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曜夜所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琰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后,便拿着方才的酒葫芦,坐在一旁往嘴里猛灌了起来。
酒解千愁。今晚,琰是决定在这儿坐至天明了。
曜夜看了他一眼,同样也是喝起了闷酒。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繁星满天,月光如洗,九重天的夜格外的明亮。风起,院中一角的巨树一阵沙沙作响,三三两两被吹落的树叶落在了两人中间的青石桌之上。
曜夜看似不经意地看了那些落叶一眼后,弹指变出了两葫芦的烈酒,重重地落在了石桌上。
一切看似自然,两只酒葫芦一只落在了琰的身侧,另一只不偏不倚地压在了其中的一片落叶之上。
一通猛灌后的琰晃了晃手中的空葫芦,将近身的酒葫芦捞了过去,仍如方才般往嘴里灌了起来。
曜夜似笑非笑地斜了桌面一眼,跟着默默地喝起了酒。
压在葫芦底下的落叶是十二天神中最善幻化术的殷予幻化。
无人知晓曜夜与妩的事。对于曜夜拥有血灵玉和赠玉之事,十二天神虽有怀疑却也无从下手,玘将新房安在此处,殷予便干起了这偷听的勾当。
殷予幻术高明,若非曜夜深知其道,混在这些落叶中还真是看不出来。
琰喝着酒貌似没有注意到“落叶”。
过了一会,在酒精的作用下的他看着曜夜支支唔唔地开了口:“那个……那个血灵玉……真是你友人……”
始终是没有勇气去直面,言语至此琰便又低下了头,不再作声。
“友人赠与……”曜夜摇头苦笑,顿了一下后说道:“我不知道煜在梦里都跟你说了什么……血灵玉确实不是什么友人赠与,它是我亡妻妩的遗物。但你并非是它的主子。是玘,玘他才是我和妩的孩子……”
听此,琰猛地抬头,看着曜夜的双眸是布满了疑惑。
看着他,曜夜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出了当年的事。
事情从烜赫以江山为聘求娶玉瑶开始,到璟琛入噬神剑,再到琰的命丹入玉,述说的内容完全真实。
矅夜只是将玘和琰的身份掉了个包。言罢,满心负罪的他心虚地向了别处。
琰紧握着手中的葫芦,沉默无语。
过了一会,曜夜笑着问道:“瑶儿她应该记起你了吧?”
得知孩子的身世后,曜夜料定瑶是已有了记忆。
琰如木偶般地点了点头:“我也同样,只是不是很全。”
意料之外的事,曜夜怔了怔,暗惊、暗喜不已。
琰仰头喝了一口酒,问道:“孩子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拉你出梦境的那夜,我从岐灵回来后,在阿诺的法坛上见着玘将瑶儿带去了惜园,才知道了孩子的事。因此,我才借口将血灵玉给了瑶儿……”言及此处,曜夜轻叹了一声,不无伤心地说道:“我愧歉了玘很多,就算是一种弥补吧!”
孩子的事,曜夜是今日才知晓。玘偷人去惜园是天后在散席后跟他说的。
玘失智夺了瑶的清白,菱钥这个天后的爪牙功不可没。曜夜问天后是否早知孩子身世,天后为了自证“清白”,便将此事告诉了曜夜。
而曜夜为了圆谎,他是不得不撒谎。
听罢,琰没有言语,心乱如麻的他伸手拿走了再后的一葫芦酒。
曜夜闷头喝了几口酒后,看着他说道:“命丹入玉后,怕出错,那时我还用琛字在你左手手心下了个记号。你看看!”
言罢,曜夜抬手对着琰的左手弹出了一道赤金的柔光。
金光从指缝而入,琰摊开的手掌心,立时便隐现出了一个“琛”字印记。
琛,璟琛,一字之差。能利用的,矅夜算是都用上了。
……
长生宫。
成了神魔神的玘疯狂的程度是远远地超出了曜夜的想象。
散席后,玘就去了瑾澜别苑,作法迫使着已歇息的瑶沉睡了过去后,便将人抱回了长生宫。
软玉生香,久违的感觉,将人置在床上后,玘贪婪地将人圈在了怀里。
厚重的垂幔隔开了外头亮堂的月色,夜变得暧昧了起来。
夜明珠淡淡的清辉下,怀里的人吐气如兰,秀发如丝散落,梦幻般的容颜长睫如蝶翼轻覆,小巧坚挺的鼻子,蜜色的红唇充满了诱惑。纤白的颈,线条分明的锁骨下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隐约可见的旖旎秀色……
肢体的接触,痴爱的本能,玘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就这样睁着眼圈着人躺了个把时辰后,这会看着怀中沉睡的人,心里是克制不住的生出了歪念。
食色性也,冷情的帝君也不列外。只是,他只对眼前人有这样的冲动。
愣愣地看了一会,怕身体的想法会彻底地击败自己的理智,玘偷亲了一下后便起身出了房门。来回地在廊道上反复踱步,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提前就将人送回去。想想又是舍不得。
听到声响,住在一旁偏殿里的木心打着哈欠从房里走了出来。
“您怎……还没睡呢?是不是睡不着了?”
已知道瑶在他的房里,木心言语是话里有话。
“嗯……”心不在焉,玘机械式地点了点头,掩饰道:“房里太闷,出来透透气。”
木心嘿嘿嘿地笑了几声:“房里太闷出来透气?谁信!您要是因为姑姑呢,那您大可放心的。只要您身上的伤不碍事就行。”
犯着困,木心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了,一点也不含糊。
木心的直白,玘禁不住一阵脸红:“你瞎说什么呢?本君是这种趁火打劫的人吗?”
趁火打劫意指瑶沉睡人事不醒。
“趁火打劫,嘿,这词用的好。”半眯眼,靠着门框,木心坏笑道:“咱先不说这“火”是谁放的。就说姑姑现在对您的态度,您要不趁火打劫,我看您是没机会了!凡间有句老话**头吵架床尾合,您该懂的。”
“真是胆肥了,明日去司刑领‘赏’去!”见他没完没了,玘吓唬道。
“领就领!我就不信您不想趁火打劫。要不然,您放‘火’干吗?您劫人干吗?”
“你……”
木心句句是事实,玘顿时无话,顿了一下后没好气地说道:“去,睡你的觉去!”
木心咧嘴笑了笑:“良辰美景莫负,您也早点进去!”
“油腔滑调,嬉皮笑脸的成何体统!”
被一个小辈如此调侃,帝君的面子也实在是不好搁,言语着转身回了房。
木心笑了笑,帮着关了房门。
进房后的玘在床前站一会后,便作法给瑶渡起了修为。
只是事不如愿,入注的修为统统地被瑶身上的天灵之力给反弹了回来。反复几次,无一例外。
无奈,玘只得放弃,神色疲惫地坐在了床上,看着熟睡的人心里一阵阵的生疼。
外头,殷予和蔚时急速飞落,转眼到了长生殿前。
“神尊万福!”木心闻声而出,打了声招呼。
见玘房里亮着灯,两人是不等木心通传便急匆匆地推开了房门。
玘的房里向来没有女眷,这些老神仙也是直来直去惯了。
耳闻目及,玘急速的反应,挥袖放下了隔室后的厚重垂幔,闪身出了内室。
隐约见着内室床上有人,蔚时和殷予也是尴尬不已,双双躬身说道:“臣等没想到天妃在此,帝君恕罪……”
见这俩没看清,跟着进门的木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要将这错乱的姻缘拔正,十二天神的倒向非常的重要。玘如此心急,木心生怕十二天神会反感。
“不知者无罪,但下不为例。”
言罢,玘笑了笑,示意着两人入了坐。木心给倒上了茶水。
“大晚上的不睡觉,两位是何急事要找本君。”人在内室,玘下意识地就压低了声音。
知其意,殷予轻声地将摘星楼里听到的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