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雾,你就是星。你不过是光明中的一点,而我却是黑夜中永久的黑暗。我是在暗中吹灭灯火的嘴。你,速速离开……”
尚翼非乱看着冰棺中的人那双无神的眼,犹如吟唱般的声音带着别样的磁性,却让人感到其中的悲伤。
“可我不愿意让你离开,如果你是鹤,我也宁愿折断你的翅膀。”
“宁可让你死去,也不要让你投入别人的怀抱,哪怕我再也看不到你的笑。”
“伤心也好,痛苦也罢,这些你都比不上我……”
众人听的毛骨悚然,唯有白袭的眼神愈加冷漠起来,桑宁注意到他家公子的杀气越来越重了,这皇帅这次是真的惹怒了公子。
身在高处的李骁鹤听着这些偏执疯狂的话语只觉得全身发冷,又觉得可笑。
她就是因为这样一个疯子的爱情而失去了所有的么?未免太可笑了!
“闭嘴!”
唐茗听的怒火中烧,之所以能与这疯子站在一起都是为了复活李骁鹤,但他的这番话让她无法抑制住杀意!
怒喝之声刚落,一个黑色物体突然从山林之中,穿越了黄泉的的包围砸向了俯身在冰棺上的尚翼非乱。
徐燃和艳娘二人一同出手拍向那物体,只听“当”的一声,那铁盒被击飞砸进了泥土里,二人却也后退了两步,眼中惊讶不小。
桑宁也忍不住“咦”了声,“怎么觉得这铁盒在哪儿见过似的?”
傅轻萝没作声,却示意他看向旁边的人。
桑宁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只见刚才还一身修罗杀气的公子此刻居然露出了笑意,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有些期待地看向那山林。
“啾~”
这一声鸟叫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落入在场几人的耳中时却不亚于晴天雷鸣。
五年前关于第一帝侯李骁鹤的传说中,往往都伴随着一把神器,两只动物。神器指的自然是那北斗,而两只动物指的则是白马白龙,以及灵鸟丹朱。
那只天青色羽翼,头顶一抹朱红的鸟儿,已经失踪了五年的丹朱,此刻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在众人的视线下落在了唐茗的手上。
“丹朱!”唐茗眼眶红了起来,冷漠不再的声音有点哽咽。
“啾~”丹朱悠悠然然地梳理着羽毛,对着好久不见的唐茗一个劲地撒娇磨蹭。
“你也回来了,是知道了她要回来了吗?”
唐茗托着丹朱走上前,想让它见一见冰棺中睁开眼的“李骁鹤”,不料丹朱却像不认得棺中人般一下飞走了。
“抓住它。”
尚翼非乱眼神一冷,对着冰棺中的女子说道,“以后她就是李骁鹤,李骁鹤有的象征她都要有。”
那铁盒抛出来的方向的山林中忽然传出打斗声,随后一句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不配拥有她!”
尚翼非乱神色一变,苍白的脸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他抬头看向那个方向。
其他人也都带着一份莫名的期待,抬头看向了那个声音的方向。
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一个冰雪可爱的少女,以及身后那位翩翩佳公子。
树上的李骁鹤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小兔崽子,就连风之浣也跟来了。
“风三少爷?”艳娘惊讶地认出了身后的那个青年,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桑宁差点喊出声,满腔喜悦之情无法诉说,只有一个劲地拉着傅轻萝的胳膊。
你看你看,这是李姑娘身边的那两个孩子!李姑娘一定在这里!李姑娘没事!
傅轻萝看他那激动的样子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偏头看到太子一脸淡然愉悦的样子估计他早就猜到了,之前那个护住了他们的阵术也有的解释了。
“行了,别激动了,回去就给你亲!”
桑宁才想起之前打的赌,脸一下红了个透。
少年身如笔直的长枪,似乎什么也不能让他弯腰,有些相似容貌的少女虽气势弱些,却也丝毫不惧怕,尽显凌厉之气。
艳娘看着这两人一瞬间觉得好像看到了李骁鹤的影子,心里忽然出现了不祥的预感。
那边辛雪一出来就旁若无人地绕过徐燃和艳娘,将那铁盒捡了回去。
若说之前只有艳娘觉得这两人和李骁鹤相似的话,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觉得看到了当年李骁鹤一拳轰倒城墙的身影了。
那个铁盒有多重徐燃和艳娘最清楚,而别人也看到那铁盒足足砸进土里三分之一,怎么说也有五百来斤,而这少女居然就那么吭哧吭哧地背着回去了。
不说样貌,就这气势,这天生怪力,完全跟李骁鹤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李姑娘难道有私生女了么……”桑宁看的咋舌,忍不住嘀咕道。
傅轻萝也咽了咽口水,开始算算李骁鹤是几岁生的这俩怪胎。
尚翼非乱看着这少年的眼神倒有些奇怪,“我……见过你。”
“见过,当然见过,五年前在扶风的某个夜晚,你被姐姐用北斗打退时,我就坐在她身前。”
辛离的记性很好,好到哪怕过了五年也记得那夜姐姐对这人的忌惮与惧怕。
“那个小鬼。”尚翼非乱也想起来当年那个缩在李骁鹤怀里的孩子,一时间神色有些怅惘,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我问你,你说那些话都是真的吗?是你杀了姐姐吗?亡者谷的事都是你策划的吗?”
辛离一连串问了许多,却只得到了尚翼非乱漫不经心地一句,“是又如何?”
辛离心中怒火冲天,直接打开了那铁盒子,拿出一把重剑就砍了过去。
“天枢!”立刻便有人认出了这重剑就是当年李骁鹤从唐家夺来的至宝武器。
尚翼非乱本不欲动手,但看到那重剑后立刻迎了上去。
此时的辛离手持天枢更加的轻松,奇怪的病倒后身体变得更加强壮,内功也莫名地上升了好几层,否则也不会擅自就跟着丹朱来了这里。
然而在对上尚翼非乱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五年前那个男人甚至都没使出全力。
“公子,要不要动手?”桑宁眼看辛离落了下风忙低声问白袭。
“你们看住那二人即可。”白袭瞥了一眼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徐燃和艳娘。
言下之意是那俩孩子他亲自看,桑宁和傅轻萝点点头,毕竟外面有黄泉卫重重包围,皇朝还没赶到,他们终究是处于劣势。
“哥哥!”辛雪忽然惊喊一声。
风之浣忙拦住要赶出去的辛雪,他心里比在场所有人都要清楚,李骁鹤一定就在某个地方看着这一切,辛离不会有事的。
果然,辛离手上的天枢被打飞了出去,连他自己也被打飞了出去,然而他却没有如众人料想的那样摔倒在地。
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墨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顺滑,不过轻轻一带便截住了尚翼非乱那一掌的后劲,甚至还在转身之间将重剑天枢捞在了手里。
垂到脚踝的长发,熟悉的脸上只在眉心处多了一个淡淡的银色纹络,那张脸依然带着独一无二的自由潇洒。
“姐姐!”辛雪开心地大叫。
“李骁鹤?”
“怎么可能?”
“李姑娘!”
这声姐姐叫的众人脸色大变,本来还以为是易容的尚翼非乱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看着那熟悉的脸,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一切,却也是陌生的一切。
他的双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热切渴望,就像失明的人以为自己看到了光明一样。
“骁鹤?”
李骁鹤却是先下意识地看了白袭一眼,发现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后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将源输入辛离体内后她回头瞪了风之浣一眼。
风之浣自然明白她的责怪之意,无奈地摊了摊手,示意他也没办法。
李骁鹤没再追究,将天枢递给了辛雪后说了出现以来的第一句话。
“爱一个人的方式不一定是离开,但离开却一定是为了爱。”
尚翼非乱听着这又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之中,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那因激动而不断颤抖的手。
“尚翼非乱,但你的爱让我恶心。”
听到这句话后,尚翼非乱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那么一瞬,他甚至忘了呼吸,似乎全身的血液就在那一刻冰冻了,又或者在五年前就已经冰冻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感谢你还记得我的声音,又或者我曾千百次出现在你的梦里让你偿命。”
李骁鹤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却说着无比残忍的事情,“又或者你当日有幸亲眼见到凤皎将我的胸**生生剖开,将我的心脏拿出来的场景,是不是很震撼?不过皇帅大人杀了这么多人,一定也习惯了……”
“够了。”
静寂一片,听着李骁鹤轻描淡写的描述的众人沉默着,桑宁眼中震惊,傅轻萝别过头去。
而唐茗无声地流下了泪,身子都在发抖,忍不住打断了她。
“不够啊唐茗。”
李骁鹤笑的烂漫而慵懒,“我得让皇帅大人知道他有多爱我,而他那可笑的爱又给我带来了什么。”
尚翼非乱低着头抱着那精致的木盒,一句话都没说,好像死了一样。
艳娘看的心痛,这是她当作神一样仰慕了一辈子的男人啊!
“主子他是真的爱你的!他为了让你复活差点死去,甚至就连……”
“退下,艳娘。”尚翼非乱的声音充满死寂,他慢慢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