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长卿眼瞅着秀姑面色有了细微的变化,她心下便有了对策,对于人如何撬开秀姑的嘴,她心中也有了自个儿的法子。
“不过……依本宫看,这孩子是不是你们家的种,还得好好儿查一查,哪有过门不到八个月就生下孩子的?这要是被旁人知晓,恐怕是会落人口实的!”
长孙长卿抬手朝半夏挥了挥,半夏了然,立马狗腿地跑进屋内给长孙长卿搬了把椅子来。毕竟,长孙长卿还得要与秀姑耗上一段时辰,站久了,可不就累的慌吗?
“小……公主您请坐!”
惊觉眼前还有旁人在,半夏险些说漏了嘴,赶忙改口殷勤道。
“无邪,你去将秀姑的小儿子、二姨娘还有那位姨娘刚生的孩子,都‘请’过来,莫要让那居心叵测之人,混淆了秀姑家的血脉。”
长孙长卿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无邪见状,心思微动,当下便明白过来。他朝长孙长卿点点头,而后快速闪身离去。
事情到了这份儿上,聪慧如秀姑,长孙长卿料想她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几分。于是,长孙长卿也不再多言,只静静地坐着等,她眼角的余光瞥见秀姑在听到她的话儿之后,面上明显有些波动。长孙长卿也不急,只从容地坐着喝茶,等着无邪将人带回来。
无邪办正经事儿的时候,手脚倒也利落,约莫一炷香的时辰,他便将秀姑小儿子几人带了回来。
对于眼前这位戴着面具的少女,秀姑小儿子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毕竟相府前一日发生的事儿,早就传遍了整个北辰国京城。他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儿,只等眼前的少女发话。
“你,可知罪!”
长孙长卿抬手指着秀姑家的那位二姨娘,行峻言厉道。
“奴……奴家不知!还望公主教诲!”
女子颤颤巍巍地开口,有些不知所措。
“你仅过门七个多月,便生下孩儿,究竟这孩子是提早生产还是你早就在过门前,与人暗通款曲珠胎暗结,你可要老老实实交代清楚!秀姑是我相府的老人儿了,作为主家,我定是要替秀姑主持公道,不会让有些坏心眼儿的人混淆了秀姑家的血脉的!”
长孙长卿言辞凌厉,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那位二姨娘,直盯的她后背发凉。
“公主容禀!奴……奴家并未……奴家的孩儿却是我家相公的!公主若不信,可当着众人的面,滴血一验,以证奴家清白!”
那位二姨娘虽瞧着有些畏惧眼前的少女,但倒不像是撒谎的,本来今儿这一出就是演给秀姑瞧的,既然如此,那戏可就要演真些,才能有效了。
“连翘,你去,准备碗清水来!”
长孙长卿朝连翘使了个眼色,在众人不察之时,嘴唇微动,朝连翘说了两个字。连翘了然,轻轻颔首转身朝小厨房走去,不多时,便端了一碗清水来。
两针下去,果不其然,秀姑小儿子的血和那孩子的血,不能相融。
“事实摆在眼前,你可还有何话要说?”
长孙长卿幽幽收回银针,淡淡瞥了眼那位二姨娘,而后开口道。
“贱人!”
秀姑小儿子眼见自个儿的血不能与儿子相融,心头大怒,想着自个儿对这姨娘千疼万宠的,没曾想生个儿子还不是自个儿亲生的,念及此,他抬脚便欲朝那姨娘踹去。
“放肆!公主跟前儿,岂容你胡闹?”
无邪拔剑挡了上去,这才没让他得逞。
“相公,你容我解释
!我……我真的没有对你不忠……这,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麟儿确实是你的孩子!”
那位姨娘显然没料到是这结果,现下也有些慌了,她抱着秀姑小儿子的腿,哭诉着,满心委屈无处说,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可她心中清楚的很,她确实没有背叛过她的相公!
院子内,除了观戏的长孙长卿几人,便只有一直沉默不语的秀姑了。她眼瞧着自个儿儿子和姨娘闹成这般模样,心疼不已,却依旧是咬紧牙关,不肯多说一个字。
“姨娘不守妇道,按规矩当休!”
长孙长卿不紧不慢地开口,算是给那姨娘钉死了这个不忠的名头。
闻言,那姨娘瘫软在地,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直直地望着秀姑的小儿子,瞧着既憋屈,又柔弱可人。
“相公,我没有……没有……你相信我!”
那姨娘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失魂落魄地起身,眼瞅着她欲朝墙上撞去,无邪赶忙眼疾手快的上前拦住。而秀姑的小儿子,望着眼前自个儿万分喜爱的姨娘,此刻竟欲了结自身以证清白,心下也不免有了几分疑虑。
“够了!”
眼见事情愈演愈烈,已闹到险些出人命的地步,秀姑终于憋不住了。
“懿和公主,您究竟想问什么,您问吧!”
秀姑耸拉着脑袋,满脸颓败之色。
“秀姑,您此时不该着急着急您儿子和媳妇吗?您说……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们家的种啊?”
长孙长卿不答反问,却是在秀姑小孙子身上,一直转悠着。
“他是!”
秀姑抬头,肯定道。
“哦?”
长孙长卿目露笑意,既不肯定她的话儿,也不否认她的话儿,只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而一旁的秀姑的儿子和姨娘,显然被秀姑的话儿给惊到,纷纷转头,直直盯着她。
“儿啊,你先带她回去,麟儿确实是你的儿子,此事咱们回头再议。”
秀姑将儿子和姨娘安抚好,又求着眼前的长孙长卿派人将他们安全送走,这才走到长孙长卿身前。
“懿和公主,当年辛夫人之事,奴婢劝过老夫人,可是老夫人……若要说奴婢是否沾过手,那便是,那药物,是奴婢出府买的。”
据秀姑所说,当年萧氏得知辛若夷怀的是女儿之后,便暗中指使秀姑买了那害人的药物。萧氏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秀姑也曾劝过她,辛若夷日后定会再替长孙家诞下男胎的。但是,萧氏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辛若夷当初发过誓,此生只此一女,再无生男的可能性,因而……萧氏才生出这害死辛若夷,让杜氏顶替她的想法儿。
秀姑的话儿,不过是再一次证实了萧氏的恶行。而长孙长卿想知道的,却不止如此。
“那……本宫的‘义父’,究竟是不是老太爷的亲生儿子?”
长孙长卿突地开口,一句话直指长孙家的那段往事。长孙长卿深知,无邪既能从秀姑家打听到这段往事,想来,此事十有**是秀姑无意间泄露出去的,不然旁人为何会知晓如此清楚?
秀姑显然是没料到眼前的少女,会突然发难,而且问的还是长孙家这些陈年旧事。
“是!相爷是老太爷的亲生儿子!”
秀姑肯定道,她神情坚定,半点儿都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秀姑,为何方才您那么笃信,您儿子姨娘生的孩子,是您家的种?”
长孙长卿又问道,从秀姑说话儿的神情,她看
的出来,这句话儿,秀姑没撒谎。
许是联想到什么,秀姑突然神情一变,她猛地抬头,用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儿,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面具少女,像是要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来!
“那是因为您知道,那碗水被做了手脚,对吧?这一幕,您是不是觉着有些……似曾相识呢?”
长孙长卿一双锐利的眼,紧紧盯着秀姑,直盯的她后背发凉,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其实关于长孙家这段旧事,长孙长卿自个儿也不确定,她只是试探了秀姑一回,便让秀姑沉不住气了,眼下见秀姑如此反应,长孙长卿还有什么是看不明白的?
“秀姑,事已至此,您若想继续守口如瓶,本宫也不拦着!但是,您该知道,但凡本宫拉着‘义父’去与萧老夫人来个滴血认亲,事情便可真相大白,届时您就算是想瞒,怕是也瞒不住的!”
长孙长卿逼迫秀姑道。
闻言,秀姑一下瘫软在地,藏了多年的秘密,到底还是藏不住了。
“哎……罢了,这事儿终究……还是瞒不住!”
秀姑缓缓开口,将长孙家这段往事,幽幽道来。
原来,当年长孙老太爷的原配夫人木氏,确实是怀着两个多月的身孕被萧氏逼迫出长孙家的。而当初,据秀姑所言,萧氏也曾怀有身孕,却是在一个多月之时小产了,为此,萧氏便惦记上了木氏的孩子。当时长孙老太爷外出经商,不知家中之事,萧氏便联合母家,来了一招偷梁换柱,将木氏足月的孩子偷回了长孙家,对外则是宣称是萧氏早产诞下的。
萧氏抢了木氏的孩子,又害怕长孙老太爷回府之后得知,于是萧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暗中派人将木氏给暗害了。这就是为何后来,长孙老太爷回府之后,怎么也寻不到木氏的原由。
这些事儿,一直是秀姑心中的刺,她虽未亲手残害木氏,但她确实是助了萧氏,夺回了木氏的孩子。为此,她日日心中不安,这些年,她也曾多次想将实情告诉长孙空青,奈何萧氏,一直以她家人为要挟,因而秀姑才不得不将这些陈年旧事,深埋于心底。
直至很多年以后,秀姑才明白,为何当初萧氏坚持要让她举家随长孙府迁往京城,萧氏就是为了用她家人来牵制于她啊!
萧氏七个多月诞下孩子,长孙老太爷不是没有怀疑过,于是,萧氏便用了一招瞒天过海的招数,消除了长孙老太爷的疑虑!那便是:滴血认亲。
长孙空青本就是长孙老太爷和木氏的孩子,滴血认亲自然是错不了!但萧氏却非长孙空青生母,于是,萧氏在和长孙空青滴血认亲之时,在水碗中加了明矾,因而他们的血自然也是相融的,也正是因此,才彻底打消了长孙老太爷的疑虑!
“啧啧啧啧,这萧老夫人还真是心狠手辣!”
无邪在一旁啧啧称奇道。
长孙长卿静静地听秀姑说完,心中的想法与无邪是一样的。这萧氏为了上位,自私自利,手段毒辣,害了不少人,如今她却心安理得活的好好儿的,怎能不让人恶心?
“走吧,秀姑!”
长孙长卿突然开口唤道。
跪久了,猛然被唤起,秀姑站起后身形有些不稳,长孙长卿眼尖心细,忙唤半夏去扶了一把秀姑,这细微之处的体贴,倒是博了秀姑几分好感。
长孙长卿命玉竹去唤长孙空青,自个儿则是带着秀姑和无邪几人,浩浩荡荡的再次往萧氏院中而去。
萧氏?哼,就看你还能得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