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妙将锦囊硬塞到鄢列手里,“我身患不治之症,本也没有多久好活了,这也是我的心愿,还望大人莫要阻拦。”
她的话柔柔弱弱的,但是里头决然的意味不容人不从。
鄢列还想阻拦,就在这时婉妙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的话就这样梗在了喉咙里。
无可挽回了。
婉妙足尖发力,义无反顾地朝着悬崖外头奔出,柔软的裙裾在她身后飘荡翻飞,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最终这只蝴蝶翩然飞走了,朝着它一心追随的方向,美得惊心动魄。
挽兮惊醒了。
她摸了摸自己汗涔涔的额头,方才发生的事情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她有些分辨不清了。
她希望那只是一场梦,毕竟鄢列和诸葛先生不是朋友么?鄢列怎么会对他下手?可是梦里的一切太真实了,他们的一言一行,详细到不似梦中能够杜撰的。
她把风之精从枕头底下扒拉了出来,它是她唯一可以商量的对象了。
风之精听完她所言,觉得这是真的,可是它解释不通,为什么挽兮能够在梦里看到鄢列的记忆。
“这缘故先放一边,这段记忆里还给我们提供了其它线索。”既然想不明白,风之精就不打算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长明阁的阁主,叫闻人寇。”挽兮语气一沉,这大概是整个梦境中最令人意外的线索了,“如果我没记错,罗崆门曾经说过,长明阁的前任阁主就叫这个名字,而且被他们击断心脉,爆体而亡。”
一个死了的人,怎么会再次出现了呢?难不成当年闻人寇压根儿没死?
她记得自己曾经也问过鄢列,长明阁阁主的名字是不是叫闻人寇,因为从鄢列的反应来看,他口中的阁主可是一直都健在的,可惜当时被醉生打断了,还让她不要窥探长明阁的秘密。
如果鄢列口中的阁主从始至终都是闻人寇,那么她,包括那些世家大派的推断,长明阁有了新的阁主并且想复活闻人寇,岂非都是假的?
“假设闻人寇一直都活着,那他合成古方,究竟是为了救谁?”这个问题细思极恐,挽兮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绞在了一起。
她回想起自己之前得到的线索
长明阁阁主很有可能,就是当年那个意外来到三神山,偷走帝药的男人。
她的父亲长恒的失踪,与这人密切相关。
那个或许不是她母亲的女子,叫她阻拦她的父亲。
......
冥冥之中,答案似乎已经很近了,可挽兮就是没有办法把这些零碎的线索,完整地串连在一起。
她利落穿鞋,疾步走出了屋子,长长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下了一个决定,令风之精有些心惊肉跳。
挽兮的声音沉沉的,“看来我得亲自见上一见,这位久闻其名的长明阁阁主了。”她看着无边的浓密森林,以及远处灰褐色的绵延山岩,双眼眯起。
“你要怎么去见?”风之精想,她别是硬闯吧?连这些门派的掌门都没这个能力,它可不认为挽兮能行。
“我自有妙计。”
挽兮的计划得靠小光小霁来帮忙,这俩小家伙早就被她放飞了,如今要再唤回来还需几日功夫,幸好这些时间她还是等得的。
“去,把鄢列给我找来。”她站在门口吩咐道,同是羽族,这俩小家伙又是血梧桐的守护神鸟,挽兮在它们身上是挖掘到越来越多的优点了。
例如现在,她就知道它们和鄢列之间,自有一套特殊的联系方式。
“没问题。”小光倏地飞走了,如今它长大了许多,翅膀也更加有力了,能飞得更快更远。
几乎是不到天黑,它就有信了。
循着小光给她报出的地点,那是一处无人的山头,她刚刚到达那里,就已经见到一道黑衣银发的沉默背影。
光是这么个背影,还是熟悉得令人心里发酸啊。
“找我何事?”听到身后逐渐接近的脚步声,鄢列回过身来,一手负在背后。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么?”挽兮白了他一眼,“一别一个多月,你心里可有半分想我?”
鄢列顿了顿,过了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先问你一件事,诸葛先生现在怎么了?”挽兮正了脸色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去追杀他了?”
鄢列眉眼陡然一凛,“你怎么知道?”这事是阁主私下命令他的,整个行动也只有他一人执行,除了幽铃以外,应是不会再有人知道的。
“我在梦中看到的。”挽兮将前几日发生在自己梦中的异事,简略说了说。
鄢列有些意外,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几天又想了想,你还记得我们在周城被明王谷刺杀时,我碰到了你的身体,就莫名地被拉入你的梦境中的事吗?”挽兮眉心微蹙,接着道,“我想这大概是类似的事情。”
那时候她还想过要问一问诸葛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惜后头又因着其它事情,反倒把这一桩给忘了。
只可惜方才看鄢列的反应,已经可以坐实她在梦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了,诸葛先生已死,她也没有可以相询之人了。
“婉妙在死前给过我一个锦囊,说那是诸葛留给你的。”鄢列忽然从怀里摸出小锦囊,递给挽兮,“不知道他在里头放了什么,你先打开来看看吧。”
挽兮点点头,接过了锦囊,没有犹豫,她立刻就打开了它。
下一秒,一道白光闪进了她的脑海里,她的脚步蓦地一软,眼看着就要坐倒在地上。
鄢列眼疾手快地搂住她,急声道:“你怎样了?”莫不是诸葛青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下场,故意在这里设下陷阱,以此来报复于他?
他怎么那么笨,他不应该把这个锦囊交给挽兮的。
挽兮一动不动,眼里有各样的光芒逐一闪过,过了很久,她才动了动,忽地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你怎样了?还好吗?”鄢列又问道,这次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小心翼翼地。