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难抑,被曜夜搂着的天后,不自觉地就将气恨撒在了曜夜身上,双手狠狠地揪着他后背。
十指尖俏,这连衣带肉地掐了好一会,估计,这衣衫下的后背也是乌青乌青的了。
曜夜如木桩子般一动不动,就这么任由着她出气:“这事与他无关,是玘后来做的,说起来,还跟琴音有关……”
“别说了,这事他也得到惩罚了,取消了婚约,瑶儿恨透了他,还不够吗?”知道曜夜要说什么,天后昧着良心护犊。
曜夜轻叹:“毁了你亲口允下的婚约,幻海灭族,我也是帮凶,你恨我吗?”
“你觉得我恨你么?我恨我自己,嫁了他。”对于曜夜,天后毫无恨意。
她知道,这种事不是曜夜能左右得了的,更何况,他还为她,为琴音做了那么多。
“不恨就好,不早了,回去后早些歇息。”想让人留下,又怕人不答应,便早早地赶起了人。
天后点头,抽身而出,曜夜贴心地给她披上了披风。
手指将离,天后拽住了他的手:“我若真抢了血灵玉,你会恨我吗?”
看着她,曜夜苦涩一笑:“你觉得我会恨你么?我还是那句话,琛是我的底线。记得收好香囊,我会在那里等你。”
天后没有言语,默默地看了曜夜一会后,惦着脚吻向了他。
曜夜微微一怔,克制着推开了她。
他知道,她这是在还债,他不会要这样性质的给予。而这还债意味这什么,他心里也清楚得很。既然是想好最后一次等她,他便要给自己一个交待,不可能让事情在这里结束。
遭人“嫌弃”,天后温婉一笑,随后便问起了长生宫聚雷,以及玘册封帝妃之事。曜夜将实情告诉了她。得知后,天后倒也没有言语,只是苦笑了一番。
两人坐着又说了一会话,天后的贴身侍女芝兰便找上了门,说是瑶去了紫宸宫,想要借宿,正在宫里等她回去。
经历暮幽宫下药,天玄被责等等之事,这些年来,瑶对天后虽仍是孝顺,但一切也只限在礼节之上,再未交心。
乍听,这突来的反常,她也是不敢相信,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公主要借宿?”怕是又怕不是,心绪更是复杂。
问罢,清丽绝伦的脸上,内心的忐忑是表露无遗。
曜夜宠溺一笑,隔着一茶几而坐的他轻柔地握住了她托在几上的素手。
同样,紧张的天后下意识地就握紧了他的手。
见此,芝兰眸中含笑,点了点头:“您没听错,公主是要借宿。紫茵扶着来时,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芝兰也没敢多问。她知道您来了这里,便让奴婢过来了,说让您回去,要与您说说心里话。”
“要与我说说心里话……夜,瑶儿她这是怎了?我该不该让她留宿?”
再次听清,天后侧身,立马就问起了曜夜。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有多依赖眼前的这个人。
曜夜浅笑道:“去吧,她因是心里有什么无处可诉。你终究是她的生身之人,这些不好与人说的话,不与你说,你让她与谁说去?留她一晚,于情于理,玘也没什么好说的,放心吧!”
对于这母女俩的隔阂,曜夜是早有心想帮衬着修补,只是一直苦无机会。这回,瑶难得主动,他倒也喜见其成。
可惜的是,曜夜他不知道,这在紫宸宫坐等天后回去的并非是瑶,而是殷予幻化成的瑶。至于为什么,那就是避免天后疑心血灵玉真假设下的开场戏。
当然,这样的举动,其中也不乏有规劝天后之意,毕竟她身份特殊,若一意孤行参与其中,到头来,玘也是不好处理。
瑶和天后不再亲近,恐令天后生疑,他就利用了这昨夜与白日的封妃之事。玘料定了曜夜会实情相告,出了这样的事,瑶找天后倾诉以求安慰,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听罢曜夜的话,天后若有所思地轻叹了一声,说了一句“也真是难为她了”,跟着嘱咐曜夜少喝些酒,便与芝兰回了紫宸宫。
曜夜站在院门外,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进了浓雾之中,这才转身回了书房。
事情接二连三,这人也是接着来。
天后前脚刚走,青鸾后脚便找上了门。进了书房,明月送了一壶茶过来,曜夜示意着他把门带上,去了外头。
青鸾规规矩矩地请了礼。喝着茶的曜夜一言不发。
知道曜夜还在生自己的气,趁着给他续杯,青鸾便卖起了乖巧:“青鸾知道错了,神君就不要生青鸾的气了,我保证下不为例。”
“哼!”对于她的讨好,曜夜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没下一次,你现在还能好端端地站这儿说话,也该知足了!”
曜夜知道青鸾是来干什么的。一早在长生宫哭哭啼啼,以玘的性格,他猜她这回是彻底地被玘给划清界线了。
不出所料,青鸾接着就把她今早在生长宫里的事告诉了他。其中内容毫无隐瞒,全说了。包括自己取了刺揪精的灵根和要求玘立她为后之事。
这样的全盘托出,倒也不是青鸾有多诚实。只不过是,她知道,这些事迟早是会被曜夜知道的。
与其让别人说来邀功,还不如自己提前坦白来的好,这样还能装个有心悔改的样子。
说罢,为求得帮助,青鸾啜泣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曜夜自己的烦心事还有那么一箩筐呢,对于这乖张任性的青鸾,他也实在没了耐性,略带厌烦地吼了一声:“起来!”
“我好不甘心,”青鸾言语着站了起来,低着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求您看在往日的份上,您就帮帮我吧!”
她是真的不甘心,折腾到现在,想要的没得到不说,还要被天妃这个名义一辈子圈死在了肃清院。
是非对错姑且不论,这永生守活寡的日子,想想也是的,换成谁,谁也不甘心!
不知道细情,曜夜以为她也就是任性。这一听,气得只差吐血,手指指着她狠狠地点了点:“不作不死,谁让你没脑子的作死,把事情折腾到了这份上。亏得他能忍,换成琰,你早死十七八回了!都已是天妃了,这种事,你自己不争气,要我怎么帮你?难不成要我绑了他?!”
“呜呜呜……”听得数落,青鸾哭得更加厉害。
曜夜紧拧着眉头强忍着一肚子的火,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甩给了她。
还别说,这私下,曜夜还是挺宠青鸾的。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敢对瑶动手。
拿着锦帕抹了抹眼泪,青鸾抽噎着说:“您别怨我,我也不想这样,等了他这么多年,他连正眼都没看过我,还说让我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木心,长生宫不让进,不见我了……我也是伤心气极,糊涂了。”
“你糊涂了,你就编吧,你这是失策了!他是谁,他能受你的编排?!别哭了!”知道这青鸾的心性,曜夜没好气地怒怼。
不过,话虽这样讲,神色倒是缓和了不少。
见此,青鸾大着胆子拽住了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央求:“那您说说……我……我该怎么办啊?”哭厉害了,言语带着浓重的鼻音。
曜夜提手将袖子扯了回去,斜了她一眼:“自作孽,不可活。没办法,自求多福!”
办法总是有的,只是知道了青鸾做的这些事,曜夜不想管了。
“您别这么狠心,帮帮我吧!谁不知道,没有您办不了的事。”青鸾不依不饶的,眼泪说来就来。
见此,曜夜也是有些烦了,对着外头喊起了来:“明月,进来!送天妃回去!”
“诶,来了!”
应声后,外头的明月往里推门。青鸾慌手慌脚地拿身子抵住了房门,上了门闩。
相求不成,就耍起了无赖。
曜夜无奈嗤鼻,托手贴额揉搓起了太阳穴。
见他妥协,青鸾破涕为笑,讨好地给倒了茶水:“您喝茶。您老不想帮我,我认!您就忍心圣尊孤独终老?”
听得,曜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声长叹。
……
亥时末,在暗卫接应下,锦瑟如玘所料般独自而来,将琅玕的亲笔书信、诏书和妖界的六道兵符交给了玘,言语了些琅玕和暮青的近况。
玘借口自己册封帝妃之事,追问撷月殿秘境中人。锦瑟闭口不言,只应承下了对外公布玘新立的帝妃就是妖族公主之事。之后,在天玄夫妇的房里看了一眼已经就寝的念儿,由暗卫护送着暗中匆匆而去。
而在这同一时间,暗卫亦带着天玄幻化的锦瑟从南天门而出,与伊炤在空灵湖边上演了劫人的戏码。
天后将紫晶瓶交给伊炤后,其实也是一直派人留意着。
也就是因为这样,几个人便将这一场戏演得相当的细致。伊炤与先前跟天后说的一样,冒充窅燚手下与暗卫交缠打斗,作假致其负伤命悬一线后得手劫走锦瑟,挟持以人换玉。
接着,便是暗卫的神鸟传讯回天庭,玘亲自上紫宸宫背着天后从“瑶”手里取走血灵玉,赶去交接之地。
赎人之后,玘反扑抢夺。伊炤不敌受伤,将早备下的假血灵玉换下了这赎人的假血灵玉,随后演了一遍侥幸逃命。
天后多疑,一众便将这一切适当地暴露在了她的眼界之内,按步就班地演,费了个把时辰,这才将假血玉灵送进了紫宸宫。
为了稳住天后,亦出于孝道,这次,玘可谓是煞费苦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