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玘微微一怔,朝木心扔了一句“去菁妩阁找你师父”,便抱着青鸾掠去了肃清院。
瑶入住菁妩阁,因后面是香樟林对孕养不利,木心要随玘殿前随侍,这做师父的便代劳了徒弟的事。这会儿正在菁妩阁种植药草中和那香樟的气味。
听得,木心风似地掠去了长生宫。
曜夜轻叹了一声,命天玄招呼着众神回了凌雲殿。所幸赐婚已毕,接下来的也都是天玄能应付之事。
众神散去,蔚时又与曜夜说起了那认亲之事,说是殷予在无意间听到了这两人前世的父子关系,问曜夜愿否相认。
本就是作假之事,曜夜自然不会相认,便言语推托着日后再说。说罢,蔚时回了凌雲殿。曜夜径自回了摘星楼。
事情就这样过了去,只是两人怎也没料到会被有心人蹲候着听了去。
就在这俩走后不久,花繁叶茂的莲池中一枝莲蓬随风轻晃抖落出了蚂蚁般大小的伊炤。
池中青翠玉白挤挤挨挨的,加之仙家之物本就仙气极盛,伊炤有心隐藏,这装着心事的曜夜和蔚时还真是难以察觉。
……
落霞院,院中有山水,碧水清流,霞光隐隐于仙石之间。
偌大的院落植满了药草,错落有致的十几间木屋依傍着山水,月光下如诗画般清悠静远。
丹药房里,灯火通明。一小药童噘嘴垂首而立,眸子余光偷偷地打量着正坐在窗台边梨花椅上翻看药典的启颜。
两人来高的药橱前,着一身灰白相间长袍的其梓悬浮着身子,从药橱顶层的抽屉里取出了两瓶丹药,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将东西呈给了启颜。
“尊神久等了,师父去时其也不在,他不知道师父给配的这几味血草仙丹就是给您的,怠慢了尊神,尊神勿怪。”
其也是知应游历时收的关门弟子,随知应入住落露院不久。
启颜来落霞院取药时其梓不在,其也不识启颜,又因配药是曜夜过来交待的,怕弄错便磨蹭着未给启颜拿药,直至这其梓回来。算算时间,启颜是等了将近小半个时辰。
听罢这其梓的话,启颜温和地看了其也一眼,笑道:“无妨,我也不急,如此珍贵之药,谨慎点没错。”
“尊神大量。”
其梓躬身给启颜作了个辑,转头看向了还杵在原地的犯错之人,“其也,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尊神赔个不是。”
听得,其也有些不情不愿地过来给启颜鞠了个躬:“其也不识尊神,尊神莫怪。”
见他这般怠慢敷衍,其梓不禁白了他一眼。见此,其也也不肯示弱,当即回瞪了其梓一眼,那眼白得见不着半点黑眼珠子。
看得启颜“噗嗤”笑了出声:“不怪,我看你到是机敏可爱的很,小小年纪便很有主见,难得。”
本就是自己怠慢,这一说,其也倒是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重新给启颜鞠了一躬,随后拎着一盒子大步地走了出去。
“你作甚去?不许出去!”
九重天宾客云集,其也年少贪玩好强,制止他外出,其梓是怕他惹事生非。
听闻,其也头也没回:“谁要出去,我给菱姐姐上药呢!”
说着,人便进了斜对面山石后的一间厢房。动作迅敏奇快,也就是眨眼的工夫。
见他如此匆忙,启颜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看来还是我耽误他了。”
“哪有这事,”其梓急忙解释道:“师父出门前给彩菱上过药的,他这是不好意思了。”
说得是实话。不过,他是不知道这其也是真的给彩菱上药去了。而且,拿得是启颜瓶里的血草仙丹。
听得如此,启颜笑了笑:“那就好,要不然真罪过了。时辰不早我也该走了,你师父回来,帮我转达一下谢意,”
“这是师父该做的,尊神客气了,其梓到时跟师父说一声。”
“那就有劳了。”
说话间,启颜走出了房门。其梓恭送而出。
外头,月光如洗,景物清明犹如白昼。
夜风吹拂,送着一阵阵的药草清香。启颜忍不住贪恋地深吸了一口气,回头道:“别送了,回吧。”
“尊神千年也难得过来一回,就让其梓送您出去吧,顺便看看这落霞院的夜色。”
其梓与启颜有些渊源,对启颜也挺崇拜的,不论个人原因还是出于礼节,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让启颜独自离去的。言罢,便对启颜作了个请的手势。
盛情难却,启颜也只有随着他了。
落霞院构建奇特,石道婉延,边走边看也是要费上不少工夫。于是,一路走着俩人也便闲聊了起来。
“其梓,你随着你师父也有些年头了吧?”
“嗯,二千余年了。”启颜在前,其梓便不紧不慢差着一步的距离随在他身后侧,温文有礼的。
“真快,初次见你,你也就与你那小师弟一般大小。”
“是啊,第一次去歧灵,我也跟其也一般顽性,偷溜进梦室,还故意打烂了梦瓶,您也没责罚我。其梓真是羞愧。”
“没事,你不提我都忘了,你怎还记得呢!”
“故意的,也太惭愧了,害得您费时费力的。”
“其也,你师父这是去哪了?今晚席上也没见着。”
“在长生宫,说是给帝妃娘娘的菁妩阁种植药草,以免那香樟林对娘娘日后孕养不利。”
“原来如此,”别人不知这帝妃是谁,启颜是清楚的很,说着不禁轻叹了一声,又道:“怪不得没见着。人人在长生殿喝酒闲聊,你师父却是奉命种药草,还真是难为他了。”
后头的言语,启颜是由感而发。琰奉命边境形影单只,而这帝君却是抢了人坐拥在侧,心想着,启颜也便说了这番话,算是借题而舒心中之郁。
其梓是啥也不知道,听闻便笑道:“这事师父乐意着呢,临去时眉开眼笑的。针对着拿了药草不说,还将那院子里的好的珍稀的全挖走了。”
“是么,”启颜鼻中逸出一声轻笑,道:“看来你师父还是挺支持帝君娶这玉瑶公主的。”
“那是自然,师父说帝君和帝妃娘娘是百折千磨才修得在一起,他是真的替他们高兴。”
“是吗?那还真是好事。”
在这件事上琰是处在不可逆转的弱势,启颜是真心的替他难过,作假的应付了一句,接着也便没了言语。
心至所致,倾刻间气氛也变得沉闷,不自然了起来。
走了一段路,为缓解这种不自在,其梓忍不住就问了:“尊神…是有心事?”
“……噢…无事,“
一语回神,知失态,启颜当即便恢复了方才的笑容可掬,“只是听着这香樟林想起了一些往事。这树呀,是圣尊种植的,一晃眼几万年就这么过去了。”
“帝君和圣尊夫妇的故事,其梓听过不少,这香樟林是圣尊种的倒是没听过。里头可典故,尊神可否说说?”
这仨的故事向来精彩,其梓也是忍不住想听。
启颜素来和蔼,听此,笑了笑也便与他说道了起来。
这边是相处融洽,其也这边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拿着药进去是满心欢喜地要给人上药,不料却被人狠狠地训了一顿,还逼着让他送回去。
仙丹本就是偷拿的,送回去自己就成了贼了,监守自盗不说要不要处罚,这面子上他也是拉不下来。
其也这会是说啥也不干,看着只盖着一块白色薄锦趴在床上的人,没好气地嚷着:“两瓶上百粒的血草仙丹,他也用不完,我捡两颗怎了!凭什么好的就该是他们的。”
两颗血草仙丹,他是打算一颗让她吃,一颗给她敷的。
“快送回去,算彩菱姐求你了。”
“彩菱姐?得了吧,你要是彩菱姐我才懒得管你。”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其也得意地看着这床上面色苍白的人,“你也别想赖,昨儿个你姊妹俩说话我早听见了,你是彩薇姐,你替了彩菱姐。不用这药我就揭发你,用不用?”
其也第一天进落霞院是彩薇给他打点的住房,之后她更是事事照拂待如亲弟。在其也的心里,除了知应,这三界最亲的便是彩薇。
而言语懒得管彩菱,倒也不是他又多不待见彩菱,彩菱有多不好,只是知道彩薇替了彩菱后,他是没来由得就觉得彩菱是心狠的人,再者对彩薇也是越发敬爱。
听得,彩薇哭笑不得,无奈而又宠溺地说道:“小鬼,早知道了,还一口一个彩菱姐。听话,快送回去。好好赔个不是,求尊神不要说就不会挨罚了。”
“我不去,这会肯定走了,要去你追去!我不拦着。”
说揭发只能是唬人,唬不住,便作难起了彩薇不能动。这小不点还真如启颜所言相当机敏,有主见。
“你这孩子,何时变得这么不懂事了。”
身上的伤口疼得钻心,彩薇本不想多说,这下是不说不行了,停歇着顿了一会后,示意着其也坐在床沿,强撑说道:“你师父给启颜尊神仙丹,绝不是给他一人的。若我猜得不错,帝君这是要一统三界了,如是,尊神他们就要去魅族的幻影湖住扎。神族与魅族从无交集,他们无影无形,比一般的对手是可怕多了,一不小心,凭你有多高法术也逃毒手。神君和师父是怕尊神他们遭遇危险才给了这么多。神血草不比其他,神君信任启颜尊神,他也只是暂管的。一入战场就是生死相博,这两粒仙丹就是两条命,你明白了吗?”
一番话,彩薇掐去了很多内容,她所猜到的远远不止这些。
“真是这样?”
说完彩薇已是累得不行,笑着微微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虽年少懵懂无知,但这事非大义,其也是分得清的,心想着要送回去又怕彩薇撑不过这个劫,左右为难争扎了一番,红着眼说道:“彩薇姐,那你怎么办?”
“不要紧的,”知道他心疼自己,又怕他不肯送还,彩薇撑着便又说道:“帝君吩咐过,你师父给我用的药都是上好的,不会有事。凡事都有定数,福德不够血草仙丹也不是随便能用的。你放心,熬过了姐姐还能增修不少。去吧!”
一听这话,其也是不高兴了,脱口就说:“不要说帝君,我现在讨厌死他了。自己管不住媳妇儿要跑就拿人牵制,我要是圣尊我早反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