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员工赶紧慌张解释：“都是我不好，笨手笨脚，本来想给总监拿杯咖啡，手里又还拿着文件，一时没端稳。”
秦安看一眼她手里，不过两张表格，这位员工他有印象，是位有些年头的老员工了，之前还跟陈瑗一起应聘过总裁秘书。
是个稳重人，要说她会自己把咖啡撒了，倒是可能性不大。
他笑笑，看破不说破，指指办公桌道：“没伤着就行，表格放这，让阿姨来清理，你通知下去准备开会。”
那位如释重负，赶紧点头说：“我马上去，谢谢总裁，谢谢苏总。”
苏倩拿了桌上的文件，跟他进了总裁办公室，想问问他去了哪里，却又不好明说，关心道：“秦安哥不休息一分钟吗，一路赶过来多少喘口气。”
他从文件夹里清点了文件放进公文包，回头想揉下她的头发，手未落到她头上却又顿住。
她的头发滴水不漏地绾在脑后，正如她脸上滴水不漏的妆容，碰到的话该乱了。
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他的手移下了些，放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没事，去开会吧。”
有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伴随着黑压压的乌云，即将到来的必然是场倾盆大雨。
许妍坐在出租车里，有些犹豫，还是拨通了萧铭的电话。
“成了？”那边不无期待道。
她回他：“合同陆总已经签了，就是价格降得实在……”
“小事，拿回来了就行。”那边打断她，语气里志得意满，明明是单萧铭从不会做的亏本买卖，许妍却感觉，他比上次她签了袁宁仲那个大单时还要高兴。
她迟疑片刻，开口道：“我下午可以跟萧总请个假吗？”
“请假？你？”
萧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得了好消息，就出现幻听了吗？没记错的话，这位公司出了名的工作狂魔，应该有近一年没有请过假了。
他不无好奇地问了句：“没大事吧？”
已经有大滴的雨急不可耐地滴落了下来，砸在车玻璃上，她回他：“没事，就是想去，祭拜一个亲人。”
他自然不会再多问，又是最不会安慰人的，只淡淡说：“好。”
她挂了电话，目光落到窗外，又是深秋十月。
两年前它离开时，也是这一天，它只在她肚子里待了太短暂的两个多月，是她的孩子，是她跟他的孩子。
如果它能顺利生下来，算算现在也一岁多了呢，一岁多的孩子，该会走路会牙牙学语了吧。
她有太深的愧疚，太深的亏欠。
如果说以前会想起它的还有两个人，那现在，也只剩她一个了。
有电话打进来，她按了接听，丁管家压低了的声音传过来：“许小姐现在方便过来吗？少爷会议开始了，应该中午才会回来。”
她回他：“我在来的路上了，大概还要十分钟。”
那边继续道：“那好，后院的门给您留着。”
她说声“谢谢”，挂了电话，放在旁边的玩偶娃娃安静可爱，她伸手把它拿过来，抱进怀里。
穿过长长的林荫道，再绕到后院推门进去，管家丁已经等在院里了。
他见她进来，走近客气道：“许小姐先进去歇歇吗？”
她接过他手里的小锄头，摇头说：“不用，我放好就走。”
丁管家替她打着伞，看她蹲在花坛边，小心翼翼把去年埋的，早已不成样了的娃娃取出来，再把新娃娃小心翼翼放进去，一点点用土掩埋住，酸楚道：“是少爷对不起你。”
她把头低得很深，清理花坛里的杂草。
后院每天都有佣人会打扫，花坛里也不会有草，她也不过是想多待一刻，却找不到理由罢了。
有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你在做什么？”
好像有人冷不防从后面用针扎了她一般，她“腾”地站起来，一回头就看到了秦安，和他身边一脸病态、小鸟依人的苏倩。
心扑通通跳到了嗓子眼，她扯着嘴角失了分寸：“好巧啊，秦安。”
“巧？”
他挑眉冷笑，目光落到她手里的小锄头上，继而注意到被动过的花坛，和旁边的碎布，面色冰冷道：“除草？还是种花。”
苏倩一只手按在肚子上，面色有些发白道：“许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秦安把她搂紧些，叫旁边的佣人：“扶苏小姐进去，叫江医生来。”
叫个佣人把许妍赶走不就行了吗，再不然，叫警察来也行啊，为什么要把她丢给医生，自己留下来跟这个女人浪费时间。
苏倩心里郁闷，却没道理一起留下来不看医生，只能先进去。
秦安目光停在花坛里被动过的地方，大步走过去。
不行，被他发现就完了，许妍跨步挡到花坛前，直视他道：“反正我进你院子，你也看到了，你想怎样，赔礼道歉还是干脆逮捕我。”
他皱眉，不耐道：“让开。”
“不让！”她心意已决。
说不出哪里来的火气，他浓眉锁紧，伸手想把她拉开，力道重了些，加上大雨天地面湿滑，她没有防备，摔到了地上。
记忆跳转，她头撞到了桌角，留下淤青，他大步过去，担心她：“疼吗？”“对不起，是我不好。”什么时候的事？明明没有过才对。
他下意识地想要拉住她，看她摔在泥泞里，一身泥渍甚是狼狈，面色羞愤。
心莫名有些揪紧，道歉的话是说不出口了，他把头侧过去，声音缓和了些，清淡道：“你走吧。”
卧室里，江医生把医药箱放到桌子上，挂好点滴把针头取出来，并不看坐在床上的苏倩，冰冷道：“打针，手伸出来。”
苏倩皱眉抗议：“不是要先检查吗？”
他斜她一眼，把她手臂扯过来，用棉签消毒准备上针，不耐烦道：“打不打针，没病有什么好检查的。”
“你！”苏倩气得脸色发青，用力把手扯回来，恼羞成怒：“你什么态度啊？”
他见状把针收起来，起身抱臂好整以暇道：“有病就小点声说话，不打针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