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一家火锅店前停下来,张佩佩拉我进去坐下,把菜单给我。
我随便勾了些,说:“就随便吃点就好,我不是很饿。”
沈星晖笑道:“那怎么行,许小姐别嫌弃,这家味道还不错,多点些。”
他把菜单拿过去,又点了些菜,我把手机拿出来看,没有电话打进来。
秦安应该到家了吧,吃了饭早些回去。
张佩佩边吃边给我夹,说:“你吃这个,这家毛肚特好吃。”
沈星晖起身给我倒酒说:“许小姐,之前文章的事是我不对,我被报社蒙骗让他们把稿子拿走了,真是太对不住了,我给你赔罪。”
我把酒举起来,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秦宇泽。
我按了接听说:“你好。”
那边打断我的话,语气淡漠焦灼:“秦安出车祸了,你在哪。”
我听见我手里酒杯掉到地上摔碎的声音,清晰而遥远,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问他:“你说什么?”
那边的声音转为嘶吼:“我问你在哪!秦安进抢救室了,你人呢?”
我全身的血液降到了冰点,支撑着起身往门外冲,椅子卡住了,我的手急切地一甩,椅子砸到地上,很多人侧目看了过来。
沈星晖赶紧拉我道:“许小姐,出什么事了,我送你。”
我手上用力一推,他没有任何防备,退了几步。
张佩佩在后面追出来:“许妍,怎么了,你别急,你先别急。”
我的身体轻飘飘没有重心,脚步却异常平稳地走到了路中间,周围喇叭声一片,有出租车停了下来。
我坐进去,张嘴发不出声音,我拿起手机,通话时长还在跳动。
我拿到耳边竭力让声音发出来说:“在哪,他在哪。”
那边的话很长,我听见了“第一人民医院”,我把电话掐断,看着前面说:“去第一人民医院。”
司机打了把方向盘,往另一个方向走。
我眼睛通红瞪着他,吼道:“快啊,你爬什么!”
他不满道:“你吼什么?这条路限速懂吗?”
我抖着手从包的内侧袋里,把厚厚一叠钱全部抽出来,摔到前面,红色的钞票洒在前面的副驾驶座上,地垫上到处都是,我嘶吼:“这是一万,够吗?”
他的眼里染上一层贪婪,油门一踩,车飞驰了出去:“你说的啊。”
我瘫靠到座椅上,大口大口喘粗气,我清晰地听到了声音发出时,喉咙里震动的声音,有黏黏的血腥的味道。
我以前出门时,经常会忘记把手机和钱包放进包里,秦安不放心,在我包的内侧袋里放了这些现金。
我从来都想象不到,它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用出去。
车在医院前面一个急刹停下来,那个司机用谨慎的眼神看着我,似乎生怕我把钱又拿走。
我推开门下去,往医院里跑,全身的血液时而冰冷时而发烫,头发被风吹着黏在脸上,脸上似乎有汗还是眼泪,整个医院在视线里变得通红。
急救室前堵得水泄不通,我认识的不认识的,见过的没见过的,都堵在了那里。
小周居然也在那里。是他开的车,他没有受伤,那秦安应该也不重,对,秦安肯定不严重。
我拼命挤进去摇他:“秦安他怎么了,你没有事,他也没事对不对。”
他的脸上充斥着悲痛和恐惧,唇色发紫回我:“少爷他,他到了外面叫我先回去,说给您送围巾,转角那里,那里......”
有沉痛而愤怒的声音传过来:“叫警察来把她带走。”
我抬头,看到两张充满威严的中年男人的脸,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围在他们旁边。
发出声音的那个,头发有些许发白,五官和秦安神似。
我意识到,他是秦安的父亲,另外一个是高首长。
他盯着我,眼里全是怒火。
薇姐在他旁边扶着他痛哭,并不看我。
我一步步往前面走,声音抖得微若蚊萤,说:“秦董事长,您别担心,秦安他......”
手臂突然被人抓住,我回头看到两个警察抓着我,声音冰冷:“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我疯了一样想甩开他们的手,大叫:“凭什么抓我,秦安还在里面,你们凭什么带走我!”
苏倩拖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秦安哥他给你的钱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还要害他,为什么要骗他去给你送东西。”
我抬头,才注意到她站在薇姐的旁边,手扶着薇姐。
我真傻,薇姐第一次见面时就跟我说过,她叫苏薇,同姓从来就不是巧合。
我猩红着眼睛口不择言:“苏倩你个贱人,你污蔑我。”
薇姐闻言瞪着我,她维护谁显而易见,我一直天真地以为,薇姐会永远是我的后盾。
苏倩的眼眶通红,脸上是深深的憎恶:“秦安哥就是给你送围巾才出的事,你明明和他一起下的飞机,为什么要中途下车,他出事前手机里全是和你的通话记录。”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我感觉手好像要被拉断了,我嘶哑着嗓子大骂:“你胡说,你给我闭嘴!”
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纵使我拼命抵抗,也架不住两个大男人拉我。
这样下去我很快就会被带离这里,一旦被警察控制住,我就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了。
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秦安他现在需要我,他不能见不到我。
已经被拖到走廊尽头了,再一个拐弯,就没有人看得到我,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让声音清晰而大声:“我有过秦安的孩子,你们把我带走,他不可能醒过来!”
薇姐蓦然抬头看着我,她的眼里有不可置信,还有一些我读不懂的东西。
她或许不能理解,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为什么还要提孩子的事,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秦董事长漠然看着我,眼里的怒意更甚。
我抓住最后一丝机会继续嘶哑吼道:“秦安他爱我,这半年都是我和他日夜不离,他并不介意我有他的孩子,这些您可以问薇姐,问他的佣人,不管我有没有居心,我都是最能帮助他醒过来的人。您儿子会不会随便玩女人,您一定比我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