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闻栖辞被人从床上拽起来,像只没头苍蝇狂奔了许久。
“小伙子,你运气真好!刚来就碰到了吃人的怪物!”
陈叔拽着他,跑一段,歇一段。
闻栖辞趁着歇会的功夫,把衣服穿好,“吃人的怪物?”
“嗯,吃了村里好多人啦。快跑,赶紧躲到避所里去,那怪物进不来,就会走了。快点,再晚些避所就不开门了!”
闻栖辞不再说话,埋头跟着跑。
“啊……老天爷,救救我的孩子。”
“谁来帮帮我……呜呜呜。”
闻栖辞停下脚步,“那边好像有人!”
“别管啦,保命要紧啊。”
闻栖辞又听了一会,惊道:“好像是个孕妇,要生了!”
“又不是你的种,管他做什么,白白搭上一条命!”陈叔催促道。
“我……”
“算了,我不管你了,我走了!”
话罢,陈叔拔腿跑了。
闻栖辞调转方向,往声源处去。
门槛边,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凄惨地瘫在地上,身下一地鲜血,她看见闻栖辞,犹如看见救星,嘶声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我,我要生了……求求你。”
尸怪临村,偏偏这时,她要临盆了……丈夫一下子跑不见了,这么多年的情分……心痛身子也痛,孕妇越想越想哭。
闻栖辞见那一地鲜红,却也手足无措,他又不会接生,只好搀起孕妇,“避所在哪边?”
“来不及了,我走不动……到不了的……呜呜呜。”
“在哪?”
“在,往那。”
撕嚎的声音越来越近,眨眼间,一个庞然大物挡在身前。
果然是尸怪!
这只尸怪却有些不同,哪里不同闻栖辞也说不上来。它瞧着闻栖辞的眼神没有恶意,看向孕妇圆滚滚的肚子时,眼中却跳动着兴奋和好奇,蓄满恶劣的杀意,随时会发动攻击!
闻栖辞眼底暗沉,他捏了捏手,随即咬破手指,鲜血点在孕妇的脸颊和身上。
果不其然,那怪物眼中混浊的光芒暗下,杀意顿无。
“滚!”他喝到。
尸怪嚎了一阵,捶胸顿足离开了。
“你……”孕妇惊愕地看向他,下一瞬捂上了肚子,“不行……我,我要生了……”
正在这是,一个男人硬拖着一个中年女人跑来。
“稳婆,快救救我娘子!”
那稳婆匆忙环顾四周,确定怪物的确不在,才抹了把汗,给孕妇接生。
男人看着他,正要发问,忽闻远处一架高台上喊到,“那怪物又来了!快跑!!”
众人慌忙转身,跑向避所。
稳婆也慌了,立刻要走。
“好好接生。我包你无事。”闻栖辞拦下她,在她脸上留下一抹血印。
稳婆哪肯听他的,撒手就要离开。
那孕妇的丈夫低喝一声,把她拽住,威胁道:“今天就是死也给我把孩子接出来!钱不是问题!”
眼看那怪冲跑过来,稳婆大喊叫到,“钱哪有命重要!我不接了,我不接了!”
那怪飞奔过来,稳婆“啊!”一声尖叫,睁开眼时,却见那怪略过他们,去追那群逃往避所的人。
“别耽误了!”闻栖辞催促道。
惊险地捡了一条命,稳婆颤巍巍的看了看闻栖辞。
男人也带着思虑的神色打量着。
几经波折,身后终于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婴儿啼哭声。
“这位兄弟……多谢!”男人感激涕零。
闻栖辞摇了摇头,便要走。
“兄弟留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还望兄台赏脸到寒舍吃个饭,在下好好谢谢你!”
闻栖辞摆了摆手,“这就不必了。”
男人见他执意要走,只好作罢,又感激涕零多次道谢。
闻栖辞离了小村庄,漫无方向地走了几里路。
走累了,在一个山坡上休息。
此时正值正午,阳光明媚,山坡下有不少人劳作。
“在那里!”
“快点,别让他跑了!”
“抓住他!”
闻栖辞心跳一顿,欺身看去。
一群村民拿着锄头棍棒,逼上山来。
目的明确,就是他。
几十个村民包围而上,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他。
闻栖辞瞻前不顾后,索性就这么坐着,看他们要做什么。
“就是他,他的血能驱赶怪物!”
说话的是之前接生的稳婆,指着闻栖辞唾沫四溅,言辞凿凿。
“就是他的血抹在我身上,那怪物才未伤我!不信你们可以问张家夫妇!”
村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最终,其中一个白须老者站了出来,“不管他的血到底有没有用,我们都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乡亲们,把他绑起来!”
“哦……来阿!”闻栖辞听罢大笑不止,“不怕死的过来!”
他望向那群村民,大手一挥,笑得温柔。
举着锄头棍棒的众人面面相视,谁也不愿领头而出。
“我来!”人群中,一个女人冲将而出。
她几步冲过去,却在距离闻栖辞三步距离是停了下来。对方的冷静让她心虚,更何况身后的村民竟无一人随她冲锋陷阵,她紧紧捏着手中棍棒,盯着闻栖辞。
“一群孬种,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一个不成!”女人大吼道。
“可这人能驱退怪物,肯定不一般啊。”
“是啊,说不能一根指头就能把我们弄死!”
女人脸色阴沉,“左右都是死,你们情愿被怪物咬死不成!”
这话果然煽动大半人蠢蠢欲动。
闻栖辞冷漠地看着犹豫不决的村民,一动不动。
他胸口疼得厉害,死撑住不动声色便耗费了他大半气力。头晕目眩间,仿佛看见父亲的脸,爹,难道儿子也要落得和你一样的结局吗?
“等等!”突然闯出一人,身着粗布麻衣,额头上捆了红绳,二十出头的样子,他看到闻栖辞,大惊跪下,“小人拜见祭师大人!”
这人是村里的千里通,小村偏僻,多亏千里通带回来诸多消息,才没让众人与世隔绝。因此,他说出这番话,众人几乎没有犹豫,也跟着跪了下去。
“想不到祭师大人光临小村,我等冒犯,还请赎罪!”方才的白须老者是这一村之长,领着众人致歉。
闻栖辞皱眉,辩解道:“你们认错了,我不是什么祭师。”
千里通继续说道,“昌都城传来消息,说闻大人被人绑架了,贴出了大人的画像,要所有人时刻注意行来往者的动向!我看过那画像,与您别无二致!”
躬身伏地的村民有些怀疑了,不时抬头注意别人的动静。
“诸位不信?那告示被我带回来了一张,回去后便让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