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若夷满含笑意地望着重获新生的长孙长卿,她很是欣慰。
她的女儿,一直很好。
楚修远上前,温柔地扶起长孙长卿,又见她欢快的原地转了两圈,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不适,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看来,她真的适应了。
长孙长卿最好奇的还是,为何辛若夷会在西汜圣地一事。这么想着,她不由地便问出了口。
“娘亲,你为何会在西汜圣地?”
“这西汜圣女,与圣地是息息相关的。身为天女,我虽魂归三界外,但依旧与圣地不可分割,我的灵识,可将进入圣地之人招至跟前。而这圣地,一般人是不可随意进入的,能进入的皆是由圣兽和圣灵认可之人。”
辛若夷一番解释,长孙长卿这才算是了解了,为何他们一行人进入圣地,却只有他们三人能到了辛若夷跟前儿。
“所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娘亲安排好的?那……顾亦初呢?白慕尘呢?”
长孙长卿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她记得上次,辛若夷让她要信任顾亦初的,还说顾亦初会助她,如今这情形……顾亦初每日像个小透明似的,极少凑到长孙长卿跟前儿了,且这回,他也没能进入到此境。
“我与顾亦初母亲是旧识,这孩子,有大相。至于白家……”
辛若夷瞥了眼夙兮,欲言又止道。她当初唯独将白家划到此事之外,就是不想本已经置身事外隐居多年的白家,再次受此事所牵连,却不知,夙兮又将白家给拉了进来。
“白家……是我安排的!”
一旁久未言语的夙兮,忽然开口,惊的几人纷纷回头朝他望去。
“母亲当初留下的圣兽,是我派人送去白氏的。”
夙兮盯着辛若夷开口说道,而后又转头,瞧了瞧楚修远和长孙长卿,目露愧疚。
“眉妩……是我的人,当初,是我故意让她逼你们落下悬崖,从而寻得白家的帮助的。”
白家隐世多年,若想寻得白家帮助,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因而夙兮才想出这个法子来。
“什么?眉妩是你的人?!”
长孙长卿和楚修远二人大惊,盯着夙兮的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敢情他们两遭受那么多磨难,都是夙兮一手造就?
“白家世代守护磐石果,不会那么轻易交出来的,故而……我才让眉妩演了这出……让你们以苦肉计进入白氏,取得白氏父子信任!况且白慕尘……”
夙兮顿了顿,将眼神儿抛向了辛若夷,他不知道关于白慕尘的事儿,该不该同长孙长卿他们讲明白。
“况且白慕尘,身上有圣灵!因而那圣兽才能与他亲近!”
辛若夷朝夙兮点点头,而后笑着将他没说完的话儿,给说了出来。
白氏世代守护磐石果,等的就是长孙长卿这位有缘人,这些,白氏历代谷主都很清楚。而白慕尘之所以已经成年却还未继任谷主之位,就是因为他的特异之处,旁人或许不知,但白景轩和辛若夷却是那知情人!因为,当初白慕尘诞生之时,恰逢辛若夷在白氏避难,她见白慕尘面相清奇,心生欢喜,遂将圣灵注入他体内,助他修为。
“那……你为何让眉妩盗我的金丹?你若想要,可以直接告诉我,我送你便是,何苦使那下三滥的手段?”
长孙长卿不满地开口,当她得知眉妩竟然是夙兮的人,心下便对夙兮有了几分不满,敢情她所
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夙兮造成的?
“因为……因为当时我身受重伤,命不久矣,需要金丹续命……”
夙兮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将这事儿给交代了出来。至于让眉妩去盗取金丹一事,他也觉着做的有失君子风范,但当时那番情形之下,他没有办法亲自去寻长孙长卿与她说个明白。况且,他起初也并未料想到长孙长卿和白慕尘居然会那么快就回了长孙相府。
“这是最后一颗金丹。”
夙兮目露愧疚,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匣子来,当初他身受重伤,服下一颗金丹,还有一颗他一直留着呢!就等机会再还给长孙长卿的。
长孙长卿见状,上前伸手就将那熟悉的木匣子给抢了过来,她打开匣子,一眼就看到那支熟悉的白玉簪子,面儿上满是激动。
“你说你偷金丹就偷金丹,你好好儿的让人偷我的簪子作甚?”
长孙长卿如获至宝般,将那白玉簪子紧紧握在手心里。
“这簪子还能比金丹重要?”
夙兮对她这连番的动作搞的有些晕头转向了,敢情她在意的,不是他偷了她的金丹,是他让人偷金丹之时,顺手偷的这木匣子之内的簪子?得亏他当时觉着这小女儿家家的簪子瞧着精致,没舍得丢了,如若不然,指不定她怎么对付他呢!
“你懂什么?你早不说这簪子在你这儿?害我误会了顾亦初这么久!”
他们这一路走来,夙兮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跟她讲明此事,偏偏他什么也没说,这才让她一直误会顾亦初,以为那些事儿都是顾亦初派人做的。
“我这不是……咳咳,不知从何开口么?”
夙兮尴尬地撇过头去,偷了她的东西,他好意思说么?再说她那暴脾气,还指不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呢!这若不是当着辛若夷的面儿,他还真没勇气面对长孙长卿!
“一支簪子,你至于吗?”
夙兮悄声嘀咕着,若不是碍着辛若夷在,她肯定要跳起来打他了。
“怎么不至于?这可是修远送给我的第一支簪子。”
长孙长卿举着簪子,没好气地回了夙兮一句,而后有些愧疚地望着楚修远,毕竟将簪子弄丢了,她自个儿也有责任。
“无碍的,既没丢,就不要再责怪他了。”
楚修远上前握住长孙长卿抓着簪子的手,眼中满是宠溺。她如此珍惜他送的东西,他心中很欢喜。
“啧啧啧,难怪你这副紧张的模样!”
夙兮撇着嘴,恍然大悟道,难怪她一副他夺了她性命一般的模样,敢情这簪子是情郎送的呀!
“去,一边儿去。”
长孙长卿白了夙兮一眼,依旧没给他好脸色。
三人的互动,皆在辛若夷眼中。她望着他们,心思微动:瞧这情形,他们三人,是可以融洽相处的。
“时辰差不多了,我送你们回去。”
辛若夷突然开口道。
三人闻言,皆是一愣:这……就要离开了?
“卿儿,你和兮儿,要好好相处。莫要为了小事,伤了和气。兮儿他……不会害你的!”
辛若夷上前一步,一手握住长孙长卿的手,一手握住夙兮的手,而后将二人的手叠到一起,紧紧握了握。
长孙长卿有些困窘地抬头望了望楚修远,见他面色平静,她这才放下心来。夙兮则仿佛彼时才隐隐猜到辛若夷是何用意
,他亦尴尬地抬眼看了看楚修远,面上闪过几分不自然的神态。
“楚修远,卿儿注定是要走上那条路的,你身为四国之一的东溟太子,日后定会与她站在对立面,你可想好,这今后作何打算?”
辛若夷瞧楚修远的眼神,满含复杂,一方面,她希望她的女儿能与相爱的人白首,一方面,她又隐隐有些担忧,若真到了那日,楚修远又该如何抉择?
“不会有那日的!从我决定和长卿在一起之时,权利富贵,我皆抛诸脑后!她若想要这天下,我替她拿下!她若什么都不想要,我与她浪迹天涯,共度余生。”
楚修远的目光中,满是坚定,一丝犹豫都不曾出现过。
辛若夷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一幅似曾相识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曾几何时,她也曾年轻过,也曾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过,也曾抱着与那人白首的想法,与他度过好些快乐幸福的日子,只是终归,现实是现实,憧憬……也仅仅只是憧憬而已。
究竟当初,她该不该替自个儿的女儿指配了楚修远这门亲事?
辛若夷有些迷茫了,第一次,她觉得除了对这个女儿有愧疚心之外,还有了别样的情绪,她竟不知她当年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许是不忍当面指出,辛若夷最终也只是点点头,没再多言。
“娘亲!”
长孙长卿瘪了瘪嘴,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现,她实在是舍不得她好不容易才见到的亲娘的。
“母亲!”
夙兮亦是满目不舍。
“人生聚散皆有定数,莫要为从前的人和事,迷了看向将来的眼。”
辛若夷笑着将分离,说的如此轻松,却不知长孙长卿和夙兮心中,究竟又是如何的不舍与难过。
“快走吧!”
辛若夷伸掌,将三人推离身前。
“娘!”
“母亲!”
长孙长卿三人,只觉辛若夷离他们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再清醒之时,三人依旧回到先前掉落的那间石室。
“现在,我们该如何回去?”
楚修远摊着手,无奈道。辛若夷是将他们送回了之前的石室,可是没告诉他们,他们该如何离开这该死的圣地啊!
“不怕,有她!”
夙兮抬起白皙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指了指长孙长卿,不知为何,经过方才那一幕,他竟有些不大好意思直面长孙长卿了。
“我?!”
长孙长卿抬手指了指自个儿,满脸的不可置信,又要她划手指么?
“哎!”
夙兮叹了口气,上前拉着她的手,将她指尖的血滴到先前她打坐的地方。那石阶上有些复杂的符文,长孙长卿看不懂,夙兮却是能看懂个七七八八的,毕竟他很小的时候,辛若夷就会教他这些。而后,夙兮又拿起匕首在自个儿指尖划下一刀,将血滴在那符文之上。
刹那间,那块石阶上,顿时闪出层层金光来,像圆盘似的旋转起来,而那圆盘的形状,一时间竟让长孙长卿觉着有些眼熟!而此时,夙兮快速从怀中掏出先前那三块玉佩,抛出去,随后又突然从自个儿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来,四块玉佩,仿佛有了感应一般,竟自个儿朝那亮光之处飞了去!
令长孙长卿和楚修远觉着神奇的是,那四块玉佩,居然自个儿何为一体,镶嵌于那圆盘之上!
真是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