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与明阳进入待客室，小满正低着头坐在里边。
“小满？”
小满抬起头，站起身想跑过去抱住陆离，又不敢，便只是站在原地，只是眼中已经含着泪，羞愧地低下头。
陆离走进了，笑着道：“怎么？许久不见，变哑巴不会说话了？
小满抿着嘴，只是看着陆离，仍旧不说话。
明阳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你跑这装聋作哑的，有意思吗？”
陆离一直看着小满，小满终于说话了。
“陆离，对不起。”
陆离心里一酸，竟然向前一步抱住了小满。
“你怎么现在才来！”
小满终于忍不住，泪水决堤而出，只是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明阳站在一旁，双手环胸，白了两人一眼。
陆离首先恢复了平静，拉着小满坐下。“你怎么来这了？是不是妖界发生了变故？”
小满点点头。
“你快说说。”
小满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说道：“你走了之后，黄牛就接管了所有事物，但是妖族内部有很多人并不服气，尤其在投票中支持你的那些人。
还有我师父，她也是有一大片支持者，那些支持你们的人，渐渐走到了一起。
其实最开始，也不是他们要抱团对抗黄牛，只是他们被孤立了，时间久了，自然出现了几座小山头。
尤其你被抓紧锁妖塔的事情传来，支持你的人中也有很多开始动摇，转而进入了其他阵营。
后来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妖界现在分为了三哥正营。
一个阵营，是以蝙蝠为首，是坚信你能回来，并再次带领妖界建立秘境。只是这个阵营，没有什么人就对了。
另一个阵营，是以黄牛为首，人数也最多，他们最为仇恨神界，一心想找神界报仇。
最后一个阵营，人数也不算少，是黄牛那个阵营人数的一半，他们虽然不想找神界报仇，却也不想再次建立秘境。因为他们觉得秘境没有了向北大长老的坐镇，没有人能够保证新秘境的安全，所以即使再次建立秘境，妖界也只是待宰的羔羊。所以，他们打算离开北冥之滨，进入人界，寻找曾经的自由。”
“这绝对不行！”
小满好奇地看着陆离，“我以为你会否定黄牛他们的选择。”
“所以最开始，你是赞同黄牛的意见喽？”
小满点点头，“我自然是恨神界更多一点，要不是那些人，我们秘境还好好的。”
“可是你师父，很想离开秘境呢。若不是神界攻击了秘境，银发婆婆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她心中最想知道的那个答案了。”
“我已经听说了，师父回了蜀山，被她师父驱逐了。不过这样也好，要不然我还得和那个该死的蜀
山有点关系！”
“小满！”
小满并不后悔这样说，“陆离，要是我知道银发婆婆还能回蜀山，我绝不会拜她为师的！”
明阳一只手掂着苹果，“小满，银发婆婆是蜀山弟子，她一直想离开秘境，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你用一个假设去拜师？比我们还随意！”
事已至此，小满便痛快说了，“陆离，明阳，我之所以拜师银发婆婆，就是因为你们拜师了向北大长老，而我们当时在秘境之中，那里边所有人都能化为人形，只有我不行。”
明阳翻了个白眼，陆离则大吃一惊，“我们一进入秘境，我师父就跟你说了，让你好好修行。你之前一个前辈指导都没有，也活了五百年，再次化为人形，有那么难吗？”
“这不一样！”小满几乎是喊着的说道：“明明是我们三人一起进入的秘境，你们却成了大长老的弟子，在秘境拥有无上荣光，我呢？我就是一只什么都不是的小猫！连妖精都不是！连人形都化不出来！”
“所以。”陆离更加吃惊了，“你利用了银发婆婆？”
小满毫无躲闪，“没错。”
“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太让人失望了！”
“陆离，那个时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我一点都不想骗你。”
明阳仍旧在掂着苹果，陆离示意小满说下去。
“陆离，明阳，我知道你们现在对我的看法肯定与以前不同了，但是我这次来，就是想与你们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我以前很怯懦，我被故国驱逐，被妖精们欺压，被人类嫌弃，被神仙两界追杀。我没有法力，没有前辈的提点，我除了默不作声，让所有人都看不到我，我还能做什么？我只是想活下去！
后来我遇到了你，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我不再被人欺压，不再颠沛流离，我进入了秘境，见到了那么多善良的妖精。他们中很多人对我都很好，即使我就是一只小猫妖，他们也没有歧视我。
可是五百年中，我为了活下去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所以我在秘境才很快发现，大家对我的好，都是与银发婆婆相熟的关系。
陆离，明阳，你们知道吗？那个时候你们成了大长老的弟子，很多妖精并不服气，他们在你们背后说了很大难听的话，当然也有很多就是打趣一下，我不想骗你们，这都是我听到的。
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对我恶言相向，即使我们三个是一起来的，我也没有被恶意对待。
我很快就发现，这一切都是因为银发婆婆，都是因为大家喜爱银发婆婆的缘故，才也对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我高看一眼。”
“所以你就利用了银发婆婆，成了她的弟子，只是为了获得大家的喜爱？”
小满重重点点头，“我知道当时我的想法很自私，但是那个时候你们成了大长老的弟子，整月整月地不露面。我就是一只小猫妖，我连人形都化不出来，我必须找个靠山。”
陆离失望透顶，曾经对小满，她是多么尽心尽力的照顾，就因为她心里觉得小满还小。
“陆离，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很自私，可是我被人欺压了五百年，我不找到一个靠山，我就夜不能寐，寝食难安。那个时候你们不回来，我每天还要假装高冷，其实我都不敢出屋，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我可以理解。”
小满不敢置信地看着陆离。
陆离却继续说道：“但是我不认同。”
小满轻轻点着头，“如今我自己回首望去，我也觉得我自己很自私。银发婆婆和你，都是那样真诚的待我。尤其银发婆婆，她教我蜀山弟子剑，也算是倾囊相授。”
“所以你真的对不起的人，是她。”
小满倒吸了一口凉气，一颗眼泪滑落下来，却唯有点头。
“小满，我虽然不知道银发婆婆去了哪里，但是我希望有超一日你见到她，可以亲口告诉她这些事情，告诉曾经你是怎么想的，告诉她你现在又是怎么想的。可以吗？”
小满点点头，陆离便继续问道：“那你如今，为何来找我？”
“因为黄牛想完全控制住妖族，他必须有所动作，吞并掉剩下两个阵营。即使是使用武力，他也希望大家全部听从他的指挥。”
明阳终于开口道：“全部听从他的指挥？他做梦呢？”
小满继续说道：“所以他必须使用非常之法，将原本就支持他的人整顿干净。”
明阳恍然大悟，“哦，所以你就被整顿出来了？没地方去了，就想问问我们能不能收留你？”
小满没有理会明阳的讥讽，继续说道：“黄牛必须保证他的手下没有其他两个正营渗透进来的人，我与你和银发婆婆都关系匪浅，他不敢冒险，便驱逐了我。
但是近日我来，并不是想让你们收留我。”
陆离与明阳对视一眼，明阳歪着头问道：“那你是？”
“陆离，我离开北冥之滨的时候，听见他们策划要刺杀与你。”
“什么？”明阳一下子站了起来，陆离则苦笑道：“又来？”
“这是千真万确的，陆离，我这次绝没有骗你。”
“如何证明？”
陆离白了明阳一眼，对小满说道：“我相信。”
“你愿意详细我？”
“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明阳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早就说过，你早晚被小猫妖害死。”
陆离眯着眼看明阳，明阳赶紧闭嘴，又坐在椅子上掂着苹果。
“
小满，谢谢你来告诉我，但是我现在在不周山，这里很安全。”
小满点点头，突然觉得自己多余了，便说道：“那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
陆离站在原地，没有去送小满，也没有挽留，任由小满离开。
明阳见小满真的走远了，好奇地问陆离，“你真的放心他走了？我还以为你要挽留一下，好歹也装装样子嘛。”
“若是我挽留了他，他也留下来，你会怎么说？”
“这还用问？你这个师妹糊涂，我这个师兄可不糊涂！背叛之人不能留！”
“都说了他也不算背叛。”
“他就是背叛！”
“他不是。”
“他就是！”
陆离突然很累，不想在与明阳争辩。
明阳却改了口，“好好好，他没有背叛你，那你更应该把他留下来啊。”
陆离坐在明阳身边，望着早已经空荡荡的门口，“小满自己出去走走，对他好。”
“他已经五百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也该长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