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摇摇头,“孟夏不敢,师公。”
“不用不敢,你行的。”涂老将军就此拍板定案。
说完,老将军又转头对涂雨凇说道,“你瞧瞧你总是没大没小的样子,多跟孟小子学学。”
涂雨凇难以置信地瞪眼,“爹,这是我师侄。”
老爷子真是的,好歹给他留点面子啊。
涂老将军气得当场吹胡子瞪眼拍桌,“师侄怎么了,那个什么什么老夫子的,不是还说三人行什么必有我师的么?怎么,师侄就不能当你的老师了?你比那个老夫子还厉害?”
桌子顿时一震,碗筷都跳起来了。
其他众亲戚朋友都被吓了一跳。
涂雨凇也是被堵得是哑口无言。“……”
行行行,您是我老子,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涂林给孟夏夹了菜,又笑盈盈地转头对周围的亲朋好友说道,“诸位别介意,我家父子之间就是这么个相处方式。都是粗人,说话难免直接了些。”
来赴寿宴的听得客人一愣一愣的,只能呆呆跟着点头。
这涂老将军的脾气,好像是一向不太好的。
而之前盯着孟夏的那个妇人,见此情形也默默把孟夏这娃娃可爱,一定要多摸摸的念头从脑子里抹去了。
她家夫君还冲他直摇头,仿佛是在说,“瞧见了吧,老将军就是这脾气,要不是今日个是他的寿辰,刚才你盯着他儿子的徒弟那样死乞白赖要摸人家,他指不定说什么做什么呢。”
那妇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赶紧抓起筷子假装认真在吃饭。
因为涂老将军拍桌生气这一茬儿,气氛便有些微妙了。
涂林拿手肘撞了撞身边的涂雨凇,涂雨凇马上朝他看来。
兄弟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老头子用这一招,倒是直接免了更多人对孟夏的瞩目了。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涂老将军看也了看他们兄弟俩,知子莫若父,他这两个儿子什么德行他是清楚的,他这老头子的脾气秉性,他们也都是了解的。
所以,他想什么,很难瞒过他们的眼睛。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他老头子就是不愿意什么人都盯着严家这孟小子。
如今他的身份还很敏感,被太多人知道,对这孩子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孟夏左右了又看,这边是涂老将军,那边是他的师父师叔涂林与涂雨凇,这一家子待他,足可称得上是天高地厚之恩了。
爹同他说过,涂家人虽然不争,但是原则上的事情却从不退让一步,当初爹安排他跟随师父,他便想,爹必定是有他的考量的。
如今看来,爹真是为他好好做了打算的。
只是冬儿那边……她如今没了月姐姐照料看管,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随心所欲地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爹也真是的,好端端的,怎么把月姐姐给召回京城去了呢?
明日,可就是爷爷的忌日了。
“孟小子,你快吃,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些个好东西你多多吃才能长高长肉。晓得不?”
孟夏出神的时候,涂老将军又拼命往他的碗里夹东西。
严孟夏反应过来,也只好全盘接纳,还笑的天真无邪地说道,“谢谢师公,我可以自己来的。”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多礼数?快吃快吃。”
“……是,师公。”
也许是有了孟夏的这一番插科打诨,寿宴上的气氛慢慢又活络起来了。
大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倒是也其乐融融。
不过,涂老爷子心里头却是打定了主意:往后这种人太多的场合,这孟小子还是不能经常露面,免得节外生枝。
谁叫这娃娃长了一张,引人注目的脸呢。
但还真别说,这孟小子生得还真是秀气的很,尤其是这个鼻子嘴巴的,一点都不像他老子,可他总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来着。
到底是在哪个地方见过呢?
彼时,京城,青阳郡王府中。
苏娴吃过了晚饭便回房了。
不过,大勇叔倒是追上来,告诉她,将军已经让陈大夫去她阿财叔那里看过了。
陈大夫诊断的结果,与苏娴所说的诊断结果是一致的,对她开的药方还表示了赞赏。
不过,陈大夫不知道这是苏娴开的方子,还说对陪着同去的福生说,“既然已经有了那么好的大夫给这位老者看病,怎么还找到我了呢?那位大夫的医术就十分高明了,开的方子也考虑的十分周全。”
福生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他回来跟他们家将军还有大勇说这些的时候,回想起来都觉得,当时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他要如何告诉陈大夫,那方子是他们家月姑娘开的?
陈大夫指不定心里头怎么想的呢。
当然,大勇叔也把这些都跟苏娴说了。
苏娴听完眨了眨眼,非常有诚意的表示了惊讶,然后便笑笑说,“好,我知道了,谢谢大勇叔。”然后便回房去了。
“……”大勇半晌都没弄明白,阿月这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苏娴刚一踏进屋子,便发觉了不对劲。
窗台、门口,她都撒了药粉,虽然很微量,但只要有人进过她的房间,她便能察觉。
此时,门这边的没有任何变化,倒是窗台上,少了一些。
分明就是有人开过窗户进来过。
苏娴拿起茶壶,底下果然又压了张纸条。
“你一向都没让我失望过,希望明日上将军严旭的忌典上,不会令我失望。”
仍是熟悉的字迹,落款仍是阿笑。
这人简直阴魂不散。
但这次,下面还有一句话,“这解药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你若是非要闹出点什么动静。我倒是不介意看你毒发而亡。”
信的最后,还画了一把刀。
这人真是够了!
他究竟想做什么!
苏娴气不打一处来,偏偏找不着正主,这一肚子的火,也没地儿撒气。
但苏娴也不知道,她偷偷处理掉的那些,最近练字的那些草稿废纸,此时已经出现在严谨书房的书案上。
被人压的平整,十分熨帖。
只要一眼,便能瞧见那些娟秀不失大气的诗文,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