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儿,记住,小心身边人。越是亲近之人,越要多加防范。”
柔柔的女声,突然变的坚定无比,尽管有些事,是在她所料之中,但她……却不能与长孙长卿明说。
“凰女至阳的命格,须得找至阴的命格,方才能压制的住你体内的凰者之息。”
辛若夷恢复神色,言语间满是温柔。
“是楚修远吗?他不是您安排给我的未婚夫婿吗?”
长孙长卿好奇地问道,当初楚修远带着信物上门,言之凿凿,说是辛若夷的“遗愿”。
“不是他。楚修远命带死劫,不过你不用担心,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辛若夷依旧语带笑意,仿佛所有人的生死,皆不在她眼中。
“那是谁?”
至阴之人不是楚修远?那又会是谁呢?
“夙兮。”
“什么?!
长孙长卿大惊,楚修远不是她娘亲给她安排好的夫婿吗?她从未想过,此生除了楚修远之外,还有旁人能走近她的生命中。
“兮儿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
辛若夷养了夙兮多年,对他的一切,自是无比熟悉的。
长孙长卿忽然沉默了,脑中一片空白,她这娘亲,是来坑她不成?先是给她塞个“未婚夫婿”,又给她塞个“至阴”的夙兮,她这娘亲究竟想作甚?还想让她坐享齐人之福不成?
就在长孙长卿愣神之际,她忽然听到“砰”的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砸下来的声音。她猛地睁眼,便瞧见夙兮和楚修远二人,双双摔落在她眼前。
“你们这是?”
楚修远和夙兮二人相扶着站起,堪堪儿稳住狼狈的身形后,望着眼前盘腿席地而坐的长孙长卿,亦是满脸惊讶。
“长卿?”
二人见到长孙长卿,欢喜不已。
他们几人在第三间石室找了许久,都没找得到机关。最后还是楚修远灵光一现,他跑到长孙长卿之前坐着的那处,仔仔细细瞧了许久,才在地面寻到一点带有血迹之处。那是先前长孙长卿用受伤的手指戳的那块地面,楚修远尝试着戳了戳,谁知,他还真就和夙兮两个人掉了进来。
冷静过后,长孙长卿并未有他们那般喜悦,她盯着眼前的两人,心中微微闪过几丝异样,为何偏偏掉下来的,是他们二人?仿佛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好了似的。
就在这时,室内的长明灯突然尽灭,三人身形不稳,只觉着石室仿佛在快速移动一般,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之后,石室总算停止异动。再睁眼,他们却发现,他们所处之处,已然不再是那间简陋却诡异的石室了。
鸟语花香,迎面拂过的微风中,都携裹着淡淡的青草香。一颗巨大的树,深深扎根土壤里。迎着光亮,几人只瞧见树下正站着一位身形姣好,面容精致的女子,脸上正挂着浅浅地笑容,朝他们笑着。
“娘亲!”
在瞧见眼前之人的容貌之时,长孙长卿就已然认出眼前之人,就是方才与她说话儿的辛若夷。
“卿儿。”
辛若夷轻移莲步,缓缓走至长孙长卿身旁,目光之中,满是温柔。
“母亲!”
夙兮眼中满是惊喜,他匆匆跑上前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兮儿。”
辛若夷望向夙兮之时,眸光之中,满是宠溺,这个她亲手养了好些年的孩子,到底还是没丢了初心,她很欢喜。
“可见过她了?”
辛若夷柔柔地开口朝夙兮问道。
“嗯。”
听到此话,夙兮喜悦的神情,瞬间淡了几分。
“她终归是你生母……”
辛若夷知晓夙兮不愿意提及此事,无奈叹息道。
“母亲,为何我们会落至此处?”
夙兮不想提及辛婉凝,却也不忍伤了辛若夷的心。他知晓,尽管辛婉凝曾陷害过辛若夷,但辛若夷一直顾念着姐妹情分,不忍苛责这个妹妹,于是夙兮只得开口扯开话题。
“西汜圣地,你以为是人人都进得的?”
辛若夷笑道,若不是她有心帮他们一把,此时他们还不知落在哪个石洞中,走不出来呢!
对于辛若夷明明已死,现在却好好儿的在几人眼前这一事实,让楚修远和夙兮百思不得其解。而得知内情的长孙长卿,彼时却平静的很,她用一副怪异的神情盯着眼前的夙兮,直盯得他后背发凉。
“我,得罪你了?”
夙兮不解地抬手,指了指自个儿,又望了望长孙长卿和楚修远。长孙长卿没吱声,楚修远则是耸耸肩,表示自个儿也不知情。
“哎……”
辛若夷叹了口气,望着眼前少女眼中的倔强,心中一酸,她竟不知她费劲心思替女儿谋求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兮儿,你可愿意……同卿儿成亲?”
有些话儿,长孙长卿说不出口,身为亲娘的辛若夷却可以。
“什么?!不行!”
夙兮猛地抬头,望了望长孙长卿,又瞥了瞥楚修远,心下总算明白过来,为何长孙长卿方才会用那样的目光看他了。
“辛……辛夫人……”
楚修远犹豫了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的女子,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修远,卿儿,你们是不是一直很好奇,青菀当初为何会突然不赞成你两的亲事?”
辛若夷看出了楚修远眼中的纠结,遂开口朝他们问道。
楚修远和长孙长卿二人相视一眼,这也是他们二人心中的结。
“因为,是我托梦于她,告知她,卿儿此生,不可能只有你一位夫君。”
辛若夷神色淡淡,少了几分先前的温柔,多了几分干脆利落。
阮青菀定不会舍得让她唯一的儿子,做人侍君,与人同享夫人。因而多番权衡之下,她只得匆忙将阮南烟指婚给了楚修远,就是意图避免以后那些事儿的发生。
“娘亲……我……”
长孙长卿瞥了眼楚修远,而后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若要她当着他们的面表露心迹,她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她却是心心念念,心中只楚修远一人。
“卿儿,你忘了当初娘亲是如何与你说的吗?千万不要因儿女私情,耽误大事。”
辛若夷严肃道,之前长孙长卿受伤昏迷不醒,她也曾将长孙长卿魂魄带入她所处的三界之外,多番叮嘱,可眼下看来,她这个女儿,到底还是儿女情长,少了几分英雄气魄。
“娘亲,女儿此生只许修远一人。”
尽管知道自个儿或许违背了辛若夷的意思,但长孙长卿依然无悔,自始至终,她从未变过。
楚修远上前,紧紧握住长孙长卿的双手,他一直以为她对自己心存芥蒂,一直以为她心思有变,却不料,她竟肯在她生母面前,承认对他的心意,原来,她一直没有变过,原来,她心里一直有他。
眼见劝说无用,辛若夷也不在此问题上多做纠缠。
“修远将有一劫,此劫事
关生死。若能生,你们便可白首,若不能……也是你们此生无缘,与人无尤。”
辛若夷到底有些不忍,算是出言指点了他们一二,再多的,她也不便多言。
“至于兮儿……他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与你命格互补,你若执意不肯……娘亲也不勉强!只是,这将来之路,娘亲无法再助你,你且好自为之!若真到了那日……你不妨试一试,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还有初儿,你莫亏待了他,这孩子心眼儿实诚,他定能助你成大事。”
辛若夷言尽于此,剩下的,只由长孙长卿自个儿去领悟了。
“你们此行入圣地,本就是我早前嘱托兮儿的,现下你们既已进来,该替你除去的,为娘自当尽力一搏。”
辛若夷这是要助长孙长卿。而后,辛若夷拉着长孙长卿盘腿坐下。长孙长卿双掌掌心朝上,伸于身前,辛若夷将双掌朝下伸上前去,覆于她手上,四掌紧紧相贴。
一旁的楚修远和夙兮,只觉眼前忽然两道金光自二人体内飞窜而出。金光交汇于她们头顶之上,紧紧缠绕一起,隐约还能听到类似鸟鸣地嘶叫声儿。两道金光愈见涨大,将辛若夷母女二人紧紧笼罩其中,刺眼的光芒,险些将楚修远和夙兮的眼睛刺伤,二人迅速抬手,遮住眼帘。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楚修远和夙兮遮眼的手,都举酸了,方才透过指缝,瞧见眼前的金光渐渐微弱了下去。二人将手放下之后,便见辛若夷已然收掌。而她身前的长孙长卿却依旧紧闭双眸,仿佛入定了一般。彼时长孙长卿周身,依旧围绕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就在楚修远和夙兮愣神之际,便见自长孙长卿体内,又飞出两颗赤红色的圆珠子来。
“是磐石果!”
楚修远低声惊呼,这磐石果是当初他抱着“死去”的长孙长卿,在白氏禁地取的,磐石果的威力,他当时可是切身体会过。
只见那两颗磐石果交汇缠绕一起,而后居然飞窜入长孙长卿的眉间!待楚修远再细看之时,长孙长卿眉间的凰形印记栩栩如生,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而那两颗一红一紫的磐石果竟成了那金凰的眼睛,赫然成了那点睛之笔!
“卿儿。”
辛若夷稍稍打坐歇了歇,随后便睁眼往身旁的长孙长卿望去。却见她一动也不动的,仿佛还未清醒。
几人又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方才见到长孙长卿缓缓睁开眼。而此时,她那双原本清澈黑亮的眸子,竟赫然变成了金色之瞳!
“长卿!”
见她醒了过来,楚修远率先跑上前去,盯着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而此时的长孙长卿,似脱胎换骨一般,浑身上下与从前竟判若两人。
见状,夙兮也跑到长孙长卿跟前儿去,瞅了两眼,见她彼时并无不适,他方才故作不屑的样子轻哼了一声。
“哼!我就知道这丫头命硬着呢!能有什么事儿?”
“卿儿,感觉如何?”
辛若夷上前,柔柔地低声问道。而后她还不忘抬眼嗔怪了夙兮一眼,这孩子,她了解的很,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关心着人家,却总是一副嘴欠的模样。
“咳咳……”
瞥见了辛若夷的眼神儿,夙兮尴尬地撇过头,清咳两声。
“感觉……浑身筋脉顺畅,筋骨仿佛重生了一般!”
长孙长卿老老实实回道。她只觉着通体顺畅,体内之息,不似从前那般难以控制了。
此时的长孙长卿,还没有意识到,现在她的身子骨儿与从前发生了怎样似获重生的巨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