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法术,不希望有人知道,但是他却告诉我。
卫泽明白了。
天星不准备让他活下去。
卫泽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自己的性命,不是自己或者可以成为天师府大天师,不是自己光明的前途,高超的修为,而是想要高声喊出天星的法术——这种法术如果不知道其中奥妙,见到一次,人族修士就要死一个。
他却已经喊不出了。
天星的人已经欺近,本来应该死命护主的符箓巨人却倒在了他的身后。其上满是裂痕,核心符箓都被划开——只有卫泽自己对战自己的符箓巨人才能够精准的破坏所有的核心符箓,天星似乎对自己的符箓太过了解了些。
心脏被捏碎,卫泽一身法力化去大半,还需要用法力强行提一口气,才能让自己存活,法力几乎都用来维持他自身生机。
天星这一抓,他挡不住。
甚至也没想挡住,他手中剑刺出,只为了攻敌之必所救,然后好让他能够说出天星法术的奥妙。
天星有两只手,卫泽却只有一柄剑,天星的一只手抓住了卫泽的剑,另一只手却探向了卫泽的咽喉。
一抓即破。
剑也被扭断。
或许在生死之间,卫泽的思路更加的清晰,他在听了天星的解释之后,感觉有一丝不协调,现在他明白不协调的地方了。
若是他能够随意的“记住事情”,为何不“记住卫泽已经死了”,又或者“记住符箓巨人消散于天地间”?
而且最开始的时候卫泽也听到了怪声,那些人似乎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与自己的战斗,然后以最好的姿态来面对自己。
事实上天星的每一次动作都是完美无缺的,就像是一次又一次的演练过之后一样。
卫泽眼神低垂,脑中想着,却发不出声音:“原来是如此无聊的把戏……”
光是依靠“记忆”是不可能有那么巨大的改变的。
不过如果在记忆中有插入和删去,就能够做到,比如天星的记忆之中有过了第一次对战卫泽的经历,第二次对战卫泽的经历,第三次……这些经历都是真实存在的,还不过天星忘记了之后卫泽也忘记了,这样一切都会回到最开始,天星就能一次完成对他的反制。
而那不可思议的移动也是同样道理,若是他“忘记”的是移动的过程,那他就可以突然出现在任何地方。
中间毫无连贯性可言也无所谓。
前提是必须经历无数种可能性。
所以这是完全不同的法术,或者说是天赋神通——法术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天星首先是用神通让所有人都出现错觉,同时告诉卫泽一个假的神通内容——都是为了遮掩这神通真实的一面。
天星似乎是在思索什么,突然抬头
:“哦?看来你是弄懂了?不愧是小天师啊。”
卫泽已经没有什么气力惊讶了,他说不出话,这天星是如何知道自己想法的?
天星已经站到了无力动弹的卫泽身前:“因为你在其中一次我没有撕破你喉咙的时候说出来了,你说给那些修士听的,不过不好意思,那段记忆我‘忘记’了——”天星又一次举起了手上铁爪。
鲜血铺满了小半座土台,在第三爪的时候,卫泽最后用来防护的法力就已经消散,第十二爪之后卫泽就只剩下了一颗头颅。
没有修士预料到会如此惨烈,这本应该是必胜的一场。
“不是小天师弱。”白衣手中有剑,他却不能上场,任何人这个时候都不能上场。
土台已经是另外一处天地,若是想要进入其中,只有一方死亡或者退出土台范围。
这也是为什么天星要吧卫泽拉到土台中央的原因。
每一爪下去,地面都颤动一下。
第十三爪——
天星的手被人拉住,是付戾,因为一柄剑已经停在了天星的头顶。
是钟天师,他须发皆张,看着天星,剑却不能劈下。
第二门的规矩,并不是如此,就算是钟天师,也要守规矩。
“多谢钟天师不杀之恩。”天星竟然还堂而皇之的说道。
钟天师能够进来,说明卫泽已经完全断气。
魂魄都被天星生生撕烂。
没等修士怒骂,贾布已经跳上第二座土台,那土台自行移动,和第一座在中间的土台交换了位置,贾布高声说道:“这在我们月叶州很是常见,甚至都不算是血腥二字,若是你们没见过,大可好好见一见,我是下一个,有谁要来?”
钟天师缓缓吐出一口气:“徒弟技不如人,作为师父的——”
一生和尚已经站上土台:“天师先帮助卫泽师兄收敛尸体,第二战小僧来便是。”
绝对不能让钟天师出手,至少现在不能。
贾布却放声大笑:“似乎是抽到了好签,一生和尚大名久仰久仰,传说都可以叫大师了不是?”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法力的动向,似乎连人手顺序的安排都已经知道。”北冥道人摸着白花花的胡子。
“有内奸?”卢不为这个时候一点都不笨:“知道这件事的……”
知道这件事的修士不多。
“我感觉只要把我们这边的修士名录给他们一份,就都知道了。计划的话有妖祖的占卜,而且妖怪的才智都不低,不有个说法叫做智计近妖吗?”白衣很冷静,也必须冷静,不能被对方影响。
“第二场一生先上了,也不知道那贾布是什么妖怪。”上一场必定会赢的小天师竟然被虐杀,第二场依然不知道对方修为法术神通等情况,一生和尚…
…
或许会有那最糟糕的可能,白衣却只能让自己尽可能的不要向着那个方向想。
一生和尚手中并没与什么武器,同样这贾布也是两手空空。
“听闻大师擅长法身法术?”贾布说道。
一生和尚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可否开始?”
贾布说道:“自然可以,我是月叶州贾布,不知大师能否让我见识一下,那所谓金身法相到底是什——”他的话语还没说完,一只硕大拳头已经猛然砸下,一生和尚全身金光笼罩,他的金身法相有了变化,变得更小也更凝实,本来可以对战巨兽神魔的法相变小后更加适合与相差大小不多的修士对敌。
法相虽然面相慈祥,与一生和尚有几分相似,可是双目圆睁,不怒自威,脖子上戴着一串巨大佛珠,虽然无风却悠悠飘起,金光流转,似乎全部的法力都集中在了这一拳上。
一拳出,半个土台都塌碎了下去。
金身法相把他包裹起来,宛若神灵,一只拳头慢慢抬起。
地上却有一个圆形的大坑。
“这坑……本来应该是没有的,也不是一生拳头造成——”纪古瞬间发现不对,高声叫道:“一生快让开!”
比他声音更快的是他身前坑中突然闪过的红光。
红光伴随着巨响,巨大的冲力从坑中传来,巨大的力道把一生和尚掀出很远。
烟尘过后,坑中慢慢走出一人,兽皮破碎,露出了有些瘦却很结实的上半身,贾布似乎毫发无损。
“这就是所谓法相?缺少一点杀气啊——”又是一拳,打向了贾布,贾布竟然也抬起一直干瘦的拳头,伸出五指,与一生和尚对撞在一起——
一只看起来不大的手,对上一个比贾布整个人都要大的拳头。
拳头却停止。
“我的神通其实简单的很,告诉大师也未为不可,我碰到什么,什么都会爆炸——”一生和尚瞳孔缩紧。
刚刚的大坑就是如此来的。
火药是凡人研制的东西,对于修士来说,对火药的威力很是害怕,而高阶修士则将其看成法术的一种,毕竟很多修士的火法效果相似,精通机关术的公输家对于火药的配置也是登峰造极,已经可以将其运用在战斗中。
但是如果整个法相都变成了火药——
战斗瞬息万变,一切思绪反应都需要快上加快。
“还不把法身抛开——”纪古旁观者清,想的也快。
一生和尚伸出的拳头已经无法动弹,似乎已经完全变成了可以爆炸火药,而一生和尚感受到这种变化正拳头传递到法相全身。
他却并没有抛却法相,另一只手回护身前,挡住了贾布的拳头。
这人法术诡异,身体也无比强悍。
一生和尚确定这件事之
后他的整个法相就发出红光,无比耀眼,然后炸裂开来——
轰——
“用自身法力引导然后让法相变得更容易炸开吗?”贾布很是稀罕的说道:“真是老谋深算啊,大师。”他看着场中那团高高升起的烟尘:“我第一次遇到法力如此顽固,没有办法转化的法术呢。”
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烟雾中,是一生和尚,一生和尚身上有很多灼伤,他的僧衣变得破破烂烂,里面的身体却不同于他可称得上俊美的面容。
布满疤痕,似乎作为一名僧人,他经历了太多的死斗,这一身的伤痕都是曾经他对付过的恶人,妖怪留下的,一生和尚从来不以此为荣,所以他从来都喜欢穿他的破旧僧衣,还有破草鞋。
“我明白施主的法术了。也想到了对策,所以如果施主没有上一位施主的什么神妙神通,或者没有其他手段的话,小僧就要先攻了——”一生和尚口中还有一口烟雾,他说完话,灰尘散尽,他的双目耀眼。
刚刚不似一生风格的着急先攻,就是为了给对手出手的机会,只有对战过后,才能够知道对方有什么古怪神通。
贾布说出自己神通的效果也是有深意在其中,他需要让对方畏首畏尾,打乱对方的寻常斗法节奏。
他嘴角带着现在看来有些残忍的微笑,逼对手以命相搏是最好的,作为妖族他的身体强度远高于一生和尚。
一切都不只是招式法术神通修为的博弈那么简单。
所以贾布笑了两声:“我倒是想要听一听大师高见。”
只要在他面前的东西,他都能将其爆破粉碎。
“只要不被你打中就行了吧。”一生和尚双手合十,认认真真的说道。
贾布有些无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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