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长孙长卿则是盯着冷双双离开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冷双双于人前,瞧着像是个没甚头脑的蠢货,但她方才离开之时,身上的气味……有些熟悉!尽管她擦了厚厚的香粉,似是在极力掩盖着什么,但长孙长卿还是敏锐地嗅到,冷双双厚重的香粉味儿之下,隐隐有一股旁的什么味道。
思及此,长孙长卿故作不经意状,微微抬手摸了摸鼻尖,实则她是在嗅方才她触碰冷双双之时,手上残留的味道。
果真如此!
长孙长卿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了起来,这冷双双,看来不简单啊!
“长卿……双儿她,有什么不对吗?”
察觉到长孙长卿盯着冷双双的目光极为探究,辛婉凝忍不住开口唤道。
“姨母平日里的汤药,都是太医院熬好给您送来的吗?”
长孙长卿不答反问道,似乎对冷双双的离去,并未在意。
“大部分的时候,是太医院熬好送过来的。有时恰逢太医院忙碌,便由苏嬷嬷去太医院,将药拿回凝霜殿
来熬。苏嬷嬷心细,旁人熬药她不放心,故而每次拿回来,都是由她亲自熬好给端过来的。”
辛婉凝笑着回道,对于苏嬷嬷,她一向是很放心的。
苏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更是看着辛若夷和辛婉凝姐妹长大的。从前先皇在的时候,她就是先皇的贴身婢女,后来她还曾服侍过辛若夷一段日子,再后来……辛若夷失踪后,她便自请来服侍辛婉凝了。
“难怪我在苏嬷嬷身上,闻到一股药味儿呢!”
长孙长卿朝辛婉凝笑道。
“那冷双双呢?她可曾替姨母熬过药?”
长孙长卿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
“双儿?那倒不曾!她呀!从前说是闻到药味儿便想吐,从未在朕跟前侍疾过!”
辛婉凝苦笑道,冷双双那样的脾性,怎么可能会在她跟前儿端药递茶?想都不要想。
“哦,我还以为她想着要讨姨母欢心,会主动给姨母侍疾呢!”
长孙长卿笑着打趣儿道,并未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其实,她私心里,并不相信辛婉凝真的会如此纵着一个无法无天的冷双双。
这冷双双,倒是聪慧!于众人前,她从不凑到辛婉凝跟前蹦,日后辛婉凝若真出了何事,她倒是可以摘的一干二净!
长孙长卿又与辛婉凝闲话儿了几句,眼瞅着她眉眼间越发疲惫,她也不多做逗留,起身与辛婉凝告辞后,便离开了。因着辛婉凝要留冷若寒说话儿,于是她便只身一人离开。
长孙长卿来时是与冷若寒一道儿,走时,却是只有她一人。
“母皇……她……”
盯着长孙长卿离开的背影,冷若寒倏地回头,朝身后同样神色不明的辛婉凝叫唤道。
“她,很聪明!”
冷若寒扶着辛婉凝,盯着长孙长卿远去的背影,二人皆是目色意味不明。
客栈内。
久未等到长孙长卿归来的楚修远几人,正焦灼不安的让各自的暗卫前去打探。
“主子,长孙姑娘回来了!”
无邪匆匆跑了回来,急忙开口回禀道。
闻言,楚修远赶忙迎了出去,在客栈门口,与慢悠悠踱着步的长孙长卿碰了个正着。
“你可算回来了,我以为那西汜女皇要留你用膳呢!”
楚修远上前紧紧抓住眼前少女的柔荑,生怕她会跑了似的。
“你不说我倒忘了,从早晨到现在,我还没用过饭呢!”
长孙长卿低头望了望自个儿
的肚子,恍然大悟道。
楚修远见她这副迷糊样儿,心下无奈,任由她拖着往城中走去,这是寻吃食去了。
“对了,你让人知会一下尘哥哥他们,免得他们担心。”
长孙长卿咬下一颗糖葫芦,转身朝楚修远吩咐道。
吃归吃,玩归玩,她可没忘了给众人报平安。
“放心吧!我早让人说去了!”
楚修远无奈,这丫头吃了半天,才想起这茬儿,会不会晚了些?
“哦。”
长孙长卿低头,盯着手中的糖葫芦,突然想起了长孙怀锦来。从前,他可是很喜欢吃这个的。这次匆匆出门儿,她也未来得及与他道别,也不知日后,何时才能与她这个弟弟再相见。
“长卿,小心!”
长孙长卿耳畔,响起楚修远地惊呼声。
待长孙长卿回过神儿来之时,瞧见的便是楚修远与几个身着黑衣的人,厮打到了一起。不得不说,楚修远即便是跟人打斗之时,那身段,那姿势,都潇洒俊逸的让人挪不开眼。
“长卿,你愣着作甚?”
楚修远挥手打退了几人后,匆匆闪身至长孙长卿身侧,紧紧护在她身前,唯恐她在愣神之际,被歹人伤着了。
“我在看你呀!从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打架的时候,如此俊逸非凡来着?”
长孙长卿笑着调侃道,边说着话儿,边伸出手在楚修远脸上摸了一把。
楚修远一愣,许是没料到大敌当前,她还有调戏他的闲情逸致。
“区区几个鼠辈,怕什么?”
长孙长卿见楚修远愣住了,眼中闪过几丝狡黠。只见她飞快转身,抬手之间,便见那一群黑衣人纷纷后退数步,且他们的嘴角更是隐隐渗出几丝血迹来。
“想跑?没那么容易!”
眼见对面的人有撤退之意,长孙长卿半分没给他们留退路,凝神屏气将内力聚于掌心,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对面的一群人便尽数倒在地上,仅剩一个有几丝气息的,长孙长卿没去动他,留着他去通风报信也好。
“真晦气!出来吃东西都能遇到这些人!”
长孙长卿拍拍手,满脸不悦,而后她伸手拉过一旁目瞪口呆的楚修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长卿,我们快回去!”
楚修远紧紧握住长孙长卿的手,她手心传来的滚烫,有些异乎寻常。他再抬眼瞥过她的眉心,那若隐若现的金色印记,仿佛要飞出她的眉间。楚修远暗叫不好,遂立即抱起长孙长卿飞快的朝客栈飞奔而去。
“怎么了这是?”
正在客栈等着长孙长卿和楚修远的几人,眼见楚修远一脸慌张地抱着长孙长卿奔入客栈,纷纷上前察看。
“夙兮,你快看看她!”
因着先前在夙兮的帮助下,才压制住长孙长卿体内的气息和她眉间的印记,故而楚修远最先想到的人,便是他。
夙兮听到楚修远地叫唤,匆忙跑上前头去察看长孙长卿,但见她眉间金色的印记正若有似无地闪现着。
“你们今日,遇到什么人了?”
夙兮大惊,瞧这情形,她今日肯定是动了真气的。
“方才在街上,碰到一群刺客,长卿动手解决了他们,故而……”
楚修远嗫嚅着开口道,他就不该让她出手的,那几个人,他本也可以应付的。
“胡闹!她现下这情形,不宜动真气!”
夙兮开口斥责道。
“好了,你别说他!是我自个儿不好!不过……我这情形,既不能动怒,又不能动内力,这也不能,那也不能的,我还能
干什么?难道我要一辈子这样吗?”
长孙长卿护着楚修远,不让夙兮凶他,而后又憋屈地自怨自艾道。
“有办法!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跟你来西汜的原因之一!”
夙兮难得的严肃道。
“什么办法?”
长孙长卿好奇道,她总觉得夙兮这人奇怪的很,但她亦能感觉的到,夙兮对她并无恶意。
“带我入宫,我要见辛婉凝!”
夙兮目光深深,紧紧盯着长孙长卿,仿佛笃定了她会带自个儿进宫一般。
“你……认识姨母?”
长孙长卿好奇道,怎么瞧着夙兮好像对辛婉凝有些……仇恨?
“姨母?呵呵,凭她也配?你以后离她远点儿,这女人和她那个好儿子,可不像表面那般纯良!”
夙兮满眼不屑,言辞中对辛婉凝和冷若寒,没一丝好感。
见长孙长卿目露疑惑,夙兮倏地欺身上前,贴着她耳侧,低语了一句:“你母亲,就是辛婉凝害死的!”
闻言,长孙长卿又是一怔,辛婉凝确实说过,辛若夷是因她才背井离乡的,只是……夙兮口中的“害死”和自个儿所理解的,是一个意思吗?长孙长卿有些困惑。
“记住,别相信那对母子的话,他们没安好心!”
夙兮抛下一句话后,转身便离开了。
长孙长卿愣愣地看着他走远了,这才回过神儿。她摸了摸眉心,发觉没那么炽热了,又接过半夏递过来的铜镜,照了照,发觉那印记果然又隐了下去,她这才稍稍安心了些,看来夙兮还真是有两下子的。
不知是不是长孙长卿白日里露了行踪,这日半夜,客栈又迎来了几波儿来路不明的刺客。好在楚修远他们早就有所防备,在长孙长卿的房间外布下大阵,就等这帮人自投罗网。
“主子,活捉了两人。”
无痕欺身上前,在楚修远耳畔低语道。
“审!”
楚修远冷冽地抛出一个字,如寒霜般的面色,显示出他彼时的怒意。
未避免惊扰到长孙长卿休息,楚修远命人将那两个刺客带去别处审讯,自个儿则是和顾亦初还有白慕尘,紧紧死守在长孙长卿房外。
“顾亦初,当初是你派人将我们逼落悬崖的吗?”
楚修远似是闲聊状,朝顾亦初问道。
许是没料到楚修远突然发问,顾亦初明显一愣。这一路,长孙长卿未与他说过只字片语,楚修远亦是。顾亦初便知,当初南夷之行,他们对他,是存了疑心了。
“我若说不是,你信吗?”
顾亦初目露疲惫,眉眼之间,有无奈,有辛酸,还似乎是有些……难言之隐。
“眉妩不是你的人吗?”
楚修远不答反问,据当初长孙长卿所言,她临落下悬崖最后的一眼,瞧见的人是眉妩!而眉妩,一直都是顾亦初的人。
“是,也不是!”
顾亦初淡淡开口,他见楚修远面露疑惑,心下一叹,他如今是有机会开口解释的,可他,却又不知从何开口了。
“哦?此话是何意?”
楚修远瞧出顾亦初面有难色,同为男人,他自是能瞧的出来顾亦初到底有没有撒谎。他能感觉的出来,顾亦初是顾念着长孙长卿安危的,他并未存有害她之心。
“往日,我也曾一度以为她是忠心于我的!直到……”
眼下,他们守在长孙长卿房外,漫漫长夜聊几句也能打发了寂寞的时辰。于是乎,顾亦初也总算寻着机会开口,与楚修远他们解释当初关于南夷之事,关于他们落崖之事,还有关于眉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