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府上下热闹非凡,如夫人的寿辰将近,东院儿却笼罩在一层愁云下。
院中的香炉里,是烧尽的蒿草和艾草灰的余香。
天色已大亮,无弃在院子中练剑一个时辰了,仲青歪在躺椅上,看着无弃。
刚开始以为无弃只是玩玩,没想到她还越练越有模样,如果自己身体好,怕都不是她的对手了,剑法招招有力,神出鬼没,这剑法虽是仲青教的,却被无弃学的都看不懂了。
“见过哥哥,嫂子。”仲奕自从回来以后,常往东院跑,找哥哥谈天奕棋。
无弃收起木剑,回礼,扶仲青到书房,仲奕摆好棋盘,安排好仲青,吴果在一旁伺候着,无弃回到院中继续练剑。
书房在二楼,能俯视院子,仲奕看了一眼楼下的无弃问到:“可是哥哥教的?”
“正是。”仲青挑了挑眉笑了,而后无奈的摇摇头。
“哥哥很宠嫂嫂啊。”
“她啊,还是个孩子。”
看着哥哥的笑容,仲奕打心眼里替哥哥高兴,自从无弃来了这个家,哥哥不但能起床,从前的死气沉沉也不见了,他感激的看了一眼无弃,发现无弃那套剑法学的还有些模样。
“什么时候回淄川?”
“阿娘寿辰后便走。”
“那边一切可好?听阿娘说,天气太热,你的盔甲里长了虱,清理了很久才彻底干净。”
“夏天哪有盔甲不长虱的,这还好了,打仗的时候更多,热闹的很呢。”
仲奕夸张的笔画了一下,仲青大笑。
“那边甚好,哥哥勿要担忧,不如哥哥嫂嫂随我一同去淄川,那里青山碧水,人烟稀少,修养声息甚好,我在那里有座宅子,你们可去住上一段时间,我们便可时常相见。”
“甚好,只是我这身体。”
“哥哥身体我见已好了不少。”
仲青欲言又止,笑笑专注奕棋。
“晚上留下来吃晚饭,你嫂嫂发明一种叫“火锅”的吃法,二弟留下来试试。”
每当家里有客,哪怕是无弃十分不喜欢的仲奕,东院的气氛也不一样。
这个时代没有饭厅一说,大家每日吃饭都是临时摆桌,客厅里可以吃,院儿里可以吃,连榻上也可以摆小桌子吃。
无弃让下人们在院子里,支台摆箸,顿时热闹起来,特别喜欢这种感觉,想起小时候爷爷家的那棵枣树下,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过去。
仲奕从来不搭理无弃,无弃也懒得找话说,除了点头施礼,二人零交集。
五天很快过去,如夫人寿辰的清晨,栗氏掌柜的遣人送来打好的金饰。
无弃早就迫不及待,睡觉的变得不踏实,就为了等这个时刻。
到手的那一刻,真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久久无法平息,她看着锦盒,迟迟不敢开启。
当这些个宝贝出现在无弃眼前时,无弃被惊呆了,实物比想象的还好,本以为金丝太细会软,撑不起这个球体,结果精致浑圆的金钗和耳环完全打消了无弃的顾虑,完美无瑕的球形簪子和耳环,玲珑通透,巧夺天工,那蜥蜴壁虎活灵活现,一对红宝石眼睛炯炯有神,画龙点睛,那手镯上的仙鹤栩栩如生,美轮美奂,无弃捧在手里,视为天物。
无弃高兴极了,抓了一把碎银子打赏了来人,说改日必登门致谢。
“可是栗氏家送来的物件?”仲青问到。
“是啊,你快来瞧瞧,我设计的金钗手镯回来了。”无弃捧着宝贝,走到仲青跟前,小心翼翼递给他。
“奇哉奇哉,你的设计新颖独特,乃世间罕有啊。”
“是吧?我也这么认为呢,你看这个金镯子是如夫人的寿礼,可拿的出手?我给咱娘也打了一个。”
“美哉!”
“我得赶紧收拾收拾,两儿给你烧了艾叶水你也赶紧沐浴。“
无弃乐不可支,有些找不到北的感觉。
“我们去一下就回来。”无弃还在把玩她的珠宝。
“你好生玩,不必理我,吴果桑榆会照顾我。”仲青知道无弃喜欢热闹。
“嗯!”无弃掩饰不住的激动,点了点头。
“听说雍大夫的夫人和女儿也来,还有我阿爷阿娘,弟弟妹妹!好久没见了,多亏阿娘想着,还特地差人请了他们。”
无弃自打嫁到姬家,也只偷偷回去过两三次。
“你可留你弟弟妹妹多住几日。”
“可以吗?”
“有何不可?东院的客房都空着,阿爷还专门修了一个别院,给客人居住,若愿意,住那里也无不可。”
“太好了,我问问他们。”
仲青看着无弃高兴的样子,笑了,他摸了摸无弃的头说:“昨日立秋,早晚有些寒凉,如今安平街的梧桐也该是落叶纷飞的时候了。”
仲青望着窗外,眼里是罕见的盼望。
“不如明日我们外出游玩?安平街逛逛?东湖游个船?还是西郊赏花?”
仲青眼睛依旧放光,可很快又熄灭了,他笑着摇摇头,无弃放下手舞足蹈的衣袖,点点头说,“也是,那些地方人多,没意思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