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今他们还在北靖的国土上,这般明目张胆要强行抢了这北靖太子的婚事。
这不是明摆着打北靖的脸么,此等大事,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只怕会导致两国交恶也不准。
思及此,暗卫心底也有些犹豫,一时间踌躇在原地,没有应声。
许久没得到回应,凤卿岩也有些不悦。
扭头看他一眼,眼神忽明忽灭,冷声道:“怎么,莫不是你有什么旁的想法?”
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暗卫一个机灵瞬间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属下不敢!”
话罢,整个人便匍匐在他脚边,大气不敢出。
是了,他的职业只是保护主子安危,听从主子的吩咐就行了。
至于旁的事情,那不是他该考虑的。
明白自己逾了,暗卫面上更白了几分。他整个人匍匐在地,自看不清凤卿岩如今是何表情。
但即便看不清他如今的神态,也能清晰得感受到他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像是被一条毒舌盯着,暗卫浑身僵硬,额间渗出些许冷汗。
凤卿岩一直不开口,暗卫一颗心就像被人紧紧攥住一般,七上八下的。
他忍了又忍,猛的开始磕头认错,态度十分虔诚:“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
他这头磕得没有丝毫含糊,不过片刻功夫额间便血红一片。
血肉撞击在地板上,砰砰作响,凤卿岩终是收回目光,冷声道:“行了,退下吧。”
“是,谢主子。”
得了令,暗卫心底也松了口气,顾不得额间伤势,不过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初秋的天,虽不似冬日那般严寒,却也多了几分凉意。
秋天就是丰收的季节,举目遥望,满树的果实低垂着脑袋,呢喃着大地的恩典。
这等收获的季节,用来酿制些新鲜的果酒最是适合不过。
将军府的后院内,齐均百无聊赖倚在凉亭内的长椅上。
看着不远处姑娘忙忙碌碌的身影,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起死回生这等事情实在匪夷所思。
他当日匆忙离去之后,想的是自己冷静冷静,可出了屋子便一直辗转反侧,坐立不安,想脑子乱。
不仅没有如自己所期望那般冷静下来,反倒是愈发焦灼起来。
无奈,纠结了大半个时辰以后他便又自己灰溜溜去那个自称是他师妹的姑娘去了。
那时鬼医由清秋和巧颜领着去了荣安堂同沈忠话。
整个屋子便只剩他和沈煜宁。
齐均看着她,心跳如鼓,似乎下一个瞬间便要从喉间蹦出。
长这么大,他从未这般紧张过,生怕心生期待结果却又令人失望。
沈煜宁倒是表现的十分平静,一直安安静静任他打量。
迎着姑娘那双清澈的眸子,齐均也终是鼓气勇气开口询问。
几番询问,不停试探,他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无他,不管他问的是什么,是药理知识也好,是平日里的一些琐碎之事也罢。
只要他开口,沈煜宁都是第一时间答上,神态举止皆同从前无二。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清楚,这些事情若非是真是亲身经历,又怎会这般深刻,回答的一字不差。
再最初的不敢相信,到最后的接受。
这期间不过短短瞬间,可就是这短短的时间之内,齐均却是已经满身大汗,仿佛经历了非人的煎熬。
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着,待最后,彻底放下心底的疑虑之后,便只剩下无尽的欢喜。
他的师妹,他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师妹,竟又这般鲜活的站在他面前了。
齐均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个什么心情。
也不知道该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欢喜与感激。
心中那千言万语,最终在姑娘的注视下。
只汇成了一句话:白瞎了老子那些好酒……
当初知晓明和的死讯时,他如何不愿意接受,只觉得心上被人挖一块空落落的,难受的紧。
若是能像大师兄那般痛痛快快哭上一场倒也还好。
可偏偏他这人很是奇怪,是难受便是哭不出来。
最终能想到的,便只有搬出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好酒,好与自家师妹一醉休。
明和好酒,他自是知道的,他的那些藏货,过去她可没少惦记。
可那时任凭她磨破了嘴皮子,那些个好酒齐均也舍不得多分她两坛。
为此明和可没少埋怨他气。
在知晓了明和死讯之后,齐均最后悔的事大约就是从前没能多送她几坛子好酒了吧。
那段时间,他心底悔恨,终日里醉生梦死。
饮一杯,倒一杯,终是将那些个珍藏已久,平日里自己都只舍得闻上一闻的好酒给霍霍个干净。
只是不知为何,如今再见到自家师妹,他虽嘴上着可惜,可心底倒也并不觉得可惜。
齐均心底如何想的沈煜宁自是不知。
他心不心疼沈煜宁不知道,可她在听闻自家师傅齐均竟是将所有酒都拿出来祭奠她之后她是心疼坏了。
那些酒她,从前她可是磨破了嘴皮子也只能尝上一口的酒啊。
竟是就这般被齐均那般倒了?此等行为简直就是暴残天物!
沈煜宁埋怨归埋怨,可心底却也是十分感动的。
没想到这个时常欺负她,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二师兄原来这般看重她。
过去还当真是她误会他了,一直把人当成个铁公鸡。
认真想想,其实这二师兄也是个嘴硬心软的。
平日里便再如何欺负,到了关键时候也是护着她的。
那些酒虽是不舍得送她,但每次只要她,他也还是会一脸肉痛的让她尝上一尝的。
往事历历在目,沈煜宁自己心底热忱,感动的无以言语。
当下便立下了豪言壮语,齐均为了她霍霍的干净的那些酒,她负责酿还给他。
齐均闻言虽是对她的大言不惭嗤之以鼻,无情嘲讽了一番,却也没有反对。
面对自家师兄的口是心非沈煜宁如今也算是深有体会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沈煜宁虽算不得什么君子,但向来也是言出必行。
不理会齐均那无情的嘲讽,既是放出了话,这几日里也不再干旁的事情,整日里琢磨着酿酒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