发现,与长孙长卿几人说道一番,长孙长卿闻言与白慕尘相视一眼,心头隐隐有些怪异。
“我们先稍安勿躁,待暗影回来再说。”
暗影去查凉州县衙一事,以他的能力,应该不出一日,便能查到了。
翌日。
暗影一脸憔悴的回了来,瞧他那样儿,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长孙姑娘,查到了一些东西……只是……”
“你说吧!”
“当初凉州县衙挪至长孙老宅,申请之人是陈国富,批复之人……是……长孙相爷!”
暗影低头垂眸,未敢抬头去看长孙长卿的双眸,当他查到凉州县衙申请移址批复之人是长孙空青之时,他也有些震惊!
“此宅是长孙家旧宅,由爹爹批复倒也合理!”
长孙长卿点点头,不甚在意道。她对这些官府之中的门门道道儿,是一点都不清楚的。
“可是……”
暗影目露纠结,犹豫着要不要跟长孙长卿说个清楚。
“无事,你说便是!”
暗影从来不是犹豫不决的人,今儿见他这模样,多次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儿要说又不敢直说,倒是一点都不像他了。
“按说这挪县衙的事儿,只需知会上一级的府或者州郡便可,无需兴师动众,上书至京城的。且有文书记载,长孙家这处老宅是长孙老太爷自愿捐赠给凉州府的,捐赠的旧宅,州、府是可以自行挪至他用的!”
见长孙长卿不曾多在意,暗影遂将自个儿查到的相关文献记载,一股脑儿都道了出来。
“哦?”
长孙长卿托腮沉思,既然是不需要劳动京城,那为何陈国富上任之后,会特意上书至京城?
“高沐那边,可有查出什么来?”
“属下正要与姑娘您说呢,高将军那边方才派人过来了!说是有些眉目了!”
暗影见她不愿在凉州县衙一事儿上多做盘问,思量着她该有自个儿的想法了,便不再多嘴。
“走!”
长孙长卿先将凉州县衙的事儿抛至一边,左右那陈国富已死,现下还是先解决高沐那边的事儿要紧。她有些迫不及待,想尽快回到京城了。
长孙长卿带着暗影等人,快速行至城门口。但见高沐身侧,正绑着一人,几人快步上前,细细一瞧,那人赫然便是昨日那位能言善道的钱一,钱百长!
“这是?”
长孙长卿望着那位钱百长,拧眉道。
“昨夜在下连夜审讯,这钱一总算供出些事儿来
了!”
高沐上前一步,朝长孙长卿作揖道。身为将领,他一直严于律己,善待下属,直至此次凉州之事,他才惊觉,他自个儿所谓的“善待下属”之举,其实是变相的纵容了他们的肆意妄为。
长孙长卿点点头应着,随后便带着白慕尘几人,跟着高沐上了城楼。
“说吧!”
她盯着眼前的高沐和钱一,朝他们说道。
钱一见状,遂开口,将昨儿夜里他招供的事情,再次缓缓道出。
据钱一说,他确实是特意安排了有争议的申二去守高沐的寝室。也是他在高沐寝室的熏香内加入了柏子仁和合欢皮这两味药,这两味药皆是有助眠安神之功效的,倒是不会伤了高沐的身子。
“哦?那你为何要故意陷害申二呢?”
长孙长卿意味不明道,这个世上,不会有人不明不白去陷害旁人的,定是有什么仇怨,才会如此。
“他……他曾与我发生过些口角……”
钱一的额上隐隐渗出汗来,他总觉得眼前这位戴面具的少女,眼神仿佛如利刃一般锐利,又好似精明的能看穿一切。
“高将军,劳烦您派人,去将昨日那几人,再一同唤过来!”
长孙长卿没有理睬那钱一,反倒是让高沐去将昨日的几人皆唤了过来。
不多时,周富、申二、吴来、郑林四人便被押了进来。因着吴来和郑林喝酒误事,被罚了军仗,这会子是被人抬进上城楼的。
“吴来、郑林,你二人现下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本钦差问你们的话,你们要如实回答!懂否?”
长孙长卿盯着被抬进来的吴、郑二人,严肃道。
“大人请问!小的们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二人颤抖着跪趴在地上,声音倒是洪亮的很。
“好,那我且问你们,前日夜里你二人值夜,为何会想起喝酒?我让人调查过,你二人并不是那嗜酒如命之徒,这酒……究竟是从何而来?”
掷地有声的声音,似是落盘的珠玉,一点点地砸在众人心上。
“这……”
二人似是有难言之隐,暗里互相对望了一眼。
“你们休想隐瞒!我既能问出这话儿,你们该是知晓,我必定是查出些什么来了!我给了你们机会,就看你们珍不珍惜了!”
攻人先攻心,长孙长卿这点儿倒是贼的很。
“是……我……我们说!”
吴来、郑林二人到底还是少了根脑筋,被长孙长卿这么一恐吓,也绷不住了,遂开口将事儿给说了出来。
原来,吴、郑二人原本还算恪尽职守。那日夜里,恰逢李副使巡夜,刚好走到城楼下,见二人有的困意,遂热心的告知他们,喝些酒可以提提神。但碍于军纪,李副使并未随身携带酒水,只说替他们其中一人顶会儿,让其中一人去后厨处要些酒水,喝两口就行,但不可以上头。既然李副使都这么说了,他们二人也没了顾虑。后来是吴来去后厨要的酒水,听闻是他们值夜要提神的,那厨子还极其热心地拿出了自个儿的珍藏佳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