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笼罩着这个略有破旧的街区,晚秋时节,植被都已枯萎,或化为黄叶,铺落在地。晚风微凉,吹动着不肯落下的枯叶,它们不肯落下,这样落下没有樱花般的绚烂,也没有梅花般的孤傲。既然不能绚烂地归去,又何妨在这里多守几时……可惜……它们只是枯萎的树叶……
“你好,我是近技暮念。”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
“不要多虑,我什么武器都没带!”他见我停住了,立即伸开双手说道:“有人要与你好好地谈一下……”
果然,这与我的猜想不差什么,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才是真正的近技暮念,想必那帮刺客肯定都知道我略有轻松地干掉了近技杀戮,所以,地下车库,将会是一个他们已经设好的局。
“你们在外边等着,我一个人去就行。”
“可是这太危险了……”如某人话音未落,我就已经走进了地下车库。
我当然知道危险,这能不危险吗?但是,今天走到了这一步,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可以走了,我必须搞清楚近技组织和他们的委托者在搞什么名堂,至于光裂爆弹,我还是希望这里并没有,T市这个县城,不小也不大,一百万人肯定不至于,五十万人肯定是有的,唉,五十万条人命……
“里面请。”近技暮念领着我走进了地下车库,年少时,我经常在这里玩耍,当时的保安只要看到我就拼了命的撵我……唉,时过境迁……
“老朽乃近技尘世,在近技组织里可以说是长老级别的人物。”前方,昏暗的灯光下,一位瘦骨嶙嶙的白衣老者正襟危坐在一把棕黑色的木椅。他说:“听闻洛先生技艺高超,不知有意与老朽比试一番?”
“可以,不过……”
“洛先生请放心,老朽一生慎独,心无妄念,身不妄动。”说罢,白衣老者站起身来,从身后抽出一把墨黑太刀,他眼神犀利,如雪原里的饿狼,狠狠地盯着我。我知道,他这是在威慑我,如果我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我便无法掌握他出刀的时机。
“无妨……”我强装镇定地笑了笑,转过身,深深地压下去一口气,偷偷地用袖口处的小镜子察看身后的动向,近技尘世毕竟了年纪,这一个小细节他果然没有察觉。而且年岁高了,无论是胆量还是果决的魄力都不如从前,我这一轻轻的转身,竟把他给唬住了。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五秒钟过去了,近技尘世紧握着他的太刀,来回地走动着,我知道他年事已高,手里没有把握。但是我心里更没有底,虽然他没有近技杀戮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但是,在气势,尽管我还没有输,可是,整个地下车库里却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杀气,没错,近技尘世的杀气很重,那是一股充斥着仙风道骨的杀气,甚至连我这种骁勇善战之人都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突然间,近技尘世弓起身子大吼一声:“好!我要了!”随后便是一个突进居合。
幸好,我在转身的瞬间也甩出了折叠短剑,用尽右臂的力量再加转身时从左肩借来的力量,剑刃相撞,火花四溅,就凭近技尘世那日薄西山的气力怎能抗住,就如同铁匠一锤把弯曲的刀刃打直,在清脆的一声“叮”中,伴随着电焊般四处飞溅的火花,只见那把进击的墨黑太刀被反向弹了回去,径直地奔向了他的主人。虽然近技尘世已经步入耄耋之年,但是多年来永不停歇的血战早已让他的神经有了条件反射,他习惯性地向后撤了一步,而墨黑色的刀刃仅仅划破了他的衣襟。
折叠短剑一共分为四段,每段均有四十厘米长,刚才我在招架的时候甩出了第二段,四十厘米的短剑就瞬间变成了八十厘米,近技尘世肯定没能弄清折叠短剑的长度,所以导致了他的判断失误。
既然他的攻击被我弹开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我的主场。我先试探性地向后做招架姿势迷惑对手,当然,这对像近技尘世这种经验丰富的对手恐怕没什么用,随后我又立即以的速度砍出一个斜角十字斩,近技尘世睥睨着我,很轻松地防住了。不过,这些都是试探性的花招,而真正的……突然间我一个转身,借着肩头的力量把折叠短剑的第三段甩了出去,而由于两人距离足够近,折叠短剑第三段被甩出之前,第二段短剑直奔近技尘世的咽喉。
“哈!”近技尘世大吼一声,他将太刀竖直旋转半圈,刚好挡住了我的两段攻击,但是,他永远也不会想到,折叠短剑还有着第四段。在第三段短剑被格挡的瞬间,就像被压缩到临界点的弹簧,“咻”地一下,剑尖窜了出来,直奔近技尘世的右眼。这便是折叠短剑隐藏的第四段攻击,这也是折叠短剑强悍的真谛,牺牲了坚韧与硬度,换来了游刃有余的长度与伸缩自如的手感。
可没曾想,近技尘世的一歪头,剑尖从发梢处擦了过去,仅仅削去了几根随剑气飘落的银发。“哼!”他冷笑一声,一个蓄力将我的连人带剑一起顶了回去。
情势不妙,我连忙后撤几步,一米六的长剑完全不适合我,我必须在敌人发动下一波攻击时把折叠短剑的第四段收回去。可是近技尘世怎会放过此等良机,他冲了过来,一个挑将我的折叠短剑拔起,随后就直刺我的左心房。
不过,我的反应能力也不差,面对竖直的穿刺,只需要尽全力侧身就可以躲避。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
“唰!”右腹部隐隐作痛,我微微低下头,瞄了一眼,一道血迹很快就涌了出来,就好比是即将枯竭的猩红色瀑布,几滴几滴地落下。可恶啊,我明明是穿着防刺背心来的,近技杀戮的利斧挡不住还是情有可原,连近技尘世的太刀也能随随便便地走一圈……
……还有……还有……我明明闪避了,可这……我的腹部是被横着划到了一下,一定是近技尘世刚才做了个假动作,他假装穿刺,其实来了个快慢刀法,停了半拍后来了一个横砍……糟糕,在与近技尘世的第一回合交锋里,我便落了下风,而且我的花招已经耍遍了,若真论剑术,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不行啊洛冥决,你得想想办法,你是一个年轻人,而敌人早已步入暮年,年轻人比老年人强在……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近技尘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突然间,他又冷笑一声,说:“年轻人,你心术不正!”
“此……此话怎讲?”刚说完我就心虚了,袖口小镜子,折叠短剑,防刺背心……但是我还是强装镇定,义正言辞地说道:“不,这些都是小道具而已,跟心术可没关系!”
“唉,老朽已经没有气力和你打铁了。”说罢,他那墨黑太刀便燃起了熊熊烈火,灼热的气浪盘旋在地下车库的顶棚,他把燃着火焰的太刀挥舞了几下说:“只有修罗的业火才能对付你这种心术不正之人……”
啊这,刀附着火焰,这看似既魔幻又现实的招式,我居然能亲眼所见。等等,这火焰是他内心中的怒火还是……他说什么修罗又说什么业火,虽然我不懂,但是我敢打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狐假虎威。
近技尘世的太刀里一定藏有着某种高效燃料,而所谓的修罗业火,也只是简单的按了开关而已,嗯,相信科学……一定要相信科学……总之,刀附着火焰其实并没有提升什么,也就是能增加一些气势……
近技尘世将燃着火焰的太刀高举在,眨眼之间,一个竖劈下去,火焰就如一条火蛇一般重重地砸下,我连忙向旁闪避,被火焰烫到虽然不会有很严重的事,但是他只要趁我慌乱之中一个突刺便可了决我的性命,所以……纵使烈火焚身也不能乱了阵脚。
我连忙用袖口处的小镜子观察旁边的景象,我刚才所在的位置,一滴滴透明的液体燃了起来,将我滴落在地的血液燃烧殆尽,果然,我推测的没错,近技尘世就是利用太刀内的可燃液体狐假虎威的,什么修罗业火,真是笑话……
可是,还没等近技尘世再一次出刀,我身后的位置,黑烟伴随着焦糊的气息冉冉升起,火苗开始不断向窜了,封闭的地下车库,起火了!
“你肯定是跑不了的,年轻人!”话音未落,他便用尽全力甩出一个横批,火焰吐着火蛇,就像火箭炮齐射一样,纷纷地向我砸来,慌乱中,我把大衣甩了下来,将它如同雨伞一般挡在我的身前,可就在格挡的瞬间,我的毛呢大衣也燃了火焰,那股灼热感,就如同有人用大铁锤砸了我的左手,我不得不把即将被火焰吞噬的大衣扔在了地,唉,这件浅黄色的毛呢大衣,我很钟意它……
现在可不是惜物的时候,地下车库内的氧气有限,恐怕维持不了太长时间,近技尘世恐怕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而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近技尘世的目光愈发凶狠,而我的神色愈发慌张,在气势,胜负已分。霎时间,滚烫的火油扑面而来,虽然我的反应速度也很快,但是左半身还是燃起了火焰,就算是最为毒辣的辣椒油,也不会带来此等滚烫火辣的感觉,我连忙向左下翻滚,欲扑灭身的火焰。
不过,这正是近技尘世计划好的,只要我被火烫伤而乱了阵脚,他一个突进便可直取我的性命,虽然这些我已经预料到了,但是……
燃着烈焰的太刀插在了我一秒前所在的地方,而扑灭了火焰的我一个翻滚与敌人拉开了半米的距离。“休跑!”近技尘世怒吼着,拔出刀来直接劈向我的面门,我连忙用折叠短剑格挡,可是这时我还没有站起身,半坐在地的我,在力量对拼中完全处于劣势,我的折叠短剑被他的火焰太刀死死地压在了眼前,而耳边就是烈火噼里啪啦的呼啸声……
不过,我看准时机,侧身过去并往近技尘世的左腿处踹了一脚,原本用尽全力压制我的近技尘世瞬间失去了平衡,他扑倒在我原先的位置,而我则一个侧身成功躲过了压在我眼前的浴火太刀。
在我站起身的时候,近技尘世也同时站了起来,不过我却注意到了,他在大口喘气,没错,毕竟是耄耋之年的老人,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与我这种年轻人是没法比的,也就是说,胜利的天平正在向我倾斜。
“还没完呢……”近技尘世有气无力地说道,随后便是一个横批,可是,面对着铺天盖地的火幕,我却一个滑铲,直接从火幕下穿过,随后直起身来立即突刺到近技尘世面前,他摆出了一个招架的防御姿势,而我则想都未想,直接用尽全力劈在他的浴火太刀。
当然,我可没有真的劈在他的浴火太刀,这只是一个表面动作,让他以为他已经防住了,实际我在劈砍的瞬间将折叠短剑向后收了一下,随后又是一个扫堂腿打破了近技尘世的招架。
近技尘世重心不稳,难免踉跄了一下,而我则在他寻找平衡的时候,一剑刺向了他的心房,但是他可是近技尘世啊,怎会轻易我的当,只见他向后迈一步,与此同时以的速度将浴火太刀往回拉,剑刃相碰,火星四射,不过,这次近技尘世的力量已经接近于枯竭,而我的气力,还剩下那么一点,我的眼里充斥着慌乱与惊恐,还有着愤愤不平的血色,而他的眼里,更多的则是解脱。
“叮!”伴随一声清脆的打铁声,近技尘世的浴火太刀被我成功弹开,他也不免向后一个踉跄,而这时,折叠短剑已经刺入了近技尘世的心房……
“兵不厌诈啊……”说完,近技尘世便倒下了,他倒在了血泊之中,火焰与鲜血混杂着,玷污了他的白袍。而心有余悸的我,还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
“砰!”枪声再一次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