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凉,诺大的别墅此刻人烟稀少,小西瓜早早入了梦乡,没有秦可萌聒噪的可人音,苏宅显得空旷寂静得有些可怕,就如同宅子主人此刻的心境一般。
苏铭自送走苏廷啸之后便一直呆在书房没出来,直到深夜,苏小小才敲响了书房的门。
“哥,在忙吗?”温柔的女音问得小心翼翼。
“进来吧。”隔着厚厚的房门,苏铭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苏小小轻轻推门进去,房间亮堂堂的,并没有想象中的一片漆黑。苏铭穿着深蓝色的家居服坐在真皮转椅上,侧着身子,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一下下在鼠标上点着。见他神情严肃认真好像正在忙正事,苏小小也就没开口说话,只是默默走到阳台上看着漫天星空。
过了好一会儿,肩膀上突然多了一件绵柔薄款小披肩,略带责备的声音也同时钻进耳朵:“天气转凉了,在这站着也不知道披件衣服。”
苏小小转头,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笑笑地说道:“还好,不觉得冷。”
苏铭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发,然后双手撑着栏杆,整个人倚在上面懒洋洋地开口:“怎么?那么晚还不睡跑来这里吹风?”
“哥,我今天才知道你要订婚了。”
那淡淡的声音让苏铭的脑子空了一下,随后云淡风轻地笑道:“对啊,给你找个嫂子。怎么样?唐静你可还满意?”
不知道为什么,苏小小觉得,他越表现得无所谓,她的心就越憋得慌。她微微转脸,看着那与自己相似的面容此刻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的笑意只是错觉。
犹豫了一下后她一字一字地说道:“哥,你不喜欢唐静姐。”
没想到苏铭听到这句话居然笑出声音,他侧身换了个姿势,双眸与苏小小对视,言笑自若:“小小,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你一样,能找到像逸天这样门当户对又两情相悦的人。哥娶唐静,是最合适不过,况且,唐静本身也确实极为优秀,能得此佳人,哥也该高兴不是?”
“哥,你没正面回答我!”见他一副侃笑的表情,苏小小突然有些生气,“这是一辈子的事,我不想哥以后后悔。”
那微怒的神情和质问的语气让苏铭顿时有些呆住,脑海里闪过一抹红裙,还有一个已经很模糊很模糊的身影。
后悔?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可以后悔?
想到这,苏铭低下头唇角轻咧了一下。随后,只不过一秒他又重新扬起脸,把手搭在苏小小看似瘦小的肩膀上,“小小,你觉得哥像是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的人吗?哥知道你担心我委曲求全,但是你要相信,哥是真的觉得唐静不错才答应这门婚事的,不要想太多了好吗?”
苏铭的表情依然清淡,带着微微笑意,但是借着挥洒在他身上的月光苏小小可以看出,那依然妖艳的眼睛里有一丝裂痕。她不知道,藏在他心里的究竟是什么,她总觉得,苏铭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个人从未被提起,那是一个被他深埋在记忆里的人。
可是,苏铭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再问再纠缠,便是无理取闹了。这不仅关乎他的婚姻,更关乎整个家族的声誉威望,不是她一个人能左右的。除非苏铭不愿意,不然她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她把本来想问的关于黎茜的问题重新咽回肚子里,脸上挂上淡淡的笑意,慢慢开口:“哥,如果你在婚礼前后悔了,我一定站在你这边。小小希望,哥能找到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
“好,谢谢我的好妹妹。”苏铭伸手把她带到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承诺。
就这样,苏小小没能以自己微弱的第六感说服苏铭放弃这个他本就是半妥协的婚事。而苏铭,在苏小小离开书房后却陷入回忆。
在十二岁的时候,苏铭班里突然转来一个女孩,她长得温温淡淡,说话的声音如蚊子般细微,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犹如一株随时被风刮走的小雏菊。
彼时的苏铭性格很是随心所欲放任不羁,再加上长相魅惑俊朗,甚至比一些女孩子还要妖艳,因此身边的追慕者如恒河沙数,络绎不绝。自然,各种长相性格的女孩他都见过,所以对于这个新来的女生,他并没有特别大的感觉。
直到某天,他在去篮球场打球的路上,无意中看见她被一个高年级的男孩堵在教学楼墙角处告白,他突然来了兴趣想看看这个平时话都不多一句只顾埋头读书的女孩会怎样应付。
角落里,女孩在听完表白之后,双手拽着裙子,低着头声音更是细若蚊蝇,只听她微微颤抖地说:“对不起,我们还小,不能早恋。”
“那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欢我,等我们大点你就可以做我的女朋友是吗?”那表白的男生听她这样回答,顿时开心地说道。
“不是的,我并不喜欢你……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小女孩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在苏铭看来,她估计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表白的场景。对于她软软糯糯的表现,苏铭突然又没了兴致,转身把球在两手间来回抛了一下后便准备离开。
谁知脚步还没迈开,身后却传来一声尖叫,“啊,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接着就是嘤嘤的哭声。
苏铭皱了皱眉,回头入眼便是那个表白未遂的男生居然把女孩按在墙上意图朝她吻去。一股正义之气突然从心底冒起,苏铭想也没想直接把手里的篮球用力抛了过去,角度无比精准地砸到了男生的脑袋上。
他缓缓上前,扫了扫手心后把手插进裤袋里,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屑之意冷冷嘲道:“这学校学生的素质越来越差了,竟然有人告白不成功还想霸王硬上弓。”
那男生被砸得一脸懵,捂着脸转身正准备破口大骂,在看见苏铭的瞬间额头随即冒出冷汗,脚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缓了两秒后脸上瞬时爬满谄媚的笑容,唇边咧起一个奇怪的弧度结巴地说道:“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她竟然是苏大少的人,我错了,苏大少别生气,别生气。”
“跟她道歉。”相比男生的表情,苏明显得从容不迫,不仅没有半点架子,更没有一丝英雄救美的骄傲模样。
“是是是,马上道歉马上道歉。”说完,男生把视线转向那个女孩,弯腰赔礼道:“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是我鲁莽了,吓到您了,请您原谅。”
“说完了赶紧滚,以后不准出现在她面前!”他话音还没落下,苏铭即冷冷地出言赶人。
“马上滚马上滚。”那男生边说着,边脚底抹油逃离了现场。
看着他仓惶的背影,苏铭鄙夷地冷哼了一声,随后转身看向那个女孩,见她依然哭得梨花带雨,刚想出言安慰一句。谁知她慢慢地把头抬起,边抹着眼泪边小声地道了句“谢谢”之后便快速从他身边跑开。
这,脸皮也忒薄了点吧。
苏铭无奈地耸了耸肩,从地上捡起篮球后扔到半空又重新接住,然后径直往篮球场走去。
这便是他们的第一次交集。
(包子的话:写了一点回忆,放心,不会写多。
明天小朋友不在,包子终于有大半天的时间码字了,撒花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