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府在非黑即白的装饰中,无比的沉重。
宴管家里里外外忙的不可开交。
无弃伤心欲绝,万念俱灰,朝夕相处的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和厘米一样。
无弃任何事不闻不问,躺在床上,一心想睡着了好离开这里,从此,再也不回来。
如花以为无弃生病了,要请大夫,无弃拦住不让,她拉着如花的手说,“如花,你和两儿以后好好照顾无弃,别让人欺负她。”
如花伤心的看着无弃,以为她痴症又犯了。
“少奶奶怎么啦?如花两儿都是少奶奶的人,这一辈子都会好好照顾少奶奶。”
“我说的不是我,是无弃,我只是路过而已…….”
无弃目光呆滞,自言自语,如花越发的伤心,两眼垂泪,仿佛天要塌下来了。
“少奶奶,你这是怎么啦?”
“嘘!我睡觉了,你出去吧。”
如花抹抹眼泪,慢慢的起身离开了。
无弃睡着了。
梦里弥漫着大雾,如同幻境。
冬青摸索着往前走,依然是无尽的大雾弥漫。
“你想去哪里?”一个幽灵般的声音在问冬青。
“我要回家!”
“这里不是你的家?”
“这里?”无弃突然觉得悲从心起,这里可不是就是她的家吗?深圳的家只不过是个遮风挡雨的房子而已,那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这里有她和仲青的曾经,有如花两儿,还有阿爷,弟弟妹妹.......
“我只是路过而已,我不属于这里!”
“非也,你既然来到这里,说明你曾经属于这里,世上一切都是有因缘因果的。”
“不会的,这些都是巧合,不是碰巧去了光明寺,不是正好看见了那座破房子,不是正好捡到了那墨宝,不是正好我会画画.........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或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切只不过是我的幻觉。”
“哈哈哈哈,厘米的离开,让你想逃避,逃到一个没有死亡,没有分离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厘米的事?你是谁?”无弃十分好奇。
“仲青离开了,你又想逃走。”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回到原来的轨迹。”
“这就是人生的轨迹,逃避只会让你陷入无尽的流转轮回痛不欲生。”
“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
无弃拼命的奔跑,却怎么也跑不动,大雾越来越浓,无弃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少奶奶,少奶奶!”
无弃听到了喊声却睁不开眼,她使尽全身的力气才醒过来,当无弃看到如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为什么叫醒我?我还要睡觉,你出去,你出去!”
无弃眼泪如决堤的大海,一发不可收拾,她绝望的意识到,这回不回去,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如花被无弃这突如其来的崩溃吓到了,她眼泪如注,拉着无弃大哭了一场。
无弃起身,披麻戴孝,走进灵堂,在仲青的棺木前磕头磕出了血,她后悔自己不该自作主张,带他去见儿,她后悔自己让原本还可以弥留的短暂时光戛然而止了。
下人根本拉不住,姜夫人看着泪如雨下,姬将军直摇头,仲奕上前不顾无弃的挣扎,拉起她说,“哥哥已去,你保重!”
看着仲奕,无弃不知为何,眼泪止不住的奔涌,仲奕伸出手要帮她擦去头上的血迹,无弃脸一侧,自己用袖子抹了抹额头,转身回到人群里跪下,如花也跟着跪下帮无弃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伴宿之夕,全家整宿守灵不睡,连日的悲伤让无弃终于支撑不住晕倒了。
仲奕忙起身将无弃抱起,如夫人连忙制止,仲奕根本不听,将无弃送回东院,如夫人面露愠色,让如花两儿赶紧跟上去。
仲奕看着榻上面色苍白,泪迹未干的无弃,神情凝重。
无弃做了个梦,梦见仲青身体痊愈了,就在无弃的身边,两人一起游桃园,厘米也突然出现了,仲青划船,他们三人嬉笑着游荷花湖,荷花朵朵盛开,荷叶纷纷让路,鱼儿紧紧相随……….
冬青笑着醒来,眼角全是泪水。
空调很冷,她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冰窖,绝望,刺骨,孤独,无助,冬青觉得自己的心无处安放,本以为回来就好了,却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出路。
她望着天花,眼泪顺着脸颊浸湿了枕头,仿佛被掏空的冬青抱着被子嚎啕大哭一场。
冬青想不通为什么在短短一年里,自己经历了两次生离死别?虽然这次是在‘梦境’里。
冬青突然从床上跳起来,跑到书桌前,拿起笔和砚台毫不犹豫的扔进垃圾桶,然后顾不上蓬头垢面睡衣也没换,提着垃圾袋就下了楼,毫不犹豫的将垃圾丢进了垃圾桶。
“从今以后,再也不想入梦了,再也不做这样伤人的噩梦了。”
回到家里,冬青摊在沙发上,记忆汹涌的袭来,渗透到心的每一个角落,越是想忘记,一切就越清晰,每个人的欢笑和哭泣,每一个角落的影像,都一一在目........
一种说不出的心痛莫名袭来,那是冬青从未体会过的血淋淋的刺痛和不舍,这种不舍来源于何,冬青自己都说不清。
冬青突然疯了似的跑出门,嫌电梯不够快,飞奔下楼,跑到那个垃圾桶跟前,垃圾桶早已塞满了,冬青不顾一切的翻找自己那袋,幸运的是,它被稳稳的压在下面,像是在等着冬青的到来。
冬青撕开垃圾袋,拿出笔和砚台,跑回了家。
冬青抱着砚台坐在瑜伽垫上,睡衣被墨汁染黑,却全然不顾,正对的穿衣镜里,冬青看到一个面容憔悴,蓬头垢面的自己,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仿佛就在疯狂的边缘了。她努力的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看来,我疯了。”
“也好,梦里的无弃被冬青替代了,现实的冬青被无弃替换也无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