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大勇关门走远的声音。
苏娴便手脚并用爬起来,动作别提多敏捷了。
哪里还有之前伤得惨不忍睹、翻身都不便的模样?
不过,她还是小心地保持动作缓慢,不至于牵动伤口。
她将桌上大勇留下的草稿纸都拿起来仔细看。
这些草稿纸,的确是她练字的那些。
可她早已经丢掉了。
又是什么人捡回来,送到十九叔跟前去的?
想必,也与那个一直黑衣人阿笑派在暗中监视她的眼线,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说不定,这两件事,就是同一个人指使、同一个人完成的。
可那个黑衣人图啥呀!
她真能使什么美人计啊?对十九叔?
使他个大头的美人计啊。
他设计让她来模仿长公主的字迹,不过就是想扰乱十九叔罢了。
而此次调换祭文的事件,分明还有别人从中作梗。
她都想将那个黑衣人揪出来,让他要杀要剐直接给个痛快算了。
这么温水煮青蛙,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啊?
解药解药她做不出来。
人,人她也找不着。
陈大叔、陈大婶儿,至今下落不明。
府里之前的那个厨娘陈大娘,她的丈夫也还没找着。
就连那个约她子时后门见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那个上门认亲的李稳也莫名其妙被杀了。
自打她回京,便哪儿哪儿都是谜团。
可她却是一个都解不开。
早知道如此,她还不如就在药王谷里待着,也别报什么劳什子的仇了。
丢人。
……
苏娴将自己抛在床上,仰躺望着帐顶,心中又是惆怅,又是无奈。
但她躺了一会儿,又想起来,她如今可是伤员。
若是被别人看见她这么仰躺着,不就穿帮了。
于是,又钻进去被窝里,继续那个别扭的姿势趴着。
大勇叔打她的时候,她垫了东西在里面。伤的并不重。
宛儿说她皮开肉绽,也只是夸张的说法。
她用的药,又是师父他老人家给的上好外伤药,再严重的外伤,抹上去三两日,也就去腐生肌了。
她这点皮外小伤根本不在话下。
宛儿给她上了药,她趴两个时辰,红肿便都消了,如今基本上已经不疼了。
但是这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这两日,苏娴在房中休养。
黑衣人阿笑的纸条倒是不曾出现过了。
却是收到了一张,来自安国侯府的请柬。
安国侯之所以称为安国侯,那是因为其祖上对江山社稷是有大功的。
昔年先帝的父皇在位时,南方水患,当地官员不思救民于水火,反而拿着朝廷下拨的赈灾款,大鱼大肉,肆意挥霍,不顾百姓死活。
百姓为活命奋起反抗,当地那些黑心官员担心事情闹大,自己的丧德败行之举败露,勾结当地的那些恶霸地痞,竟活活将无辜百姓打死。
民愤四起,那个别黑心官员担心事情闹的更大,便又谎称是百姓抢夺粮车粮仓,请求朝廷派兵镇压。
当地百姓一听说朝廷不给活路,便引起了暴乱。
那时候,被派去镇压暴乱的,便是后来的第一代安国侯。
当然,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安国侯。
那个时候,他还是正五品下的宁远将军。
奉命镇压暴乱。
可他领着两万大军到那儿便发觉了不对劲了。
当地百姓生活困苦,饥民遍地,民不聊生。他所到之处,所见所闻,百姓口中所言,都是如何如何才能求口饭吃,求朝廷给他们一条生路。
哪里叛逆之徒?
可当地的黑心官员却振振有词,面对安国侯的质问,反而理直气壮。
安国侯索性与他当面摆出证据,揭破其真面目。
没曾想,那一府长官,见真相揭露瞒不下去了,竟然恶从胆边生,扬言要府兵将安国侯斩杀在府中,还要就地埋尸。
原来,这一府长官心地极恶极黑,早就在酒水饭菜之中下了毒,企图将安国侯毒杀于此。
幸好安国侯智慧过人,早有防备,这才没有中了歹人的圈套。
而且,安国侯的人马也早已在外面等候,摔杯为号,他们便冲了进来。
那黑心穷凶极恶的一府长官被收押入牢。
人赃并获。
安国侯又向朝廷上书,陈民情,赈灾民。
解民之所苦,救民于水火。
一场暴乱最终消弭于无形。
当年的陛下言道:民,国之本也。卿安之民,便如安国。
于是,当年的正五品下的宁远将军获封安国侯,世袭罔替。
传至今,已经是第三代安国侯了。
如今要过寿的这位,安国侯府老夫人,是十九叔娘亲的姨表姐妹,也就是他的姨母。
十九叔的娘亲在他父亲殉国之前就病逝了,上将军在战场上,连妻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据说,上将军在最后一战前,才收到的家书,得知爱妻香消玉殒的消息。
后来十九叔父母双双去世,在被父皇认为义子、带入宫里交由母后抚养之前,还由他这位嫁入安国侯府的表姨母照看了一段时间。
过去她也曾与十九叔一起去拜望过的。
只是没想到,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面么?
苏娴不方便出面,便让宛儿代为问严谨,这安国侯府老夫人的寿宴,她是去,还是不去?
宛儿去问了,回来说:将军的意思是,她自己做主。
她自己做主?
那不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么?
十九叔的脾气她可太清楚了。
他们打小就是一起长大的,他什么人她还不知道么?
安国侯府老夫人的寿宴,他自己肯定会去的。
往年不去那是往年,今年却是大不同。
他,大抵会想出去露露脸的。
思及此,苏娴便对宛儿说道,“那你帮我去跟将军说,那日,我一定一同前去。”
“哦。”宛儿冷淡地应了一声,便往外走。
但又忍不住边走边嘀咕道:“整日里在这里跑腿打杂,何时是个头儿啊?”
“还不如去那大司徒府,端茶倒水都比在这里伺候一个下人强。”
她虽然是嘀咕在嘴里的。
苏娴却是听得清楚分明。
原来,是嫌她这里没有好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