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越见是她出来,便跳到元晞的背后躲着。只是薛琬出来之后目光便不再落在他的身上,只是走到近前时才顺带瞟了一眼。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自己并非喝的不省人事什么都记不得了,而且加上晨起时幽兰对她说千越那边自昨夜就嘲笑了一通的事情,薛琬大致知道,自己昨夜里对白黎确实有点失礼了。
不过,也不算失礼吧,算是……非礼?
“你来了。”薛琬装着不知道,甚是平淡地打招呼。
“嗯,这样早过来,有些打扰到你了。”白黎瞧了薛琬一眼,确实是回笼觉没睡醒,那眼皮都泛着红肿。
“还好,也不算早了。”薛琬看了看已经完全出来的日头,已经有些刺眼了,“进来说吧。”
薛琬就要把人迎进去,而元晞则是识趣地要扶着千越离开,只是白黎却停在原地。
“怎么了?”薛琬问道。
“今日之事,千越和元晞,最好也一并知晓。”
千越和元晞互相看了看,看来白黎这么早过来,的确是有正经的事情的。
薛琬也瞟了不明所以的两人一眼,略垂首下去,知道这真是有事了。
“好。”
她走在最前面,引着几个人去到较后面的偏厅。
待元晞扶着千越也落了专门给他准备的藤椅座之后,薛琬看向白黎,“何事?”
白黎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越大的事情,反而越容易抓不到开头,“殿下昨日进宫去面见陛下,陛下可有说什么?”
还是从最近发生之事,一步一步引出。
白黎的询问让薛琬脸色变了变,她虽说因为喝醉了睡得沉,但昨日的事情还是记得清楚。
“也没什么,只是我让他免了我问政之权而已。”
虽然薛琬这话说的轻飘飘,但免权一事,怎么想都是大事。
千越那边率先跳脚了,“什么?陛下怎么过河拆桥,卸磨杀……呢?”
“驴”字顿在嘴边,千越声音小了下去,心虚地看了薛琬一眼,薛琬也白了他一眼。
“没什么,本来我也是烦的要死,这下正好清净清净。”
“于时局而言是明哲保身的办法,只是殿下,可有觉得自此之后朝堂之事便与你无缘了?”
这话听着其实有些不好听,但是白黎说的是实情,而且薛琬也知道他是在帮助自己分析。
“当然没有,最近奉陵里是越来越奇怪了,有些事我就算不想管,怕是人家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奉陵城内风起云涌,许多势力蠢蠢欲动,殿下要小心了。”
薛琬抬眼看了他一眼,“你今日,应该不是只为了说提醒我要小心这一句的吧。”
白黎深吸一口气,“嗯,我今日是想把所知道的事情,先行告诉殿下,好做应对。”
薛琬的手一顿,白黎身为离宗宗主,有些事情她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薛琬倒还没有要白黎对她毫无隐瞒,所有事情都要和盘拖出的地步。
“怎么这样突然?”薛琬甚至以为,白黎是对腾秀山的事情还过意不去,决意所有事情都要先跟她打过招呼。
“事态紧急。”白黎正色道。
白黎的神色过于郑重,哪怕是千越这样一句话不调侃下旁人就受不了的性子也收了玩心,没再多插话。
“那好,你说,”薛琬坐正了身子,她也有预感,不是小事,也不是好事。
“在陵安之时,我提醒过殿下,有人在刻意阻止殿下回奉陵城。方寸山上的刺杀,陵安城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或许都与此有关。”
“方寸山上,那个落樱,现在已经被我师父关起来了,准备看看还有什么办法让她开口。”薛琬神色平和。
“真有刺杀啊?”千越急着问,此前只是听说,而且薛琬也没有跟他们提起过。
“有,不过我命大,也没能把我怎么着。”薛琬扶了下额头,仿佛当初命悬一线的人不是自己。
“殿下……”白黎听她这满不在乎的口气,是真的更加后怕,“这不是小事。”
“哎,好好好,我记着了,那个落樱差点一箭射死我,我以后到这种地方都躲着,要么就穿几层盔甲,绝对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了。”
薛琬一连串地说出来,是早已烂熟于心的说辞了。确实,一涉及到她受伤这件事,白黎就会变得既啰嗦又霸道,薛琬也是没有办法,只能一遍一遍地跟他立誓。
千越可没见过薛琬跟谁服过软,眼下这两个人的谈话着实让他长了见识。
可是白黎的样子也分明告诉他,薛琬这次受伤确实是危险的很。
“四姐啊,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打住,你说我?也不看看你现在,腿都被人打瘸了,自作主张的是谁?我可有说让你擅自出城?逞英雄逞的有用点就算了,还连累一堆人去救你,到底是谁更本事。”
千越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薛琬最常用的一招就是以攻为守,一旦别人说她一点不是,她立马有一堆挑刺的话等着别人。
“在陵安城生事的,和千越后来遇见的,不是一波人。”白黎道。
“什么?”刚刚逮着千越一顿“骂”的薛琬还未从解气中回过神来,白黎便一句话便将几人拉回正题中来。
“你知道,他们分别是谁?”薛琬神色一紧。
“大致知道。”白黎道。
这大致的意思不是模棱两可,应该是有些人的身份明了,而有些人吃不准,白黎若非掌握什么确认的事情,是不会轻易开口的。
“在陵安城中的,应该是齐王薛睿的人。”白黎直奔主题。
薛琬扣在桌案上的手指一动,指尖与桌面摩擦出轻微的并不悦耳的声音。
其实她并非完全没有察觉,自纪怀舒给她书信告诉她现在齐王参政,她就有所警觉。
当年文皇后在世的时候,皇家的秘辛也明里暗里告诉她不少。当时文皇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薛琬无人护佑,总不能还是个一无所知的公主。
比如,她父皇登位的秘密。
她这么多年,也一直留了个心眼在齐王薛睿的身上,可是这些年过去了,薛睿确实是什么动作都没有。
想来关于老齐王的事情,她这个堂弟是真的不知道。
可是如今,怕是事情有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