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怡然轻轻一抖，倒不是心虚，只是单纯因为他突然出现而吓了一跳。
顾明哲打开了离得最近的壁灯，暗昧的光线照在两人身上。严怡然放下手机，被顾明哲拉住了手腕，男人的拇指按在她的手腕处，来回摩挲着。
严怡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再提那个人，顾明哲肯定不信了。
“不认识，应该是打错了。”
“打错了，还能说那么多话？”
他都听到了，一字不漏，严怡然看卧室的门开着，不知道他出来了多久。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再想解释都成了掩饰，严怡然知道，这种做法是顾明哲最不喜欢的。
严怡然想说些别的转移话题，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下意识抗拒对他说谎。
“我确实不认识。”
顾明哲看着她，眼神一如既往地深谙，严怡然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她当然是希望男人相信的，可期待的一瞬间，严怡然提了口气，这种感觉无比陌生，她意识到，他在审视自己，而不是直接选择相信她的话。
手机又响了，严怡然低头再看，竟然还是那个号码打来的。
“又打错了？”顾明哲扫了一眼，随口问。
“是，应该是吧。”
顾明哲笑了下，声音在严怡然听来有些刺耳。男人从严怡然身旁走开，到了窗前看着外面的月色。他转身靠向窗户，手掌撑向身后，这个视角能将整个客厅一览无余，也让他的视线完全落在了严怡然的身上。
严怡然突然有点无法呼吸，把电话接通，不等对面的男人再说任何威胁的话，就率先开口。
“你打错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对方在电话里冷笑。
严怡然浑身发冷，她记得这个人是怎么威胁她的，所以对这样的冷笑尤为敏感。
严怡然下意识转头朝顾明哲，见男人神色清淡，他不说话，等着严怡然继续开口，又或者他只是不在意她接的电话。
严怡然突然觉得很难受，她不喜欢这种被人逼迫的感觉。
“你要是再来骚扰我，我就去报警。”
严怡然自认为说的够清楚，也把后果说的够严重。
那边果然没了声音。
严怡然心底略松，把电话挂断，她看到顾明哲还在窗前看着自己。男人的眼神总有种探究的味道，但若细看，他又没有在深究。
“你看，真是打错了。”她不知道这话在男人听来，充满掩饰的意思。
严怡然朝顾明哲走过去，顾明哲握住她露在外面的圆润的肩膀，盯着肩膀上的一处痕迹看，“出来接个电话，你跑的倒是快，结果还是别人打错的。”
“我也不知道嘛。”她想让气氛轻松。
顾明哲淡淡嗯一声，“你以为是谁？”
“说不定是我姐，说不定是蕾姐有急事找我。”严怡然无意识地说着话。
顾明哲手里的动作把她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她觉得肩膀有些冷。她出来时裹着被单，脱在卧室的衣服被撕坏，不能穿了。顾明哲替严怡然把手机放在一边，严怡然被拉到跟前，她抬头迎上男人的视线。
“你生气了？”她忍不住问。
顾明哲勾了勾唇，“没有。”
“你看着就像是生气了。”严怡然对上他的视线。
他没有笑，严怡然对他的每个表情都很敏感。她也有贪心的时候，想知道他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
有些想法，她还是要确定了好，压在心里让她十分难受。可顾明哲把自己的情绪总是隐藏地很深，他太熟练地去伪装自己，让别人无法算计到他的头上，所以哪怕在严怡然面前，也未必展现出的就是最真实的一面。
这是严怡然在心里迈不过去的地方，她告诉自己需要时间，但是他们之间，愿意敞开心扉的那个人总是她一个。
“你对我说的结婚的那些话，你有什么想法吗？”严怡然一手抓着胸前的被单。
顾明哲的注意力随着她的手望过去，“我能有什么想法？”
“你是真的想结婚？”
不是安慰我？
严怡然问完，顾明哲抬眼望她，“是不是我说要结婚，你反而想的更多？”
想和他结婚的人不少，可没一个是严怡然这样的。
而安慰她，这种事情根本不存在，他不可能因为去安慰一个女人就提出结婚的话。
顾明哲握住她的手指，他话语里随意的探究，让严怡然突然有种感觉，在他面前，她不知不觉变得需要小心自己的一举一动，而这样的小心翼翼，最是折磨人的意志。
严怡然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变了，还是因为其他，她只知道，在林婉儿出现之前，她还不用这么为难自己。
严怡然垂下视线，想要走开，顾明哲握住她的手。
“跑什么？”
她情绪低落，张了张嘴，“有点累了。”
她确实是累了，顾明哲爱做的事是最消耗体力的，而刚才在她身上没少折腾。严怡然的两条腿还有点发软，站都站不稳。
她有多少体力，顾明哲是最了解的，按照刚才的激烈程度，她确实受不了。顾明哲捏住她的下巴，笑了下，这回男人是发自内心的，严怡然看到他勾起的嘴角，也跟着展颜。
他一个微小的表情，就让严怡然重新能量满满了，她还是最喜欢看他在自己面前展出随性的一面，而不是深沉的戒备和审视。
严怡然拉住他的手，“该睡觉了。”
他今晚留到现在这个时间，都零点了，总不至于再回他自己的别墅去。
顾明哲看她要拉自己回房间，站在窗前没走动。
“这么急着睡觉？”
“还是你想在外面呆一会儿？”
严怡然的脸皮很薄，回房间睡觉这种事总不好一再邀请。
顾明哲走向酒柜，“去换上衣服。”
严怡然低头看，脸色不由一红。她没再逗留，很快回了卧室。
再出来时，严怡然穿了件长款的衬衣，衬衣能盖到大腿，所以她就省去了穿裤子。
她看过去时，顾明哲正在倒酒。
他偶尔也来这儿，所以严怡然的酒柜里准备了几瓶酒给他。
顾明哲倒了一杯，严怡然看着他倒酒的动作有些入迷。他很多时候都能让严怡然心动，她爱上他，就是从某一个心动的瞬间开始的。顾明哲见她走过来，没有给她倒酒，用手里的杯子抵到严怡然的唇边。
“我怕醉……”
“喝了。”
严怡然双手捧着杯沿，借着男人手里的倾斜度，微微眯起眼睛把酒喝下去。是他最爱的红酒，顾明哲搂住她的腰，在她唇上用力吻下去。
她的两条腿随着衬衣的下摆若隐若现，纤瘦而笔直，室内的光线照出撩人的一幕，落在窗前，没有一丝的阻挡。
严怡然只喝了这么一口就有点醉了，她余光扫到拉开的窗帘，想要抗拒。
顾明哲扳过她的脸，识破严怡然的想法，“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偷情。”
这两个字让严怡然小脸烧了火，“那也要拉窗帘……”
多少人都是栽在了这上面，可不是开玩笑的。
顾明哲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说，“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所以有些事，不要再继续去做。”
严怡然一愣。
“怎，怎么突然说这个？”
她想说的话全忘了，什么回房间，什么拉窗帘。
那些全都不算事，严怡然的脑袋里现在只在无限循环顾明哲的那句话，这是什么意思？
“你做的事，不是每一件都能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事，已经逼近了我的底线。”顾明哲的话就像冷水泼下来，严怡然一惊，眸低不由蔓延开了一抹失落。顾明哲强迫她和自己对视，严怡然真受不了这样，他的眼神就算是冷淡的，也能把她的魂都给勾了。
严怡然觉得他再这么看自己，她就要死了。
“我，我困了。”她急忙低头把脸埋在他胸前，想要推开。
“但我选择不追究。”顾明哲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让严怡然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下了，他掐着严怡然的下巴，手指十分用力，“其中的原因，你应该清楚，你没有安全感，以后不需要这样。和我结婚，对你来说一直就是你想要的，所以不该做的事，以后一件都不准再做。”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多了警示，严怡然一时间脑袋跟不上回答。
他是什么意思？
严怡然的脑袋里一团浆糊，整个人好像突然被这些话说懵了。
明明带有警告的话，可到了严怡然的耳朵里，怎么让她满心都生出了甜蜜的味道。
这算是承诺吗？
顾明哲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他就算是用冰冷的口气说，她的心脏也承受不了。
公寓对面，正对着这边的房间灯是关着的。
这间房子不久前被房主出租，很快，就有个男人租住了进来。
阿杰接到林婉儿的电话时，正在盯着对面公寓的一举一动。窗帘没有拉上，于是里面的景象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掐着点给严怡然打了两次电话，可似乎都没有起到预想的作用。
阿杰一拳重重捶在桌子上，桌子不安地晃动。
手机屏幕亮了，跳出林婉儿的名字。
阿杰的眼底微微一动。
他立刻将电话接通，怕林婉儿等得太久。
“你在哪？”林婉儿上来没有温存，直接就问。
“你让我盯着那女人，我哪也去不了。”阿杰回答。
林婉儿迫不及待就要确认，“她留明哲过夜了，是不是？”
林婉儿在乎的只有顾明哲的事情，阿杰顿了顿，神色变得暗沉。“不只过夜，他们亲密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