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从上古之时称霸,那时的首都,叫做殷墟。
那是一座修建在龟背之上的城市,若是说的更加准确一些,是修建在之上的城市。
传闻中人族始祖有大能者,将龙子驯化,当作新城的地基,将一座承载了宏伟理念和先进意识的梦想之城,一点点的建造了起来。
直到在那片战争中化作了焦土,殷墟的遗址所在也成为了一个谜。
那之后,大大小小的战争不断,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王朝,能够真正的在这片星空之下,重现当年那个独霸星海的大族风范。
直到元夕23年,三个年轻人,在周朝的国都小禹碰面了。
那是一个还算温暖的初春,雪稍微化了一点点,柳树枝头的骨朵儿还没能完全打开,绿中带着黄,扑棱棱的立着。
偶尔有些灰色的鸟雀,在枝头唱两句,受不了严寒的天气,就又畏畏缩缩的躲进了为数不多的几棵松树之中,发出受了凉的哀嚎。
不远处的卫河,被称作小禹的生命河,整座国都不仅仅城外被小禹之水环绕,形成了天然的御敌屏障,城内的水井等地下水源也大多与其联通,在整座数十万人的铁壁之中,形成了繁复严密的生命之网。
天色和季节一样,还不是很亮。
在城外这块地方,这样的季节除了前来踏青的中年人,或者是一腔不知从何而起的感情无处发泄的迁客骚人,不会有其他人来。
不过今日,似乎除外。
不算轻巧的脚步声踏在干透了的落叶之上,沙沙的响着,奏出微妙的曲子,混合着河边上洞箫吹奏着的天净沙,给人一种虽说背井离乡,但并不孤单寂寞的情绪,反而扫动着身边的冷气,发出一股有些热的情怀来。
这股声音是柳树之下的一个青年奏出来的。
他大概二十上下,眉眼间距有些宽,但是很柔和,很干净,经历了些风霜的样子,但是并未留下什么痕迹。
给人印象更加深刻的并非他的面容,而是那双眼。
很亮,看到的人都会这样讲,怎么说呢,那里面盛的不是目光,不是水光,他的眼中,装着自己,装着天色,装着一个人,站在远方。
他好像在等人,凭在栏上,望穿了春水,隔断的是不知是今日的清明节气,还是放不下的什么念想。
等了许久,天净沙都干了,一个女孩子从河的那一边,袅袅婷婷而来。
落叶似乎比天色更急躁,迫不可待的想要从脚底钻到她身上去,然而俏皮的女孩子就是不让这些冬日逝去的精灵得逞,细碎的舞步一步步将黄色红色的调色盘荡开,剩下的只是一些无精打采的残兵败将,终究未能遂了愿。
青年听到了脚步声,箫声断了一瞬,又或许只是落叶声太大了,产生了什么错觉也说不一定,总之他转过了头来。
抬起头的女生笑了,天色便有些灰暗了。
“不好好在家待着,出来踏这残雪,有什么意思?”没有和他对视,女生开口问道。
“冬雪将化,若是此时不出,便是再有雅兴,也不得这般雅景了。”放下手中的白玉箫,青年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也和眉眼一样温柔,就像将化未化的泉。
“你啊,还是一如往常的倔强,若是红姨知道了我让你从后门溜出去的事情,少不得又要狠狠责备我一通了。”像是对青年的行为有些生气,少女嘟起了嘴,像是一个亮亮的孔明灯,只不过是在面前青年的心上升起着。
“这世上,怕是没有谁舍得骂你,这般倾城之资,如此精彩绝艳,能说得段大小姐的,怕是也只有那一位了。”青年笑眯眯的盯着她说道,眼中的天色有云彩飘过。
少女有些脸红,发自内心的笑容,比先前更加惊艳,春风拂面,大概也不过如此。
上前几步拉住青年的手,一边叫嚷着:“洪二你个混小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你倒是越来越会说浑话了啊?信不信我揪你耳朵,我真的揪了?真的揪了哦?”
瘦削的洪二手舞足蹈的抵抗着灵活如同松鼠一般的攻击,应接不暇的样子像极了被飞入的石子溅起波澜的河面。
情之所至,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被不情不愿的带回到卧房,段大小姐跑着出去说给他烧一壶热水暖暖身子,让他好好待着。
自己从小病弱,身体倒是比这个世交的小姐差了很多,小的时候只是一起玩,倒是没有看出些什么,直到长大之后,一个被誉为天星之女,一个被叫做半帐军师,段氏从来便是从事的这个世界中最为重要的占星工作,这一代段家没能有个男丁,这唯一的小姐,便继承了几乎所有的传承和试炼,在十八岁之时,便成功的通过了考验,成为了天星阁的圣女。
而洪家贵为当朝大将军之家,洪武,也就是被称作洪二,实际上叫做洪城的青年的父亲。当然在他小的时候,是想要他练武,长大之后保家卫国,效忠国家。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洪城公子早产一周,天生心脏便少了一室,稍微活动范围过大,或是做了什么稍微激烈一些的事情,便会剧烈的咳嗽,乃至于吐血。
洪大将军无奈,再不敢让儿子碰他的战戟了,找来老师教他读书习字,想着做些学问,以后入朝为官,也不失为一条好路。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儿子还真不愧是将门虎子,虽说上战场杀一人的本事没能学会,但是稳坐中军帐,勾指御敌千里之外的本领,倒是没用上几年,便无人能敌。
这片大陆上所有的兵法资料,他全部孜孜不倦的找来读罢,推演,运用,再无人是他的敌手。
周帝有些心动,便在他十八岁那年,将他请去南面的蛮族战场,想要实地测试一下,这位传闻中的鬼神军师,是否真的如同那般所说一样,当得起这一个天下无敌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