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侠客身姿敏捷,稳稳落在马背之上,拽紧了缰绳。
周围人都倒捏一把汗。
只见黑衣侠客扬起右手,砍在马脖子上,那马哀嚎一声,当即倒地。
“好!”
“干得漂亮!”
众人热烈鼓掌,夸赞黑衣侠客。
就连郭奎都忍不住喝彩,他声音浑厚,在所有的欢呼声中最为抢耳,黑衣侠客转过身,看向他。
那人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对深邃的眼眸,身姿硕长,挺拔如松。
与他对视之时,郭奎的心跳漏掉一拍。
那人看了他一会,撤身飞回了对面酒楼的屋顶。
郭奎望过去,见那人也正看着他,他心里犯了嘀咕。
“大神,宁香,你们说,刚刚那人是不是认识我呀?”
洛宁香白了一眼,“你先问问自己,认不认识他。”
“我跟江湖上的人没什么来往,再说,要真是认识,他为什么不来与我相认。”
“兴许有什么苦衷。”
“其实……”郭奎幽幽道,“你们没有发现吧,他跟了我们好一段路了。”
“发现了。”
两人异口同声。
“……你们没反应?”
“他又不曾近前来招惹我们,我们怎么反应?”闻栖辞琢磨道,“看好自己的腰包,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得对。”郭奎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赶紧将自己的银票从袖口转移到鞋底。
……
洛宁香道:“方才我才说了,最近江湖上出现了许多劫富济贫的侠客,我们兴许被盯上了。”
洛宁香穿的是苏杭第一佳专门裁制的云景天绣兰霓裳;郭奎的飞龙潜水金边赤靴整个南城仅此一双;闻栖辞低调的玄衣锦袍看似简约,其实价值百两。
洛宁香全身都是金银首饰,郭奎背着大袋银票。闻栖辞……浑身都是宝。
三人面面厮觑,混沌突然不香了。
“看那人的身手,我们几个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竟能徒手要马命,内力必然深厚。”
“难怪一直盯着我,敢情是盯着我背上的银票!”郭奎低声道,“看来跟了我们很久了,连我背上背的是什么都清楚。”
“敌在暗,我们在明。先按兵不动,看他何时动手。”
“按兵不动不是事,得把他甩掉。我有个主意。”示意他们靠过来,洛宁香小声道,“我们兵分三路走,不管他跟谁,给他个措手不及,只待他考虑追谁的时候,我们赶紧跑,无论如何要把他甩掉,甩掉以后在城门外的凉亭集合。”
闻点点头,拍上郭奎的肩膀,“兄弟,要小心。”
洛宁香笑道:“若是跟我走,我定叫他有去无回。”
郭奎的脸烂成苦瓜,“要是跟着我,我该怎么办?”
“跑!往人多且杂乱的地方跑!实在不行……保命要紧,钱给他就是。”洛宁香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加油,你行的。”
三人商议完成,收捡了行李,洛宁香往北边大街,郭奎往南边大街,闻栖辞截中走了一条人群不太密集的胡同。
郭奎背着银票快马加鞭,不时往后看去。他看到屋顶上的黑衣侠客站了起来,当即腿软了一下。
只是,那人完全没有犹豫,追着闻栖辞的方向去了……
呼~闻大神身上也就几锭金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郭奎松了口气,脚步仍然没敢停下。
话说……银票比金子值钱吧?
穿过了几条小巷,不见有人来追,闻栖辞放慢了脚步。
不知道郭奎那儿怎么样了,方才瞥见屋顶上那人在他们分开时立刻站了起来,看来果然是觊觎他们的钱财。
最坏的打算,郭奎被劫了,他身上还有几锭金子,应该能够撑一段时间。
正想着,身后忽然出现一个毫不掩饰的落地声。前面的几名小商贩往他身后一看,立刻火急火燎的抓起自己的背篓跑了。
闻栖辞后背嗖嗖发凉,惊觉自己越走越偏僻,正待疾步飞驰,脖侧贴上了一个冰冷的物件。
“靠墙,站好。”
那人语气散漫,匕首在他脖侧轻轻拍打,以示催促。
保命要紧,闻栖辞只好照办。
寻思着这人咋一看武功高强,居然还用匕首,可能根本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厉害。
“举起双手。”
闻栖辞老老实实举起手。
那人漫不经心的指挥着,匕首随意搭在他的脖侧,闻栖辞扫了一眼,正有些疑惑。
腰腹突然多了只探索的手,顺着他的腰带摸了一圈。
闻栖辞痒的不行,忍不住道:“要不,我来拿?”
“少废话,转过来。”
这人那么磨叽,摸半天也没摸到钱,居然好意思说他废话多。
闻栖辞识相地转过身,正碰上那人的面具,冰凉之中带了几缕怡人茶香。
他低眸仔细的看了一眼,又惊又喜。
这匕首,是没开刃的。
哈哈哈哈……
闻栖辞动了动脚,准备一举攻下对方下盘,虽然招式不入流,但这却是目前最有用的方法了。
就在他蓄势待发的前一瞬,对方突然把他推到墙上,手臂强有力的压住了他的脖子,制住了一切可以反击的机会。
“想偷袭?”语气依旧散漫,深色眼眸中荡漾着捉摸不透的神采。
闻栖辞眉头一动,鬼使神差的问,“你究竟劫财还是劫色……”
对方愣住一瞬,忽然笑了几声。
闻栖辞心里毛毛道:“劫色没有,劫财好商量。我袖口里有金子。”
“金子我不稀罕,我稀罕你。”
脸色瞬间木了,闻栖辞眉头紧拎,沉声问:“你是谁?”
那人不答。
闻栖辞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颤抖,“是……苏青时吗?”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揭开对方冰冷的面具。
“苏青时是谁?”那人道,“曾经的……央兰女相?”
他眼底的眸光一暗,拽住那人往身前一拉,目光落在他的后脖之上。
空空……如也。
是他想多了。苏青时…苏青时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是她,怎么可能……
“挺主动的嘛。”那人笑了一声,目光从他颓丧的脸上移开,清了清嗓。
“喂,闻。”
这个声音宛若破冰,冰凉中带着清冽,冷肃而张扬。和从前不同的是,少了老成持重,多了几分洒脱不羁。
闻栖辞一把取下她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