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气一瞬间席卷了她全身,后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牧三月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快步跑开。
这段山路很短,一会儿就到了家的位置。
可是,这个房子,怎么是这样子的?
原本很熟悉的环境,突然间觉得陌生起来。
那一瞬间,牧三月的呼吸静止住。
不一会儿,韦岸穿着一套湿衣服,还是几年前他来提亲穿的那套。
黑眸幽深,从中读出几分深情。
他线条明显的轮廓越靠越近,牧三月心里小鹿乱撞。
“你家的房子,我重新做过了。到时候,我们老了,就回到这个地方住。好吗?”
牧三月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因为她已经震撼得无法说出任何话。
她只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眼前的人。
韦岸见她一言不发,打开门,推着她进去。
“对啊,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做掉的女人,怎么会满足于这么个小房子呢!”
牧三月为这无比辛辣的讽刺气得面红耳赤。
她气得发抖,可是她也确实无话可说。
孩子没了,她也有责任。
如果吃东西的时候注意些,如果搬离韦家的别墅……
牧三月忍耐着扭曲的痛苦。
往事随风。
她长吁一口气,“韦岸,你说对了,我就是不想生你的孩子。以为我不知道,你总是说忙忙忙,可是,事实上呢?你有时候醉醺醺回家,衬衫上的各种香水味儿,你以为我闻不到吗?”
淡淡受伤的随意语气,立即让韦岸感到内疚。
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爱意,反而弄巧成拙。
孩子已经没了。
为什么要揭开两个人共有的伤疤?
发丝凝结在一块儿,耷拉下来。
湿透的身体,风一吹,是凉的。
韦岸尽力控制住从内到外的凉,心凉,身凉。
他的身板直挺挺的,手指摸了摸鼻子,忍住不让喷嚏打出来。
语气里多了一份热诚,“三月,我跟你解释过很多次,韦老爷子过世了,公司里的人是不怎么待见我的。所以我要拼命加班,拼命应酬,才……”
“好了韦岸,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明理的女人吗?”她打断韦岸的辩解,“我想说的是,我们之间,真得没有关系了。孩子没了,离婚协议我也签了,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
韦岸一直很淡定,而牧三月则是他散不开的眉头。
只要有人在微博上骂牧三月,不管多忙,他都会冒出来帮她说话。
他的话一向简洁明了,却一针见血。
如果那些人继续不依不饶,他还有别的手段,就是关了牧三月的微博评论。
她的微博密码一直都没有换过,而韦岸记得很清楚是哪些数字和字母。
“你签了,但是我没有签!我们还是合法夫妻!”
牧三月的眼睛里有过一丝喜悦,不过很快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嘲讽:“就算你没有签离婚协议,我们分居了这么久,我还是可以向法院提出离婚申请!”
她说完,对方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啊,你去啊,别忘了,这两天我们在一起过夜的。你说,谁会信你?”
是啊,谁信啊?她自己都不相信。
韦岸没忍住,鼻子一痒,喷嚏打了出来。
而牧三月还是一双冷峻逼人的眸子,点漆如墨,好似世界上所有的寒气都被她吸纳,“你别以为弄这些苦肉计,我就会爱上你。对不起,我从来没把你放在我眼里。”
“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如果你不想我,为什么一回来就能上我的床?你大可以推开我啊!你说什么,我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你不就是在吃醋吗?”
他一步步逼近她。
牧三月抬头看着韦岸那冷热交替的面孔,顿时脸颊泛红。
她伸手将耳前的发丝捋到耳后,不知所云:“我,我……”
“三月,你为什么就不能打开心扉和我在一起呢?你只要告诉我,当年为什么要做掉我们的宝宝,我就会彻底原谅你的。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还可以生。但是,你当初为什吗要那么做呢?”
他唇角重重一抿,犀利的黑色眸子微微眯起。
在他心里,牧三月还是那个杀死他们宝宝的罪魁祸首。
她的眼眸如水,不只是不是眼泪,苦笑道:“我能说什么呢?你原谅我?真是搞笑。韦岸,我们别再说了。这个房子现在是你的,我不会多留一秒钟,再见!”半垂眼帘,遮住眸底流转的情绪。
转身的瞬间,她被韦岸紧紧从背后抱住。
他的手臂围着她的脖子,像极了刺客的招牌动作。
“你还要逃走吗?三年?还是五年、十年?”
这一个拥抱险些把牧三月冰冷的心融化了。
曾几何时,牧三月就想一直依偎在这个怀抱中。
事与愿违,一个失去过一次亲骨肉的女人,就像被刮了一层心膜。
这时候,不知怎的,一阵刺骨的寒意渗入到牧三月的背上,她的喉咙干哑。
明明是他要她离开的啊!当初的离婚协议书也是他给的。
怎么,变成了逃?
她想要拿开韦岸的手臂,无奈怎么也比不过他的力气。
无可奈何,她双手自然垂下,“卫生间有热水器吗?你放开我,然后去洗个热水澡吧。”
高大挺拔的身子包裹着面前这个小小的人儿,冷冽的目光顿时定住。
“你是在关心我吗?老婆。”他轻轻在她耳边呼气。
一股热流传进她的耳膜,震得心慌。
韦岸慢慢眯起深邃的眸子,放开困着牧三月脖颈处的手臂,双手插在裤袋里,沉声说道:“你是我老婆,放热水给老公洗澡是你的义务。所以,上楼去吧。我们的主卧室里,都是按照你喜欢的格局装修的。”
她的冷冽气场被压了下来,转身碰上他的眼神,稍稍放下戒备。
这个男人,真不知道是哪个星球孕育的怪咖。
牧三月忍俊不禁,“谁让你那么有心计,有本事佯装去冷水里泡身体,那你有本事别洗热水澡啊?!”
一个用力伸出大掌,强制按住了她的手。
他把她的手禁锢在自己湿润的胸前,“只要你一直做我老婆,我洗一辈子的冷水澡都愿意。”
男人的花言巧语,她戒了。
她使出浑身力量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这种话,拿去骗十八岁的小姑娘吧!”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十八岁的样子。”
“好了,够了,你别再说话了,上楼去吧,烦死了,叨叨个不停。”她不耐烦的答应上楼去。
韦岸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微微笑道:“三月,我先去洗澡了。你自己在卧室里看看,如果还缺什么,我们下次回来的时候带回来。”
他们的卧室很温馨,是牧三月喜欢的田园风格,壁纸是清新的碎花图案,墙上一个偌大的结婚照格外醒目。
穿婚纱的女人,总是最美的那个人。
“我走的时候,结婚照还没放到墙上呢。真正意义上的婚礼,也没有过。韦家没有承认过我吧?”
她看着结婚照上的自己,暗自神伤。
不知不觉,韦岸已经洗好澡出来了。
换了身清爽衣服的韦岸,看着还不赖。
奢华的系腰睡衣,周身还刺绣了花纹,高贵的像个国王。
修长而结实的小腿,暴露在外面,还挺诱人的。
“谁给你买的睡衣?看着怪怪的,品味有问题吧?”
“哦,最近公司合作了一个女客户,她送给我的。我觉得人家长得那么漂亮,身材嘛,也是波涛汹涌,所以选东西的眼光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韦岸的脸贴近她,他甚至能够听到她的呼吸声。
从他身上弥漫出淡淡的香味,侵入她的心脾。
垂着眸子,她打了好几场心理大战。
她闪躲他的不怀好意,一股脑儿说:“那个女客户真是瞎了眼了,看上你这么个腹黑蛇蝎男。就这个睡衣,她的眼光也是差到极致了,这么娘,还绣花,真是没品位。我劝你还是脱了吧!给别人看到你穿这种睡衣,没准能上财经娱乐新闻头条呢?”
韦岸的嘴角邪魅的一勾,“别这么着急嘛老婆,等会儿吃完晚饭,得劲儿了再脱衣服。随你怎么脱,我都受着。”
可是,她却下意识的将头扭向了一旁,手竟不自觉的推开了韦岸,“你无耻!你要是想泄.欲,大可以找夜店的辣妹。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韦岸却始终垂眸,把牧三月那种不知所以的动作和神情,全都看在了眼里。
“好了,我逗你的。天快黑了,晚上想吃什么?老公给你做。”
“别说老公行吗?我听着恶心。明天清明,我要一早去上坟,今晚随便吃点素的吧。”
挂在窗户边的风铃响了起来。
牧三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个贝壳风铃是你买的?”
“不是。”他摇摇头。
“也对,这种女人才喜欢的东西,指不定是哪个相好的送的。唉我说韦岸,你能不能别把你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的东西带回家啊!”
“这个风铃是我做的,贝壳是我从海边捡的。”
这句话一出来,牧三月盯着韦岸,心中的一种触动无法派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