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可恶为什么在这种紧要关节。
明明刚刚都提到嗓子眼了,现在却忘了到底是什么。
我扶着脑袋,就像学生当众演讲的关键时刻却忘了词。
“……我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啊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情的!
被她们俩几乎一模一样的外貌给分心,结果忘记了本来到底要说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倒在沙发上,双手捂着小腹,上下不停蹬弹着双腿。
“摆出那么一副要把我吃了的面孔……哈哈哈哈我还以为到底要说什么哈哈哈……”
“那个……祁舍……对吧?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哦……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其实不是什么特别坏的人……”
右边的少女略带歉意,让我不要太在意。
“啊……实际上也没什么……嗯……怎么说呢……
“我可能……习惯了?算了算了无所谓。
“不过,这样一看,你们俩的关系挺好的嘛。
“为什么她长着一副和你一模一样的面孔呢?”
“嗯……这个嘛,也是事出有因。
“但也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嘛,那我就不多问了。
“嗯……不过,你是正常的人类吧?”
“这倒是毋庸置疑哦,十分十分正常的人类。”
她朝我笑了笑。
……啊,果然是人类啊。
我稍稍放松了下来,环顾着四周,好好观察着我所处的环境。
一间客厅;我正半躺在沙发上那个恶魔坐在我对面偏左的位置,人类少女就坐在我右边的椅子上。
话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来着?
我记得是……之前那个恶魔好像对我说过了什么……
然后我就晕倒了……
……
所以,是那个恶魔将我抬到了这里来!?
我看向那个仍在沙发上轻微抽搐的家伙。
喂喂喂这是为什么啊?
……不行,得再确认一下。
“那个……”我询问右边的的少女,“这里是……”
“这里是我的家哦。啊,对,同时也是她住着的地方。”她指了指旁边由于过度大笑而现在大幅度喘气的恶魔。
“就是她将你带回来的哦。”
……?
这家伙,她不是……不是恶魔吗?
所以为什么会将倒在地上的我带过来啊。
难道……实际上这只是我噩梦的开始?继续折磨我?
“啊啊……你不用想太多,虽然她也对我说了一堆我不理解的话,但是实际上,对你没有什么恶意。”
“她对你说什么了?”
“嗯……什么这里只是个结界,我之后会忘记实际上根本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还有什么,你有求于她,她就顺水推舟推了一把之类的……”
!?
这个家伙能察觉到这里是结界?
……
“那你怎么想呢?你现在所感受到的一切,实际上都是未曾发生过的事情?”
“嗯……怎么说呢,感觉有些怪怪的,因为,明明感觉没有任何虚假,却告诉我这里实际上不存在什么的。
“但是,她和我说,假如在真实世界问到我这件事,如果我想看看我现在的表现的话,她可以将自己的记录给我看。”
啊,明明挂着个恶魔的名号,结果对身边的人照顾得还挺细致的。
“嘛,你也不要太在意。
“就当做,一场会遗忘的、平行世界中的旅行吧。
“不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啊,明明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却……”
“我觉得祁舍没必要道歉哦。
“如果这真的是什么未发生的事情,那么祁舍本身自己就没有给任何人添过麻烦;
“而且,就算现在的这个结界中,包含有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实际上,你也不会牵扯到我们吧……”
……
哎,不过话说回来,包含有“普通人”?
不对。
你大概是被谁邀请进来的吧。
短暂沉默后,我换了个话题。
“那家伙可是恶魔啊,一直在你家里住着,你不怕吗?”
“怕……”
她似乎是在犹豫措辞。
“怕……我也不清楚,但当我回过神来,真正意识到她是这种恐怖的存在时,她已经如同日常般就这样形影不离地待在我身边了。
“所以现在回想一下,之前的自己还真是神奇,不可思议得大胆。
“而且,虽然说她是恶魔,行为方式也有些不合常理,但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十分邪恶的东西。”
“那是当然的;她当然不会怕我。”
原本不知道是不是笑累了、而躺在沙发上休息的她,突然跳起来,又恢复了平常那种难以揣测的声音说道。
不急不缓、踩着一种精确又自信的步伐。
然后一只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胸口,如同吟唱诗歌一般,诉说着。
“因为,所有人类”
将另一只手伸向她想象中的天空。
“都在狂热地追求我呀。”
她轻轻回头,赤红的双眼,白皙的脸上不知为何带有一丝红晕。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然后向我一步步、悠悠踏过来。
每一个动作都是恰到好处的优雅,可不知为什么让我的脑袋有些疼痛。
“胡~话?
“这可不是什么胡~话哦。”
她的声音为什么总觉得像缠住我脑袋的丝线一般……?
“我说的,可句句属实哦。”
不知为何空气变得更加沉闷燥热了。
“呐,祁舍,你就没有想过吗?
“为什么人类自身愤怒的时候,喜欢将怒火发泄在别人身上?
“为什么人类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说出来搅坏整个氛围?
“为什人类自身不幸的时候,喜欢将憎恶传播到世界?
“因为他们”
她走到我面,弯下腰,贴近我的脸。
“本身就憧憬‘恶’;
“明明已经存在一份‘恶’了,却在自身没有变好之前,还要不断地四处传播她。
“也就是我哦,祁舍。”
她又像之前那样,张开双臂,展示自我一般。
“世界上、所有人类、共同憧憬的,梦中情人哦。”
“别在那里”
然后,不知为何,话说到一半,我的身体突然麻痹一般难以活动;只能静静感受着自己的下巴被她慢慢抬起。
“呀啦?这叫什么来着狗急跳墙嘛?
“嗯不对不对,似乎有一个更好的属于你们语言的形容词……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是叫‘色厉内荏’对吧?
“其实是被我说中了内心的真正想法,才想用虚伪的愤怒、气急败坏地急于掩盖呢。
“就算是我,也有在努力地学习人类的知识哟~
“而且,尤其是你哦~祁舍。”
什么都做不了。
除了感知着她微微陷进皮肉、细滑得没有道理手指,如同猎物般被锁定、仰视着她那不知背后隐藏着什么的鲜红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