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转身,缓缓走到牧三月床前。
她是中高度近视,只有人到跟前才辨别出哪个是哪个。
“韦岸?你真是厚颜无耻!你怎么进来的?”
韦岸嘴角邪魅一笑,“我正大光明的进来的啊,我帮你拔了钥匙,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要是遭了贼,劫财又劫色的,你还可能这么横啊!”
他娴熟地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间,香烟氲成的一滩光圈散在空气里。
烟草味儿原来这么好闻,似乎能让人忘记烦恼。
“那我感谢你,你快滚吧!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呵呵,牧三月,你身边的人,死的死,走的走,你凭什么还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她紧紧裹着被子,缩到床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尽量远离床边的韦岸,“我只知道,你不是人。要不是因为你,木函也不会自杀!都是你害的,我不去找警察告发你,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一声冷嘲,韦岸把烟头扔到地上,脚尖磨蹭压扁它。
“哼,要不是我,你的好室友,白木函,就真的要白花花的出现在网络上了。年轻人啊,玩的太大了,就会失去理智。”
“你什么意思?”
“我其实懒得和你多说什么,但既然我背了这么大一个黑锅,我就不开心了。我韦岸是渣,可是至少不会让女孩子拍什么人体艺术照。你的好学长,孙函轩,电脑里可都是**的好东西啊。傻不呆呆的拿去修电脑,要不是我把那些照片视频给截了下来,还给了白小姐,现在她估计成了大家的笑柄了。哦,对了,模特不止白木函一个,各种款式都有。”
牧三月攥紧拳头,恨得牙痒痒,一个这么沉重的逝者往事,他都能表现得放荡不羁。
“就算你发现了这些东西,也没必要告诉白木函吧!她很爱很爱孙函轩,拍那些也是她自愿的。可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都交给她,你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韦岸狠辣地蹬着她,掀开被子,压在她身上,“后果?你告诉我什么是后果?你们这些肤浅的小女生,孙函轩那么表里不一的渣男,也配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我只是想让白木函认清自己爱的是人还是狗而已!而我呢,从高一开始,我默默喜欢了你三年,大一终于鼓起勇气跟你告白,你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各种借口搪塞我,不就是因为我穷吗?”
“你说什么?高一?”
韦岸从她身上下来,又点燃了一根香烟,吸了一口再出来。
“牧三月,你一直都不知道吧?你那么低调的一个高中生涯,连同班的男生都没跟你搭讪过,怎么一个外班的小混混就对你念念不忘呢?”
她很想问,又说不出来什么,模糊的双眼打量着面前的这个背对着自己的男生。
“哼,我知道你不屑对我说什么。我第一次见你,你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眯着眼睛望着楼下的紫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近视眼。好笑吧,我就站在紫荆树下,因为我的教室在一楼,你们重点班就是高人一等啊。”
“上课的时候,我跟老师说,我想去上厕所,蹑手蹑脚去了二楼。假装经过你们教室,正好你坐在窗边,被语文老师叫起来读书。我放慢脚步,听见了一句: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哼,可笑吧?”
牧三月的鼻子被这种密闭空间里的烟味征服了,贪婪地吸着,“你的意思说,你就是……那个……叶阶明?”
“没错哦,就是我,我没勇气写韦岸的名字,就从那句话里抽出来三个字,叶、阶、明,作为署名给你写信。”
被人戳中心中最脆弱的那个地方,牧三月感到心头阵痛,眼底起雾。
“所以,那些信都是你写的?”
韦岸把燃了一半的香烟塞到唇里,吸了一口,“高中文理分科的时候,我知道你一定选文科,因为你理科烂的要命,所以我也选了文科。不过高二我上了文科重点班,你出了文科重点班。可笑吧,你他妈的考砸了!每次一到决定去留的考试,你就他妈的考砸!”
每次到关键时候就考砸,这么不成文的规律都被眼前的这个人抓住了,牧三月的眉头拧紧,身上开始紧张到轻微抖动。
“我……”
“你什么你!来说说高考,你还他妈的给我考砸!亏我把你最弱的数学,每天一封信,把你常错的题型写进去,结果呢?你高考数学给我考了个不及格!你说你英语好、英语好、文综好,,ok,英语课代表,我佩服你,你不还是考了个120而已?文综、语文也见考得多好!”
牧三月吞了一下口水。
白驹过隙,高考已经经过去三年多,当初考了几分,自己都不记得了,居然被这个“混混”记得这么清楚。
“我没考好,那你呢?不也一样考了个二本?”
韦岸没想到牧三月会反过来质问他,两道不深不浅的眉毛成一个八字。
“我数学考了将近满分!比你好太多的吧?我不喜欢文科,懒得背书,能考及格就万幸了!总分也比你高二十多分呢!”
“高二十分?那你干嘛来这个学校?总不会是调剂过来的吧?你就吹吧你!”
牧三月感觉自己的语气太过友好,有点后悔这么跟他说这句话,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的。
得寸进尺。
床边的韦岸坐到被子里来,挤着缩在一角的牧三月的腿,她一怵,曲腿在墙面上。
“吹?这是个好词。”他邪笑一声,继续说道:“填志愿那天,我偷偷混进你们班,你还是坐在窗边的位置,明明近视的一塌糊涂,还偏不戴眼镜,整张脸都快贴到志愿表上了。我偷瞄了好一阵子,才看到你的第一志愿填了这个学校的汉语言文学专业!”
看他一脸看不起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样子,牧三月推他下床,“我喜欢语文啊!你的语气有必要这么不屑吗?”
韦岸坐在地上,拍着床板,“你喜欢?要是喜欢,你就不会浪费三年多的时间在吃喝玩乐上,就不会快毕业了还去做超市的收银员!要是你真的喜欢、真得努力了,你现在应该在报社、杂志社、正经公司!”
当头棒喝!
牧三月不由得两行清泪落下,她想忘记自己当了三年多的废柴学渣,高中的那股劲儿,随着大学无上的自由,溜走了。
“对不起,我话说得太重了。我的意思是,你该好好的为自己打算打算了。在你拒绝我以后,大二我转去了计算机系,硬件维修、软件应用,我发现这才是我喜欢的。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她止住眼泪,真真切切的看清楚眼前这张脸,见了很多次,但从来没发现,韦岸其实长得还不错,怪不得有那么多女生挤破头也要当个备胎。
“你喜欢做的,不就是泡妞吗?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今天还在超市买了安全用品呢!一身的混混气质,你给我下去,谁允许你爬上床了?”
韦岸就是喜欢牧三月的不解风情,他擒住她的手,被热水袋捂得火烫火烫的,“在你拒绝我以后,我学会抽烟、喝酒、泡妞,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我发现闭上眼睛抽烟,放松,吸一口,从鼻子里呼出来,所有烦恼都会不见;还有喝醉了,就也能忘记你不爱我的事实;没错,我是交了不少女朋友,不过她们只是找我修电脑的,我不收钱,只收她们的时间,在你面前演戏。”
演戏?眼角的泪水被紧眯着的眼眶排挤出来。
牧三月的嘴角出现了轻微的的弧度,“所以说,你在我眼前做的一切都是演戏?而现在,你所说的这一切,也是演戏吧?”
“你怎么可以把我的真心,说得如此廉价?”
与此同时,韦岸伸进她的后背,单手解bra,头伸进了她的起伏处,霸道的揉捏啃食着那两处的软嫩。
牧三月手指一松,全身**,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此时的韦岸躁动的身子,已经死死的融入到她的身上。
在这个密闭的小租屋里,寒冷的冬风被挡在室外,湿热的空气让牧三月如同处在青春正狂的夏天。
韦岸抱着她,床很窄,被子很厚,两人挨得很近。
她蜷缩进去,呼吸困难,依旧闻得到一股独特的味道,它掩盖了香烟的味儿,是一种接近腥臭的味儿。
这时候,牧三月才明了,自己从女生变成了女人的事实。
翌日清早,韦岸从卫生间冲完澡出来,捡起地上散乱的衣服,很快套上身。
牧三月没戴眼镜,模糊的看着不远处的男人,身姿挺拔,衣冠楚楚。
“你醒了?起来洗个澡,然后整理行李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我去给你买早点。”他偷笑一声,带着笑腔说:“牧同学,你还怕我把你卖了啊,我可舍不得!”
这时,门被轻轻带上,脚步声像是下楼去了。
瞬间安静下来,牧三月的身子慢慢从被子里出来。
床单上的颜色异常刺眼,但她很欣慰。
兜兜转转,寻寻觅觅,到现在一场恋爱也没谈,最终到底是把自己最美好的东西给了他了。
那个被她藏在心中多年的“叶阶明”,居然是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的韦岸。
找了那么久,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