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这个结界，是他长时间压抑的仇恨爆发的结果。”轻轻摇晃茶杯，语气又恢复成了往常的从容而随意，“那个恶魔，刚刚对他说了‘般若’对吧？
“鸩，你可能不知道‘般若’是什么意思……我来给你讲一下和它有关的事吧。
“‘般若’是一种妖怪的代称，象征的是充满嫉妒和仇恨的女性。往下继续细分，还有‘赤般若’‘笑般若’‘白般若’，不过大多数都和仇恨撇不开关系。
“从他能够感觉到仇恨的时候开始，他就被那种妖怪缠上了一直带着那样的假面。”
人偶少女稍稍冷静下来，抱膝坐在旁边的长椅上。
湛蓝的双眼溢满忧伤。
“但是……”
“嘛，我懂你的疑惑，祁舍他是男孩子，为什么会和这种象征女性的妖怪有关。”
她将左边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
然后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就是因为这个哦。
“因为他的仇恨嫉恶，已经深切凝重到，‘只要是仇恨就好、性别什么的早就无所谓了’这样为了仇恨早已抛弃性别的态度的态度。
“性别，使人体这个容器重要的指标之一；而不顾性别，则说明，那已经深入灵魂的仇恨了。
“想想也是当然的，毕竟承受了世间一切的排斥和孤立，有这种程度的仇恨也不奇怪不如说，才这么点程度。”
等一下。
“他是将自己关到这个结界中的，对吧？
“因为自身的怨恨。
“所以他和这个恶魔的相遇是，必然的？”
“没错。”
抬起头，看着我。
“而且，这种必然，实际上是祁舍自己一手创造好的。
“想想吧；祁舍手上的circorin能力本身就是修改因果：将自身划定的范围因果与外界断绝便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结界；然后任意修改结界内的因果便可以让事件按照自己希望的过程进行。
“其实，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了吧？你应该也稍稍察觉到了的，诗舞。”
对，没错。
他这样下意识或者说是根据自己隐藏的、本人也无法察觉的真心来修改因果，也不是第一次了。
第一次的时候，是杜子禄那次。
他所做的梦，确实是有意义的。
是他本能地修改了因果，本来就希望杜子禄和他的沫沫可以在一起。
但是他本人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愿望，而将其归于“circorin的不稳定导致的结果”。
真是个蠢货，笨蛋祁舍。
蠢到家了！
所以这次的结界，也是如此。
将自己关进去也好，和现在这个恶魔相遇也罢，并不是什么“不明白理由、莫名其妙的事情”。
而是出于他自身的期望。
出于他自身的、仇恨。
circorin的能力，可不是说几句话、下一些命令就能执行的简单又明了的机器。
那是和主人了灵魂相缔结的、真正听从主人本心的能力。
然后，由于祁舍在那之后，一直压抑自身。
渐渐地、连自己的本心、自己的愿望、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自己到底有什么期望都无法辨别出来了。
啊真是麻烦死了，这个人。
“那。
“由于仇恨而创造出这个结界他是，有什么目的吗？
“是仇恨想要占领主意识吗？但是祁舍”
“对，仇恨本身就属于祁舍的一部分，不分什么占不占领主意识这一说，就算他被仇恨冲昏了头，祁舍也还是祁舍，只不过自己压抑不住仇恨后，有些观念会和之前的他稍稍不同罢了。
“他为什么会创造这样的结界，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估计现在的他自己也还没弄清楚；只能这样继续往下看他到底会怎么样而已。”
看着正被少女般的恶魔架着、仍然昏迷不醒的祁舍，淡淡说道。
＼
“……结果还是把他带回来了嘛。”
“嘁，其实他就在那里倒着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因为他自己早就设定好了一套过程。”
是……谁。
“你对他有什么打算吗？”
“不是，不是我对他有什么打算，只是这家伙某种意义上有求于我，我只是推他一把罢了。
“但是话说回来啊，他心中的憎恶我甚至都控制不了，而且，就算是简单窥探，都得做好相当的觉悟。
“所以我才说他恶心。
“就这样默默承受被身边一些不断注入的憎恶，既不处理、也不反击，就那样一个人压抑忍受着，这种存在形式太扭曲了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圣者、更不可能是恶魔。”
有谁……在说话。
不对……是、一样的声音。
自言自语吗？
“但是，”似乎有什么东西碰到了我的额头，“没有反击，至少说明，他是一个十分善良的人啊。”
“善良吗。
“善良有什么用？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钱使。
“更何况，他的这种‘不反击’，我可不认为是善良。
“顶多就是伪善罢了。
“‘被世上一切所厌恶的存在’‘不会受到祝福的出生’，不应该理解‘善’的含义。
“他本身就是世间所厌弃的东西，被认为根本不配得到爱。
“也就是说、他自己这存在本身，就已经决定了，他本来就应该厌恶这个世界。”
……
啊。
看来不能……再继续这样躺下去了。
“这点……”
我从还没有认清到底是什么的卧具上起身。
“……我可不能认同啊……”
还没有将眼前的两个幻象合并唯一，说道。
“啊，你醒啦？”
右边的“她”对我说道。
……？
诶？
为什么左边的没有跟着一起活动？
……
“不是幻影啊……真的就是两个人啊。”
两名一模一样的少女。
黑色马尾、齐刘海。
薄嘴唇，娇小的鼻子，细长的眉毛，弧度合适的下巴。
嘛不过服装不一样。而且，明显，左边的她，整体气质就和右边不同，眼睛也不是正常的黑色，而是微微泛红；右边的少女明显更加单纯一些。
没错，左边的就是我遇到的那个恶魔。
“你们……双胞胎？”
“这个……倒不是。”
右边的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只不过是一个契机，我正好可以借用她的外貌来满足能够正常在这个世界上活动的条件罢了。”
左边的恶魔补充说。
……啊，真是怪事一件接一件啊。
不过现在也没有心情管这东西了。
“……你刚刚，说‘善良有什么用’。”
我毫不回避地注视着她那闪耀红光的眼睛。
“……确实，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钱使。
“但是”
她静静看着我，略微歪着头，马尾随着重力也自然偏移。
“但是？”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