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闻栖辞凝着自己被擦的灰黑的衣襟,原本开颜的脸色阴沉了八个度,“道歉就能让我的衣服干净?”
小乞丐只一个劲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别磕了,磕破头也没用!”他眼角眉梢神色冷淡,语气却凌厉,“路这么宽,你偏偏往我身上撞,还说不是故意的?”
“那说明小人……小人与大人有缘,这才在万人之中挑上您呀。”
“少来这套,赔钱吧。”
月人大吃一惊,“闻公子,你让一个乞丐赔钱?”
“乞丐怎么了?和赔钱有什么冲突吗?他弄脏了我的衣服,不赔钱还能干什么?”
小乞丐求饶道:“公子,公子我没钱啊。您放过我吧!”
“闻公子,您真是可以。”月人眼中带着嘲讽,“主子,咱们走,让他在这儿等乞丐赔钱。”
周围陆陆续续围了一圈人,窃窃私语,对闻栖辞指指点点,有人劝到:
“小伙子,人家一小乞丐,没让你给钱都不错了,你让他赔钱,他哪来的钱。”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唉。”
“这世道怎么了,光天化日的,自己穿着不俗,还公然敲诈乞丐。”
你一言我一语,大伙接的很有默契。
闻栖辞泰然自若,完全没把旁人的话放在眼里。
他弯下腰,看着小乞丐,“别跪着呀,站起来我瞧瞧。”
苏青时杵着一张深处的表情既不离开,也不奉劝,月人也只好留下。
小乞丐摇头,哭喊道:“公子,公子你饶了我吧,我真的只是不小心。”
他瘦小羸弱,伏在闻栖辞脚边颤巍巍的哭喊,哭声淋淋漓漓,叫人听得难受心酸。
“这位公子,可以了啊,别欺人太甚!”有人看不下去了。
“要赔你多少钱,我来给!”有人拿出钱袋,取一锭银子,“我看你这衣服也值几个钱,还以为是什么名门之后,想不到当街为难一个乞丐!要多少,都拿去!”
闻栖辞眉宇冷厉,扫了眼那阔人,“你和他什么关系,用你赔?”
“诶,你这人……”
“弄脏我衣服的是他,自然要他赔。”闻栖辞笑了笑,和蔼可亲地看着乞丐,“闲这里人多不方便取钱?我们可以找个僻静的地方呀。”
那乞丐没料到闻栖辞会这么穷追不舍,一时有些恼了,他低头扫了一圈,猛然起身想冲破人群逃走。
闻栖辞刚动身,从旁有人拽住他衣襟,“小伙子,你这衣服是有多精贵?”那人眯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脏了,脱下来我给你洗呗。”
那壮汉也是路见不平的,早看此人为难一个街头乞丐就十分不爽,这下定要他出丑吃点教训。
一只芊芊素手拧住他手腕,壮汉一愣,下一瞬便感觉到一阵刺痛,不得不松开手。
小乞丐被月人看得死死地,压根跑不了。
苏青时道:“月人,搜身。”
当当当……从小乞丐身上搜出了好几只钱袋。
“咦,那不是我的钱袋么?”
“那是我的呀!”
“艹,我的钱袋呢!”
“原来是个小偷,可恶!”
方才还是众矢之的的闻栖辞一下子变成失主感恩戴德的对象。
“谢有什么用,我太冤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苏青时淡淡道:“不冤。谁让你戏那么多。”
“小伙子,谢谢你啊。这钱你拿着,去买件衣裳。”
“还有我,钱不多,聊表心意。”
闻栖辞心下大喜,正要接,苏青时先替他拒绝了,“多谢好意。他不用你们的钱。”
闻栖辞叹口气,蹲下身,安慰似的拍拍小乞丐,“我腰上这钱袋是个空的,很意外吧哈哈哈。”
……
“你真的要给我买?”他半信半疑,“月姑娘肯掏钱么。”
月人白了眼,“掏!我敢不掏么。”
苏青时轻轻弯了眼眸,“去选吧。”
“既然如此……”他巡着店铺转了一圈,“这件,这件,还有那件!”
店老板可乐呵了,一看这几人来头就不小,尤其是中间带面纱的那位姑娘,一身贵族气质,看来今日是要赚大发了!哈哈哈!
闻栖辞试过之后,统一评价。
“都好丑。”
“……公子看的都是我们店最新款,不知公子喜欢什么风格从衣裳,我们为您取。”
他扫了一圈,摇头,“不试了,我们走。”
苏青时吩咐道,“把刚刚那几件都包起来。”
月人愕然:“不是说丑吗?”
“包起来。”
接连换了几家衣店,他不是试了说丑的,就是看不上的。月人突然觉得,主子还挺了解闻大人。
“苏青时,我们这么悠哉的回宫,要花费多少时间?”
“你难道想快马加鞭回宫?月人,去备……”
“不。”
月人忍不住道:“闻大人竟已及冠,真看不出来。”
闻栖辞听出她语气里的挖苦,哼道:“你家主子看起来也不止十八。”
苏青时有点好奇,问:“那是多少?”
“八十!诶,诶……我说的是稳重,八十岁的稳重老练!喂,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
月人与他都没追上苏青时。
“闻大人,你对我家主子到底是什么感情?”
哦,原来是专门等着他的。
“感情么,同僚?共苦之情?”
“嗬,”月人冷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家主子?”
“怎么可能。”他脱口而出。
“哼那最好!既然如此,你就别去招惹她。”
闻栖辞不答。
月人又问:“你当真不喜欢她?”
“不……”
“那最好!皇上有意给我家主子和三皇子赐婚,将来,我家主子是要当皇后的。哼!”
她大步而去。
闻栖辞走着走着,停了下来。
她要当皇后关他什么事,怎么还特意来告知他一声?烦死了!烦,烦……还以为终于找到知己,她却要和他仇人的儿子成亲?
月人往后看了眼,看见闻栖辞不紧不慢的跟上来,脸色不喜不怒,神态自若。
该死的,难道他一点也没有危机感?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