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直隶,宣府镇,宣化府。
刚刚带着手下入关的瓦剌军师刘中正,此刻正在总兵官府衙的门房等着,刚刚府邸下人拿着自己的名帖进去禀报,想必一会儿就能见着大明太子殿下了吧。
果然没让刘中正就等,下人刚进去不久,就见太子朱元升亲自带着两位总兵出来迎接瓦剌军师了。
“哎呀,刘军师,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朱元升亲自到门房迎接,一边说着客气话,想必最近因为与刚刚称帝的九王爷对峙,已经着急了起来。
“太子殿下亲至,真是令在下受宠若惊。”刘中正还没来得及客气几句,便被太子朱元升拉着臂膀一起走了进去。
一行人来到府衙的大堂,分主次落座,太子朱元升已经等不及开口询问刘中正此番前来的目的了。因为刚刚答应了西边东察合台汗国的条件,朱元升有些担心原本一直忠心耿耿的属国瓦剌会在大明朝内乱之时搞点小动作。
“启禀殿下,大汗在得知大明朝有王爷起兵叛乱,十分心忧陛下以及太子殿下安危,”刘中正不卑不亢站在大堂中央将准备好的说辞缓缓道来:“立刻调集瓦剌的北方军团十万人,由在下率领前来支援。”
说到这里,刘中正停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不过由于征调军队以及南下前来支援用掉了近两周的时间,所以我等援兵来到关外驻扎的时候,得知正德陛下已经宾天,便连夜入关以正大统,全力扶持太子殿下平叛。”说道动情处刘中正不禁跪在地上伏地痛哭。
眼泪倒是真的,毕竟正德在位的时候对瓦剌一直都不错,而且因为背靠着大明朝正德皇帝的支持,瓦剌大汗才能厉兵秣马将曾经被鞑靼占领的草原抢回来,并且将一直向东鞑靼几乎赶出了蒙古草原。
这次原本瓦剌大汗海日古的意思是抽调东边监视鞑靼的两万老兵加上北方军团刚招入的三万新兵共五万人支援大明朝太子殿下,不过在抽调军队的时候得到东边探马来报,鞑靼也在抽调兵马往南边聚集。为了防止鞑靼偷袭这五万新老骑兵混搭的军团,大汗海日古将北方军团又调了五万精锐骑兵加入了进来,共计骑兵十万人,对外宣称都是北方军团骑兵。
虽然知道大明朝对北方蒙古族一直都是帮一个打一个,谁知道下一任皇帝会不会帮的是鞑靼来打瓦剌呢?这些都是刘中正此次前来宣誓效忠需要考虑的。
“好,好啊!”太子朱元升没想到自己父皇当年定下的对付北方蒙古人的计策今日竟然可以用来给自己增加实力,这么一来瓦剌肯定是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方了,算上东察合台汗国的二十万骑兵,自己这里光外族骑兵就有三十万人,整个大明朝边关九镇加起来的骑兵也不会比三十万多多少了。
更重要的是瓦剌北方军团他朱元升也是略有耳闻,那是仅次于瓦剌近卫军团的第二战力军团,十万骑兵都是多次上过战场的老兵,这么一来自己这一方等于正面和九皇叔的军队硬碰硬都稳赢的局面了。
太子朱元升连忙将瓦剌军师刘中正从地上搀起,感动的无以复加,双手紧紧抓住刘中正的手,对他含泪说道:“瓦剌这份衷心天可怜鉴,本王代表大明朝感谢瓦剌的效忠,张军师快快请起,我们好好聊聊。”一直在旁作陪的两位总兵官也露出微笑,属国带兵来援,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双方都落泪,原因各不同。
……
宣府镇关外东北二十五里,鞑靼十万大军驻扎处。
郭小睿带着二哥和三哥来到大营,守营的士兵都认识二王爷和三王爷,虽然不知道郭小睿是什么人,看她还走在两位王爷之前,想必是什么尊贵的客人吧,便将他们三人带到鞑靼大汗的王帐外。
“二哥、三哥,我舅舅就在里面?”出关以后一路赶路,风尘仆仆的郭小睿对自己两位哥哥态度也好了不少,不过到了门口还是有些忐忑,舅舅郭达在里面还好,可是自己该怎么面对带兵南下的鞑靼大汗,也就是自己的大哥巴图孟克呢?
“嗯,走吧,好吃好喝供着呢!我们一起进去瞧个真着。”三哥跟着郭小睿一路骑马飞奔回来,自己下马腿都有些乏力,可是看郭小睿面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羡慕,不愧是内家高手。
三人进入王帐内,正好是中午午饭的时间,王帐内大汗巴图孟克带着手下部族的头领和一位汉人打扮的男子坐在一起喝酒吃肉。
“舅舅!”郭小睿眼尖,一进来就看到自己的舅舅郭达正坐在一位高大威猛的蒙古人旁边陪着喝酒,立刻一个纵身闪到郭达面前。
“小睿,你来啦,吃过了吗,快坐下来一起吃点。”郭达一改以往的大明第一判官本色,跟着这一群蒙古人一起喝酒吃肉,好不痛快。
郭小睿看着和以前已经有些不一样的舅舅郭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这便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妹妹了吗?”之前坐在郭达旁边的蒙古人开口说话了,他一开口正在吃饭的所有人便停了下来,一起看着郭达面前的郭小睿。
“老二、老三,你们站那么远干嘛,”巴图孟克用手一指身旁的一个座位,对郭小睿笑着说道:“小妹,来来来,坐下来吃点。”
郭小睿被这一幕给整懵了,自己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怎么舅舅真的在这里悠闲的喝酒吃肉,那现在得知舅舅安全之后自己要不要回去找师父他们呢,可是师父他们现在还在不在应天府了呢?
“大哥。”三哥见到自己大哥之后顿时恢复了底气,走过来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拿起一只羊腿就切了起来。
“先吃吧,吃完我们再好好聊聊。”郭达也知道现在郭小睿一肚子的疑问,不过还有其他部族的人在,也不太好明说,便对郭小睿打了眼色。
“好的,大……哥。”郭小睿还从没喊过别人大哥,本来想喊大汗,可是想起来之前二哥一路都叮嘱自己说大哥最看重亲情,还是开口叫了大哥,按照之前鞑靼大汗巴图孟克手指的位置坐下,吃了起来。
……
酒足饭饱之后,鞑靼大汗巴图孟克大手一挥,手下部族的头领就都识趣的退下了,王帐内只留下兄妹四人再加上一个郭达。
“小妹,”大汗巴图孟克还是率先开口:“这些年我们在瓦剌以及鞑靼整个大明关外的北方草原将你好找啊!”
郭小睿不知道自己这位失散多年的大哥是什么意思,看着巴图孟克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当年瓦剌攻陷我们王庭的时候,大家都忙着躲避追杀,根本无法他顾,我带着你的这两位哥哥,躲到一处隐蔽的地窖内才堪堪躲过这一劫。”大汗巴图孟克回忆起当年的情景还是无限唏嘘,接着说道:“我们兄弟三人加上你,是这场兵祸活下来的仅有的鞑靼大汗的骨血,还有几个弟弟妹妹都在后来得知死在了王庭。这些年我们一直在草原寻找你和郭太妃的踪迹,因为我们知道你们既然没死在王庭,很大可能就是逃出来了。不过这些年我们都没想到你们会进入大明,直到我们准备和大明议和派出探子,才打听到当年郭太妃在大明朝还有个弟弟,就是你的舅舅郭达。”
郭小睿点点头,不过没有回应巴图孟克的话,依旧静静地看着他。
“这次把你叫回来呢,”等了一会大汗巴图孟克得不到郭小睿任何的回应,有些尴尬的继续说道:“主要还是想请你帮个忙。”
郭小睿心道,就知道你们这些做哥哥的找我肯定是有事情求着我,不然也不会把我舅舅给“请到”关外来。
“说吧,要我帮什么忙?”郭小睿终于开口了,虽然不想,但是这份亲情她无法逃避,自己就是鞑靼草原上的公主。
听到郭小睿开口,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气,毕竟之前大家商量出来的计划,要是没有郭小睿这个关键人物点头,等于白费。
“你不是见过大明朝的太子朱元升么?”大哥巴图孟克想尽量说的简单一些,将他们商量好的计划交给郭小睿去实施:“你知道,我们鞑靼这些年一直在和大明还有瓦剌打仗,最近这些年被瓦剌打的已经东退占了不少朝鲜王朝的土地。我们鞑靼想和大明议和,正好大明现在在内战,如果需要我们鞑靼出兵帮忙的话我们也是可以出兵的。”
“大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关内找太子,代表鞑靼议和吗?”郭小睿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么着急将她从江南叫到北方来,原来是要和大明议和,虽然郭小睿对政事没有什么天赋,但是从一个百姓的角度来说,不打仗是最好不过的了。
于是郭小睿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舅舅郭达,想到这里面肯定也有自己舅舅的主意,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对大哥巴图孟克说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呢,不就是去议和嘛,既然大哥想让小妹去,小妹就跑一趟好了。”
“好好好,多谢小妹了,”巴图孟克开心的笑了起来,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气。突然巴图孟克又对一旁傻笑的三弟说道:“老三,这次小妹作为议和的正使,你就作为副使从中协助吧。”
“哈?”三哥傻眼了,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又要跟着去关内,这次还是跟在小妹的后面,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
不过郭小睿倒是听出来了,这是给自己安排一个监视的人呢,不过没关系,不就是议和吗,到时候条件都是互相谈出来的,郭小睿想起在京城听大师兄云静修聊过类似的事情。
提到云静修,郭小睿的神色有些暗淡。
她知道,再也回不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