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
“你说,人死后,灵魂能够转生吗?”
刚到工房不久,一直沉默不语、看着窗外圆月的祁舍,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发问。
“一进来就是一副郁闷的表情,然后就问你姐姐这种事情呀?
“还对方子怡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祁舍又轻轻叹了口气。
一旁的鸩拽着他的衣角。
“嘛,死后投胎转生
“这种事情,没有狭义的,但有广义的。
“正如你所说,转生的只有灵魂;**的死亡仅仅是自然界物质循环的必经过程。
“然后,你之前也有体会吧?
“人的灵魂没有确定的量;既可以成长,经历漫长的时间后或许也不会改变,也可能自然减少。
“比如你,就算现在喂养着鸩,灵魂仍然和以前一样。
“灵魂会在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互动、产生羁绊的过程中一点点改变;
“所以,容纳灵魂的容器消亡后,没有合适的容身之处,游荡的无形灵魂也会在不久后回归元初床池。”
“元初床池?那是什么?”
“所有灵魂的发源地;也就是所有灵魂可能性的总和哦。
“啊,这样说,小祁舍会越来越迷茫吧。
“就是灵魂的各种组成。
“元初床池中,可能产生各种各样的灵魂,这些灵魂都包含了其中特定的量。
“方子怡的灵魂回归之后,组成她灵魂的量便不再独立,就会和元初床池变为一个整体。
“也就是说,无法再从中分辨出来方子怡的灵魂是什么样子了。”
“或许有一天,从元初床池中会再诞生一个和之前方子怡灵魂构造相似的新灵魂;当那个灵魂在人间找到容器后,便是广义的转生。
“灵魂毫不改变的转生是不存在的;但再诞生出一个相似的灵魂是可能的。
“如果是在这个层面,那称其为转生还是可行的。
“怎么样?现在感受好点了嘛?”
“就那样吧。”
祁舍离开窗边,在木质长椅上坐下;鸩也凑到他身边。
“你刚开始就知道吗?
“和我说‘徒增伤感’的时候。”
“当然了。
“已经活了这么长岁月,这样的事情见过太多太多了。”
女人轻笑一声。
“你也是……挺不容易的啊。”
恍惚间、祁舍也朦胧意识到了,眼前这无论何时都从容不迫的女人,在他和诗舞到来之前,究竟独自一人,看到了、承受着什么。
“也没必要这么消极呢,小祁舍。
“这种荒唐的因果确实坏过不少事,但是误打误撞促成好事的情况也不在少数。
“而且,真是罕见呐,一直无视姐姐炽热情感的小祁舍,居然难得地能体谅姐姐的心情。”左手撑着头,右手把玩着制作人偶的小工具,睨眼看着他,“与其花心思在那种无聊的事情上,不如好好直视人家对你的感情嘛~”
“我走了。”
祁舍站起身,拉着鸩往门口走去。
“要去哪里嘛?”
“给这场荒唐的闹剧划上一个干脆利落的句号。”他回头看了一眼,“这只是我的一时兴起。
“既然拥有这份能力,那么如何使用它由我决定。”
“啊,对啦,这个给你。”
不知从哪变出来一件羽织,正好仍在了祁舍头上。
“什么啊,这是。
“衣服?”将黑白相间的服饰从头上拿下,问道。
“爱的礼物。
“虽然很想这样说;但并不是从姐姐这里的爱,是你的小女朋友给你的。
“女朋友?我可没有什么女朋友。
“我和白若曦也不是那种关系。”
“现在虽然你记不起来,但却实存在的哦。
“不说这个了,穿上看看吧?”
神奇。
仅仅是在身上,不但是原来内部的长袖变成了配套的黑色短袖;并且下身也化成了宽松的七分裤;鞋子变成了和诗舞之前有些相似的木屐。
“什么啊这身装扮!”
“哈哈哈,很适合你嘛,‘因果的妖精’?”
别随便给我起莫名其妙的称谓啊……
啊,算了,无所谓。
这身装扮就这身装扮吧。
“……那我走了?”
“慢走哦。
“啊,还有一件事,祁舍。
“虽然现在你已经和那边没有联系了;不过也没有必要将原本的的习惯完全割舍掉。
“以前你的春节基本是都是一个人过的吧?
“就把这当做你的新年礼物吧。
“新年快乐哦。”
\
“那个东西,已经对哥哥下完蛊了。”
少女带着凄凉、无奈地轻声诉说着。
但是,人偶女孩对此毫不在意。
拉着她的手,以让人无比安心的语气说道,湛蓝的双眼闪烁着光芒。
“没事的,子怡姐姐!
“爸爸已经同意了,他会帮忙的!
“他一定会将你的哥哥救回来的!”
\
楼顶狂乱的冬风震动着衣襟。
因果的妖精正站在那里。
仔细审视着对面一侧,方子怡曾经坠下的楼宇。
那里,正是在几天后、正是在相同的位置。
同样会陨落一条、失去任何希望的生命。
“在这种大冬天穿这么少的衣服我一定脑袋坏掉了。”
祁舍喃喃自语。
那么,开始吧,circorin。在工房已经休息得足够了;就让我认认真真使用你一次吧。
已经略微习惯的深蓝底色,再次铺满视野。
各种各样的线迎面袭来。
眼中的画面因铺天盖地的线而变得凌乱。
这样不够。
少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气息更加沉稳。
不行要更加清晰。
双眼死死盯住那座充满不幸的楼房,努力梳理着散乱的线条。
要更加冷静。
呼吸的动作已难以看出;气吐游丝、目无偏斜。
要找到自己的目标。
世界也慢慢退去。
凛冽寒风早已沉寂;原本喧闹的街道也不再动静。
看不到飘舞的白雪;看不到阴翳的天空。
什么都没有传入耳中。
没有侵蚀身体的寒冷;没有刺激神经的温度。
最后,甚至脚下踩踏的坚实感也消失。
世界中,只剩下紧绷的线、祁舍、以及人偶少女。
找到了。
他的目光锁定。
那条连接着方明耀、宣告死亡的不详之线。
祁舍开始动作。
明明事先没有任何沟通,却无比默契、早已烂熟于心般,从鸩手中接过一把乌黑匕首。
俯冲出去。
如同天空中划过的流星一般,轨迹残留下优美的弧度。
“这不断纠缠的因果连锁,就由我祁舍”
流星的轨迹与宣告死亡的丝线相交。
“亲自斩断。”
落地、起身。
轻摆匕首,回头望向残有延迟的死亡之线。
整个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点犹豫和生疏。
几个呼吸后。
紧绷的黑色直线突然从中间断开、失去两端支点般消散。
同时,方子怡天使般的翅膀终于接住了她不断坠落的哥哥。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少女的道谢、看到了少女朝他微笑的面容。
“谢谢你”
这样的声音。
明明没有人会记得我做过这样的事情啊,要什么道谢。
也不知道他在心中,是以什么样的口气说道。
然后,祁舍摸了摸到达他身边、和他看着一同方向的人偶少女。
“对不起啊,鸩。
“方明耀的因果并没有被妖怪完全吞噬;他如果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仍然有和他连的因果。
“所以我可以救他。
“但是方子怡,她除了死亡的因果外什么的不剩了。
“就算救了她之后,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供她继续延存下去的因果我也不可能就这样为她牵续,决定她之后的人生。
“我既担负不了这个责任;对她来说,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人生吧。
“所以我救不了她。”
“没事的,爸爸!”
少女抬头用无邪的大眼睛开心望向他,回以令他安心的笑容。
“这已经足够了。”
死后转生啊。
祁舍看着之前少女若隐若无的笑容消失的地方,想着。
这种东西我也不懂;但是,如果可能的话
还是愿你来世拥有和此灵魂一样美丽的人生吧。
\
对着有些冰冷的手哈了两口热气。
突然我感觉衣角被谁拽了一下。
回头看;鸩正指着蛋糕店里面的一个小蛋糕。
啊,要吃蛋糕啊。
确实,之前一直没给你吃过呢。
不一会儿,我拿着她想要的那种蛋糕走了出来。
本来是递给她;但少女轻轻摇了摇头。
居然要我喂嘛?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蹲下来,拆开包装,用塑料小勺轻轻挖出一小口。
这样的
“来,张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